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醜（十七）
兩具屍體安靜地躺在超市光潔到發白的地麵上，涓涓的鮮血流過地表，仿佛還帶著熱氣，被解開繩索的收銀員女孩正顫顫巍巍地掃碼記錄著商品。
她的眼睛紅紅的，豆大的淚水止不住往下砸，好幾滴都砸在了霧眠挑選的商品上，手握的掃碼器更是好幾次都握不穩。
Joker百無聊賴地轉著□□，斜靠在超市門口，他的視線時不時掃過那驚恐收銀員，目光中還帶著淡淡的嫌棄。
“一共.……一共125美元。”收銀員吞了一口水，緊張地都結巴了起來。
霧眠直接掏出了一百五的美元遞給了她，然後說道：“不用找了，還有……記得報警哦。”
Joker兩步上前，提起頗重的購物袋，臨走時對上那收銀員跟獵物般無助害怕的眸子，他裂開嘴笑了笑，活脫脫地跟個索命的撒旦的一樣，嚇得收銀員女孩的嘴都合不攏，想哭卻又不敢大聲地哭出來，好不可憐。
霧眠埋怨似的拉住了joker的衣角，抱歉地對女孩笑了笑，就跟那種為了自己寵物嚇到別人而道歉的主人一樣，她看上溫和而有教養。
兩個人提著購物袋往出走，joker的□□就隨手別在了腰後。
恍惚中，他好像聽到了那收銀員小女孩說了一句：“謝……謝謝？”
那遲疑的尾音讓joker忍不住笑出了聲兒，他作惡行凶這麽多年，除了身邊的這個東方女孩，他居然還能再收獲到別人的謝謝，真是稀奇。
兩人將購物袋扔進了後備箱，隨後便駕著車揚長而去，昏暗而空無一人的街道，joker的車速飆得極高，很快他們連人帶車就消失在夜幕中，神秘地好像憑空出現的一般。
在他們走後，年輕的收銀員女孩腿軟地跪了下來，她幾乎是爬到了手機便，顫抖到不受控製的手指至少驗證了三次才解開密碼。
她要報警，隻是有那麽一刹那，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報警那搶劫的劫匪，還是那殺人的男人。
回到joker的頂層公寓，霧眠剛剛放下東西，便被男人從背後抱起，最後又轉了一個圈，像是考拉一樣雙腿分開架在了他的腰上。
Joker的肌肉緊實有力，隔著西裝她也能感受到他那強壯而富有攻擊性的身材，霧眠慌忙摟住了joker的脖頸，卻見他從購物袋裏拿出了一些東西。
霧眠從一開始的好奇，到最後完全變成了驚恐抗拒與想要逃離。
可是男人怎麽會輕易放過她，直到她被抵在陽台，手腕被繩索纏繞，眼尾殷紅，連帶著那顆淚痣都愈發妖冶魅人。
她顫顫巍巍地說道：“你……你什麽時候買的？”
她羞紅的臉和混亂的思緒根本想不起他是什麽時候背著她買下的這些東西。
Joker低頭癡迷地吻上她鎖骨處的紋身，輕聲念道：“霧拉，我的小甜心.……誰也不能偷吃你，帶走你.……”
他低頭，對上霧眠已經動情的眸子，他很愛她在床上那副無法拒絕、jiaoshen yin的模樣，那種像是喪失了理智、隻為情所動，所瘋狂求討的樣子。
那時候，他能夠看到她眼底全部的愛與占有，炙熱而不加掩飾。
霧眠被放下來的時候兩腿都在打顫，她趴著joker的肩頭，氣息都無法調整過來。
Joker的妝容順著汗水而花掉了一部分，他本來的膚色也是極其白的，但是被蹭上的紅色綠色顏料，讓他看上去有些狼狽。
Joker抱著她去了浴室，把他放進了浴缸裏。
霧眠嬌軟地癱在舒服的溫水裏，而joker蹲在浴缸旁，看著水裏的她，像是在看自己剛剛放進魚缸裏的寵物小魚。
溫柔卻又帶著莫名的瘋狂。
霧眠打濕了毛巾，伸手去幫joker擦掉臉上已經花掉了的妝容，一點點地，joker本來的麵容展現在了她麵前。
Joker的長相很帥，這一點毋庸置疑，西方人優越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輪廓，深邃的眼窩，最要命的還是他那雙眸子，清澈時宛如浩瀚星雲，藍綠色如薄荷煙霧般氤氳，夢幻而單純；邪惡時則如野獸捕獵，撒旦審視人間，腥綠的瞳孔放大，猙獰而詭異。
這兩種極端，都在那雙眸子裏展現。
霧眠舉得手都酸了，joker的臉也總算擦幹淨了，他本就是英俊好看的，哪怕額頭間紋著她看不懂的紋身也是好看的。
霧眠放下毛巾，就乖乖巧巧地扒在浴缸旁看他，明明是個純粹觀賞的樣子，卻叫女孩無意間做的多了幾分媚氣，左眼下的淚痣泛著動情的光彩。
浴缸裏的水恰好蔓延到了女孩的胸口，紋著joker名字的鎖骨一半湧在水下，一半露在水麵上，青黑的紋身映著清澈的水波，像是殘酷的烙印般落在女孩的白皙身上，仿佛被惡魔染指刺罰舍翅的天使，純潔中又透著墮落的暗欲。
Joker看著水中的女孩，回想著這段日子。
“joker先生，你願意看看我的世界嗎？”
