窺探（四）鄭巴凜成耀漢
“不過現在不應該討論貓咪的問題，你需要去醫院。”霧眠牽起了他受傷的手，想帶著他去醫院。
“不用了。”鄭巴凜推開霧眠的手，朝後退了一步。
他的視線冷漠而防備，好像隻要她稍微靠近，男孩就會采取攻擊措施。
霧眠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最後隻能悄悄地收回身側：“那你自己回家要消毒哦……”
女孩的聲音小小的，軟軟的，站在他麵前矮了半個頭，突然讓鄭巴凜湧出一股想摸一摸她的頭的衝動——就像他本來要對待那隻死掉的貓咪那樣。
鄭巴凜沒有說話，他提起扔在一旁的書包，繞過女孩直接離開了。
女孩也沒有再追上去，原因主要是……她真的有些憋不住了……
“早上好，成耀漢。”又是一個平常的清晨，霧眠看著眼前對她喜愛值達到80的成耀漢心情一如既往地好。
成耀漢絕對是她見過的最省心的目標人物了。
“早上好！”男孩的眸子笑成了兩條縫，白嫩的臉頰上肉肉的，讓霧眠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直到小男孩的耳根都紅了，臉上都捏出了紅色的印記，她才不舍地放開，然後從口袋裏拿出幾顆糖，像是獎勵成耀漢乖乖給她捏臉一樣遞給他。
小男孩倒也不介意，乖乖地撥開糖紙，將糖放在嘴裏，還不忘誇上一句：“好吃。”
兩個小豆丁地相處非常愉快……隻是還有人會地打擾他們。
比如現在，霧眠看著眼前這個打扮得漂亮精致的小公主似的女孩，覺得有些頭疼。
“樸藝霧，下周合唱比賽的時候你可以換掉你的鞋子嗎？會影響我們儀容分數的。”說話的女孩叫周在溪，是文藝委員，家境很好學習很好，為人高傲，典型的小公主。
小女孩嘴裏說出話的很直接，不少同學的目光也都投來了，孩子們的視線□□裸地放在了她的打滿補丁的鞋子上，有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了。
霧眠剛轉來不久，除了成耀漢她也沒有跟班上其他同學相處過，小孩子們自然潛意識就有些無法接受她，周在溪針對她的鞋子就像是個□□，讓童言無忌的孩子們開始肆無忌憚地談論她。
“她看上去很窮啊。”
“她的草稿本都用爛了呢……”
“我覺得她還不洗澡……”
其中說的最多的就是那幾個和周在溪玩得好的女孩，周在溪針對她……好像還是因為成耀漢。
成耀漢剛剛轉學過來時，周在溪就對這個小男孩很喜歡，於是經常找成耀漢說話，帶他熟悉學校，成耀漢一開始很感激，但是小女孩莫名其妙展現出了占有欲與嬌蠻任性讓他覺得十分難受。
成耀漢漸漸地和周在溪保持了距離，卻反而被周在溪帶人孤立了，直到霧眠轉來成為他的同桌後，他才在這個班上有了真正的朋友。
“你可以把我放在後麵幾排。”霧眠冷靜地說道，倒是一旁的成耀漢有些生氣。
“後麵幾排還是能看到腳。”周在溪說道，小女孩長得軟萌軟萌的，說話卻實在不討喜。
“那要不你給買一雙，你家有錢。”霧眠撥開一顆糖，對周圍人的議論全然不在意。
“憑什麽？你沒有爸媽嗎？”周在溪的聲音猛然提高了幾分，她瞪著眸子，說的應該是氣話，她並不知道原主是孤兒的事實。
“那你就給老師說，把我從合唱中踢出去，反正我也不想唱。”
“你家就這樣窮嗎？”
“周在溪同學，我覺得你應該禮貌一點。”成耀漢漲紅著臉說道，周在溪的態度像是勾起了他什麽不好的回憶。
“我也是為了班級好啊。”周在溪顯然更生氣了，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濃烈的嫉妒。
