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尼拔（二十七）

  “警告……警告……警告……目標……目標人物……值下降為0……警告……”


  霧眠正在吃飯，腦海中卻傳來了一陣劇痛，她握著的刀叉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霧眠皺眉，甩了甩腦袋，似乎希望這個聲音可以從她的腦子裏出去，可是偏偏適得其反，它的聲音越來越大，讓霧眠隻感覺耳邊是嗡嗡的。


  “小姐？”納莎正用圍裙擦著手，看到霧眠皺眉的樣子，趕忙問道。


  納莎的聲音一出，霧眠的腦子裏就安靜了下來，她彎腰撿起刀叉，說道：“沒事。”


  腦海中的聲音出現了不少次，但是每次都隻是斷斷續續的一句話，提到最多的就是“目標人物”。


  出現的時機沒有規律，但是霧眠已經能夠感覺到，這個目標人物指的就是漢尼拔。


  她與和漢尼拔那種無形的聯係，緊密而神秘，這很難不讓人起疑。


  可是任務是什麽呢？


  她需要做什麽嗎？


  霧眠皺著眉，將已經髒了的刀叉放在了餐巾之上，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想到漢尼拔，他們已經一個周沒有見麵了。


  一個周前，漢尼拔晚上突然跑到了她的房間，強勢地抱著她睡了一夜，連她半夜起來上廁所，漢尼拔都跟在門口，那雙冰藍色的眸子在那晚格外的深沉陰暗，搞得霧眠有些手足無措。


  第二天，漢尼拔就告訴她有個學業任務，他需要出去一趟。


  具體的地方漢尼拔也沒有說，隻是說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霧眠也沒多問，轉眼間竟然一個周過去了，霧眠還有些想念他了。


  漢尼拔翹著二郎腿，坐在火車靠窗的位子。


  他帶了一頂帽子，內裏是一件貼身的黑色高領毛衣，外麵是一件深棕色的皮夾克。他的腳邊放著一個黑色的小行李箱，麵容冷漠，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他搭在膝蓋上的手正握著一張仿佛被揉壞了的紙，上麵隱約用紅色的筆記寫出了幾個人名和一些信息。


  字跡很淩亂，仿佛下筆的人正在遭遇什麽令人害怕的事情，才會將字顫抖地寫成這個樣子。


  漢尼拔一個一個默念著上麵的名字，好像要將這些人刻在心裏。


  科納斯——現在叫做克裏貝爾，在巴黎經商。


  迪特、米爾科、拉第斯……這幾個人在各國之間做著人口販賣的生意，科納斯則是他們明麵上用來洗錢的。


  還有一個人，他還不知道。


  漢尼拔深深吸了一口氣，多特裏希已經被他殺死在了立陶宛，從他的嘴裏，他得到了這些人的信息，還找到了米莎的遺物。


  在那片金黃色的樹林裏，多特裏希被他纏繞在樹上，用馬勒死了。


  而在他死的那一刻，他好像突然知道了自己的宿命是什麽，知道了那長久的噩夢裏，困擾著他的是什麽。


  是這些人。


  這些作惡多端，變態凶狠的人還逍遙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成為了商人、軍官，擁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這就是他無法忍受的事情。


  他要懲罰他們，用他們的鮮血來慰藉米莎，安撫米莎。


  每一個人，他都不會放過的。


  這個像監牢一樣的地方，關押著許多像畜生一樣女人。


  她們大多都很瘦，穿著髒兮兮的衣服，害怕地蜷縮在牆角，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她們有的是歐洲人，有的則是東方人的長相，大部分都長得不錯。


  此時，她們都害怕地看著同一個地方。


  一個黑色衣服的強壯男人正用手掐著一個穿著碎花裙子的歐洲女人，嘴裏罵罵咧咧的，將女人從破爛的板床上拽下，摁在鐵欄杆上，地毆打著她。


  地上很快有新的鮮血覆蓋住了原來的痕跡，整個空間都彌漫著一個腥臭味。


  這時，一個穿著灰色西裝，梳著大背頭的金發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一麵扣著那塊銀色的手表，一麵說道：“迪特，你把她們的臉弄花了、嘴角撕爛了，可就買不上好價錢了。”


  他靠近欄杆，用力地將手搭在了上麵，而裏麵的女人們仿佛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她們更加瑟縮著身體將裏麵擠去，好像希望這個男人看不到她們。


  那個被叫做迪特的男人聽到了他的話，然後鬆開了她——看上去，他有些害怕這個男人。


  “噠。”金色頭發的中年男人像是逗狗一般逗著那個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爬到床上捂著小腹坐著的女人，她小心地看了他一樣，目光帶著一種困獸的凶狠，帶血的漂亮麵容則更是讓他有些驚豔。