在化工廠裏，他為她引發爆炸，絢爛的火花燃燒在充滿化學危險物質的工廠裏，一聲又一聲的爆炸活活在工廠的上空炸出蘑菇雲，濃密而浩大的煙塵與火光將夜幕炸亮，美麗而殘忍。
他抱著她站在廢樓的頂層，隔著很遠的距離，他似乎都能聞到那爆炸中傳來的味道。
懷中的女孩並不感到驚恐，她眼中有僅僅是欣賞，僅僅是一閃而過的“很美”，她沒有害怕也沒有過於驚歎，似乎她想不到這場“煙火”是犧牲了多少東西、或者說人才創造出來的。
她很快歸於平靜的眸子，讓joker感到疑惑。
“小甜心，你似乎不是特別滿意我表演。”Joker說道。
認真回憶他們在一起這段時間，她的確是個很難討好的女孩，不管他做什麽送她什麽，她都能欣然接受，可是除了在床上的時候，她眼底永遠都保持著一份冷靜，那份冷靜像是一片黑中的一個白點，幹淨卻刺眼。
他也有認真考慮過，要不要使用些手段把女孩搞瘋，比如——藥物、電擊，可是他總覺得，那樣她就不是她了。
Joker第一次察覺到，女人，是種不可控的生物。
“很漂亮。”霧眠眯起眼睛說道，不心動那是假的，從來沒有任何反派這麽膽大過，他是真的把世界都玩弄於鼓掌，來討她歡心的人，完全不在乎後果不在乎他人的生死。
所幸，0244探查過了，這次化工廠裏沒有任何工人。
她是真的覺得這場“煙火”很漂亮，就像joker的愛一樣，他愛她時，就把自己炸開，炸的血肉模糊，偽裝成任何她喜歡的而絢爛的模樣去俘獲她的芳心，她心動，覺得漫天煙火都是自己見過的最瘋狂浪漫的事情，而一切結束，他冷漠下來，就如一地殘骸，留下的隻有她卑微殘破的、隻能依靠他活的心。
“joker先生，你想看看我的世界嗎？”霧眠說道，她想，joker已經沒有什麽能夠給她看的了。
並且，他們這樣放肆，隻怕蝙蝠俠馬上就要找上門來了。
Joker挑眉，他從後麵環住女孩，強壯的手臂像是畫地為牢般圈住了嬌小女孩，他將側臉抵在了女孩的側臉上，粗重的呼吸仿佛野獸的低鳴：“小甜心要送我禮物了嗎？”
霧眠跟隻小貓似的蹭了蹭他的臉頰，說道：“對，一個超級大的禮物。”
Joker身上的味道很獨特，幹淨清冽中總有帶著一絲蠱人心智的迷人和淡淡的灰暗死亡氣息，這讓他在沉默時、不陰陽怪氣時顯得憂鬱而神秘。
比如此時，他喚著她很甜的愛稱，麵容卻少見的平靜漠然，眼底也沒有平日裏的瘋狂。
這種間歇式的正常，反倒真的證明了joker的瘋癲一般。
“好。”joker捏住霧眠後頸的軟肉，像是在捏一隻小貓崽一樣，他的語調慢而長，隱隱聽來還有幾分寵溺的感覺。
清晨，Joker起床的時候身邊已經空掉了，他走到客廳，恰好能夠看到在開放式廚房忙碌的女孩。
叮。
麵包烤好的那一刻發出清脆的響聲，女孩側頭看到他，笑著說道：“早上好。”
這就是她的世界，在極盡瘋狂之後，她又是如此平靜。
早起，早睡，看書，逛超市，養花……她那洋溢著希望而平和的美麗臉上，總會有種讓他來到了天堂的錯覺，尤其是在這種陽光普照的早晨，一切都像是新生一樣。
這是她的世界，也是他們最成功地躲避掉所有搜查他們的人的時光。
而這樣的環境，總會讓joker想到一些不屬於自己的畫麵。
比如模糊的記憶裏，同樣這樣美好的清晨，在鄉下的一個小屋裏，陽光透過老舊失修的窗戶裏照進來，女人圍著圍裙在做飯，整個家裏一貧如洗，可是坐在地上的小男孩還是可以撿起一個空瓶子就玩得十分開心。
Joker看不懂這些畫麵和他有什麽關係，他雖然困惑，卻又並不排斥。
他走上前環住女孩的腰，在她的耳邊說道：“早上好，我愛你，小甜心。”
“我也愛你。”
霧眠自然地回複道。
Joker沒有忍住，他低頭咬住了女孩的耳垂，直到有淡淡的血跡滲出，懷裏女孩感到痛苦而驚呼掙紮。
他還是沒有放手，束縛著她像是紅眼了的急著收網的獵人。
這太過美好的畫麵讓他產生了一絲惶恐，他與這太格格不入了，又覺得懷裏的女孩隨時都可以棄他而去，她的清醒與美好，讓joker覺得她並不是完全依附於自己的。
或許說，她還是沒有那麽愛他。
蝙蝠俠看著超市裏的監控視頻——尤其是女孩被摁在貨架上的那一段，竟然讓他看得十分憤怒。
女孩嬌媚無助卻又緊緊攀附的樣子在他看來如此刺眼，這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鬱讓他無法集中精力與其他的事情，比如這段視頻的關注點，他從沒放在那兩個慘死的劫匪和哭泣的收銀員身上。
他想，他要離開哥譚市，把逃竄的罪犯給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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