她從小家境好，人也漂亮，老師同學們沒有不喜歡她的。
而成耀漢一轉來她就很喜歡這個小男孩，不僅僅是因為他長得好看，還因為他學習好。
明明一開始兩個人相處的很好，怎麽後來就變了呢。
她察覺到男孩的疏離，咽不下這口氣，於是帶人孤立了這個新生，卻沒想到成耀漢完全不在意。
她也不喜歡這個叫樸藝霧的轉學生，因為樸藝霧來了後，她和成耀漢的關係是最好的了，這讓小女孩的占有欲感到非常不爽。
眼下看著成耀漢為樸藝霧出頭，周在溪的鬱悶又多了幾分。
“沒事。”霧眠說道，卻沒太把周在溪的話放在了心上，畢竟隻是一個小屁孩兒罷了。
“樸藝霧！老師叫你！”突然，一個小男孩在教室門口喊道。
霧眠安撫似的摸了摸成耀漢的頭，然後笑著離開了教室。
成耀漢本來憤怒的心突然安靜了，女孩掌心的溫度還停留在他的頭頂——她揉他頭的感覺，就像是姐姐在安撫弟弟一樣。
這個認知讓成耀漢莫名覺得有些害羞和別扭。
明明他們是一樣大啊……
“咚咚。”霧眠進辦公室之前先乖巧地叩了叩門，目光掃進去，沒想到另一個目標人物鄭巴凜也在。
男孩穿著校服獨自坐在椅子上，漆黑的眸子漠然地盯著光潔的地麵，他的指尖不停地刮著小臂的內壁，隱隱已經能夠看到血痕。
昨天傍晚在荒草中受到了傷他也沒有處理，傷口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氣中，好在傷的不深，隱隱能夠看到已經結痂了。
他就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他的班主任似乎還沒有來。
興許是等待地焦躁了，鄭巴凜用指甲刮小臂的速度越來越快，他像是隻焦躁的小獸，沉浸在自己的困境裏，以反複折磨自己來拜托處境之下的別扭與煩躁。
這顯然是有心理或者精神方麵疾病的體現。
霧眠一直不明白在劇情中為什麽鄭巴凜的母親——不管是親生的還是後期的養母——都從沒考慮過對他進行心理精神治療。
哪怕背後有個強大的OZ組織操控，可是為什麽這些母親都單單隻相信一份基因報告，而不願意真正去看看自己的孩子呢？真正去了解基因問題呢？出了問題就認為隻有殺死自己的孩子才能解決，這未免也太草率與不公平了。
“樸同學！”就在霧眠盯著鄭巴凜發愣時，她的班主任卻叫她了。
班主任張老師是一位年輕的男數學老師，為人很和善。
“在。”霧眠說道，而她敏感地察覺到在聽到她的聲音時，鄭巴凜撓手臂的動作停頓了幾秒。
可惜他並沒有抬頭看她，否則霧眠至少能用眼神打個招呼，加深一下目標人物的印象的。
霧眠乖乖地走到了一旁自家班主任的桌位，接到的便是張老師遞來的表格。
他壓低了聲音說道：“樸同學的轉學成績很好，所以獲得了我們班的一份非常珍貴的資助名額，這裏有一些信息需要你拿回家找家長一起填一起哦。”
張老師長得白白淨淨的，說話的時候很溫柔，眉眼間帶著笑意，很容易讓人產生信賴。
霧眠也明白了，他是為了保護小朋友的自尊心才私下把她叫過來的。
不過確實，她現在真的……很窮。
“謝謝老師。”霧眠小心地接過表格，乖巧懂事的模樣看得張老師一陣心疼。
這個孩子的情況他是知道的，沒有父母，隻是被一個年邁的好心奶奶收養，真是可憐。
事情很快張老師就交代清楚了，而鄭巴凜的老師也來了。
“為什麽要虐貓呢？”那是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女老師，她盡可能地保持溫柔，但顫抖的聲音還是暴露了她的害怕與不解。