  這個金色男人叫做拉第斯，是這幫人的首領。


  “嘿，她現在是我的了。”拉蒂斯滿意地說道，她長得很合他胃口，那副認不清自己處境、還有反抗心思的樣子，他也很喜歡。


  “我沒幹過她。”迪特張開雙手說道，他有些慶幸，自己剛剛沒有成功地上了她。


  拉第斯笑了一下，似乎並沒有計較。


  成功地製止了這場血案，還得到了一個順眼的女人，他滿意地離開了這個像監牢一樣的房間。


  “米爾科……你去一趟巴黎，科納斯給我找了一台貝森多夫鋼琴，最好的那種……你幫我取回來。”拉第斯扶了扶自己歪掉的領帶，鏡子中的男人長得不錯，隻是麵容陰鷙，看著有些可怕，“哦，還有，幫我查一個人……找到那個男孩——萊克托……漢尼拔……對，漢尼拔。”


  他的語氣漫不經心，看上去並沒有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


  一周前，多特裏希告訴了他這個叫漢尼拔的男孩好像就是十幾年前他們入侵的那個木屋裏的男孩，時隔多年那個男孩卻找上了門，這讓多特裏希多留了個心眼。


  而幾乎是差不多的時間，多特裏希死了。


  這就有意思了。


  想到這裏，拉第斯的嘴角浮上了一個陰狠的笑容——他可是非常喜歡有仇家來尋仇呢。


  況且，他還挺期待這個小男孩知道自己妹妹是如何死去的真相……


  “是。”櫃台前的米爾科說道。


  教堂裏，漢尼拔和紫夫人坐在後排，聆聽著今日的禱告。


  “我知道他們所有人的名字了。”漢尼拔說道，他冰藍色的眸子被一條條棕色的瞳線發散分割，讓人愈發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我將會親手送他們走向地獄的，保證他們會永生難忘……”漢尼拔的聲音冰冷之中隱隱帶著一絲興奮，他舔了舔嘴唇，多特裏希的味道似乎還停留在他的唇畔，那烤焦的、美味的腮幫肉，在他活著的時候取下來，鮮嫩而難得。


  紫夫人說道：“他們也許應該交給警察。”


  “沒有那個傻子警察會去處理十幾年前、根本不發生在法國領土上的案件的……更何況這些人，在各國流竄，跟老鼠一樣四處作惡……直接點，不好嗎？”


  紫夫人頓了頓，問道：“霧拉知道嗎？”


  “她不需要知道。”漢尼拔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眼前的男孩愈發成熟穩重，也越來越讓她看不清楚了。


  “還有……如果不麻煩的話，我需要您的一點點幫助。”漢尼拔說道。


  紫夫人猶豫著，她同樣憎恨這些傷害漢尼拔和米莎的人，但是理智又提醒著她這樣做的風險太大。


  良久之後，紫夫人歎了一口氣：“你說……”


  她還是沒有辦法放任漢尼拔一個人去做這麽危險的事情啊……


  “你這幾天看起來很奇怪。”霧眠伸手從背後抱住漢尼拔，將她的臉貼在他的後背。


  年輕男人整理畫稿的動作一愣，隨即將畫稿的背麵翻了過來，並沒有讓霧眠看到那些人的畫像。


  “因為最近遇到了有意思的事情。”漢尼拔轉過身子，擁抱住霧眠，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女孩剛剛洗過的頭發。


  柔順而清香的味道一點點竄進他的鼻腔，讓他感覺到一絲安心。


  “什麽事情？”霧眠揚起頭，最近的漢尼拔總是處於一個興奮的狀態，這讓她覺得很不正常。


  “等完成了再告訴你。”漢尼拔捏了捏她的臉頰，像是逗弄小孩子一般。


  “哥哥有秘密了。”霧眠鬆開了手，退後了一步，賭氣似的想要轉身離開，卻又一把被漢尼拔拉回了懷裏。


  她的後背抵著他堅硬的胸膛，仿佛靠在一堵牆上，他低頭，鼻尖延著她的脖頸向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子上，臉頰上，耳朵裏，很快，霧眠的小臉已經泛著櫻桃般的紅色。


  “霧拉……”他的手臂收攏，那種窒息的感覺又來了，“我會保護你的……也會保護好米莎的。”


  米莎？


  霧眠微微一愣，米莎不是早就死了嗎？

  “漢尼拔，你是不是遇到了跟米莎有關的事情？”霧眠問道。


  “沒有，隻是突然有些想她了。”漢尼拔回答地從善如流，他的手臂橫在她的胸前，仿佛一道枷鎖，將她困在了他的懷裏。


  “她……在天堂會很幸福的。和你的爸爸媽媽一起……”


  “是啊。我們也會幸福的。”


  “霧拉，我愛你。”


  “……目標……目標人物喜愛值……喜愛值達到……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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