鄭巴凜撓著胳膊，沒有說話，漸漸鮮血滲出，他班主任似乎被激怒了，她拍掉了鄭巴凜機械重複撓胳膊的手，忍不住提高聲音再次問道：“為什麽要虐貓呢？”
小男孩的手被打下，他猛然抬頭，那雙漆黑的眸子帶著一種詭譎的怨恨與惡意，他麵無表情地盯著老師的臉，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老師被他盯得發怵，良久，鄭巴凜說道：“我說過了。”
說過什麽了？老師完全想不起來。
“明天把你家長叫來。”老師扶了扶額頭，最後還是率先敗下陣來。
鄭巴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隨後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霧眠也連忙追上。
辦公室門口有不少孩子偷聽著，見到鄭巴凜走出了他們一哄而散，嘴裏卻還傳著“怪物又虐貓了！”
很快，走廊變得空蕩蕩，鄭巴凜倒是已經習以為常。
“等等。”霧眠攥著表格，趕忙追上鄭巴凜。
這個熟悉的聲音讓鄭巴凜一頓，卻沒有回頭。
小女孩很快就跑到了他的麵前，還是那件校服，還是那雙老舊的鞋子，她有些氣喘籲籲的，連帶著鼻尖頭帶著一抹粉紅。
她也要問自己虐貓的事情嗎？真煩啊……
鄭巴凜想著，卻沒有想到小女孩抬起了他的手臂，驚呼道：“你為什麽不去醫院？你為什麽要撓自己？”
小女孩的聲音軟軟的，她的指尖戳著他手臂上的血痕，眼中帶著濃濃的心疼，好似受傷的人是自己一樣。
本覺得很煩躁的鄭巴凜卻突然因為這小女孩的兩個問題，心情卻突然變好了一點點。
終於沒有人再纏著問他關於學校的貓的事情了……
“不是我殺的。”鄭巴凜看著眼前用咯吱窩夾著申請表空出手拿著紙巾幫他擦血跡的小女孩，他突然說道。
“什麽？”
“學校裏的貓，不是我。隻有荒地那一隻，是我殺的……我看到的時候貓已經死了，我隻是好奇。”
這是第一次，鄭巴凜在她麵前說這麽多話。
霧眠撅著嘴吹了吹他的手臂，輕柔的呼吸落在他的傷口上癢癢的：“我很高興你能告訴我，我相信你的。但是以後也不可以殺貓了，它們會痛的，比你的手臂更痛。”
她一麵說著，一麵拉著他的袖口帶著他朝醫務室走去。
“痛？”鄭巴凜有些疑惑，這好像不是女孩第一次提起了，有多痛？為什麽他感覺不到？
如果他感覺到了，那自己是不是就不是怪物了？
“對，很痛的。”小女孩歪了頭，她紮著馬尾的皮筋款式也很老舊，玫紅的還帶著一朵缺了一半的小花，但是卻莫名有些可愛。
“它們的痛是什麽感覺？”男孩問道。
“你想知道的話，等你的傷口好了我再告訴你。”兩個人走在空蕩蕩的走廊，霧眠比鄭巴凜還要矮半個頭。
“藝霧！”霧眠和鄭巴凜的話還沒有說完，另一個清脆的聲音卻闖入了。
小女孩的眸子瞬間也亮了，她招了招手說道：“我在這。”
成耀漢本是擔心霧眠會被周在溪的話傷害到，這才忍不住來辦公室這邊等她出來。卻沒有想到看到的便是他的小同桌拉住另一個男孩的衣服，還對他笑得很開心。
這讓他本來擔憂又欣喜的情緒像是被澆了一盆涼水，總覺地有些不舒服。
而鄭巴凜看到成耀漢也皺起了眉頭——是那個新轉來的、自己被人跟蹤了不知道的傻子。
同時校園的一處無人角落，一個穿著清潔工衣服的中年男人正興奮地抓起一隻野貓，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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