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家夥們(八)
霧眠覺得渾身都是冰冷的,血液朝著腦子倒流,讓她頭昏眼花。
男人霸道而纏綿地吻著,讓霧眠覺得自己隻是一個工具人,毫無尊嚴和自我可言。她小心翼翼地給出了回應,用舌尖一點點感受著。
而那一點點的回應,激起了男人更加瘋狂的欲望,主導著攻城略池,讓她招架不住。
可憐的霧眠連吞咽都是小心翼翼的,緊貼著肌膚的刀刃並沒有因為她的乖順而放過她,而是繼續威脅著她,仿佛希望她變得更認真。
最後,男人暴躁的牙齒狠狠咬在了霧眠的唇上,淡淡的血腥味再次彌漫開了,霧眠不敢亂動,連細小的哀嚎聲都被堵在了唇齒間,讓她憋屈至極。
一吻終了,李正文摸著霧眠的頭頂,細細摩擦著,仿佛在安撫她一樣。
刀子也終於從霧眠的脖頸挪走,他伸出大拇指小心地擦拭著脖子上的血,溫柔至極。
“你很乖,也很可愛。”男人拿出醫藥箱裏的工具遞到了霧眠的手上,示意她處理好自己的傷口。
霧眠都要哭了,人生太艱難了。
她在男人監視的目光中小心地處理著自己的傷口,抹一把鼻涕擦一下傷口,抹一把眼淚包一圈紗布,好不心酸。
李正文單手撐著下巴,目光沒有從女孩的身上離開過。
她長大了,變化很大。
大到差點讓他認不出來。
他又掃了一眼扔在地上的小狐狸項鏈,慢慢陷入了回憶。
繁華的街角,人來人往。
那時候他也就十四五歲吧,還是很善良的好孩子,獨自拿著錢在玩具店裏挑選著送給一個弟弟的生日禮物。
最角落裏,他看到了她。
金霧眠那時候多少歲?
十歲?差不多吧。
麵黃肌瘦弱弱小小的女孩哆嗦在角落裏,一雙怯懦而黯淡的眸子在對上一個芭比娃娃時變得明亮而充滿盼望。
她隻是那麽看著,看著芭比娃娃,好像在看整個世界一樣。
隻是一雙小手卻陡然伸向了另一邊掛在牆上的小狐狸項鏈。
看著溫順懦弱的女孩,膽子卻大極了,在那雙黯淡可憐的眸子下,藏著的是野心與不甘,和不符年紀的成熟。
隻是她還是太年輕了,狐狸項鏈過於顯眼,監控拍不到這裏,店主就在壁櫥裏安裝了一個針孔攝像頭,它已經拍下來了一切。
果不其然,等到女孩想要走出店門時,就被人揪住了。
她很聰明,立馬在門口擺出一副可憐無助的樣子,想要引起過路人的善心。
但是,她高估了“善良”的人。
店主是個暴躁的中年男人,他把女孩摔在地上抄起掃把就朝著她的身上打,女孩想跑,卻最終沒有逃過。
掃把重重地打下,女孩目光裏的楚楚可憐漸漸被恨意與不甘取代,小狐狸項鏈掉出了她的口袋,她卻又把項鏈死死攥在了手裏,手背被打得青紫也不願意鬆手。
他站在店內最好的位子,看了一出好戲。
也許是於心不忍,他最後攔下了重打在女孩身上的掃把,幫她付了項鏈的錢。
卻沒有想到,女孩跟住了他。
回家的小巷裏,被打得傷痕累累的女孩,把項鏈塞回了他的手裏,她沒有說話,黯淡的眸子裏透著一股倔強。
“現在是這是你的了,以後不要偷東西了。”他記得他說道,為了削弱女孩的敵意還揚起了他自認為最溫柔的笑容。
“這不是我的。”她盯著他說道,目光挪到他昂貴的校服上時還有著一絲羨慕。
他想了想,強行把項鏈戴在了她的脖子,說道:“那就當我送給你的,希望你會喜歡。”
小女孩怯懦地退後了一步,不知怎麽的,臉一紅,倏地跑開了。
幫助小女孩的,是善良的李正文,而瘋狂的李正文,卻在後來也遇見了她。
瘋狂的李正文的記憶是完整的,善良內斂的李正文,總會遺忘那崩潰瘋狂的一個小時,總會遺忘自己的另一麵。
隻是當年的小女孩現在很不一樣了,變得充滿吸引力。
霧眠覺得自己處理傷口的手都是顫抖著,可憐的脖頸上包了一圈紗布,跟個套著伊麗莎白圈的狗一樣。
男人的目光在背後,讓霧眠如坐針氈。
“好了嗎?”男人把玩著小刀,欣賞著上麵的血跡,眼角微微上揚,充滿邪氣。
霧眠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說道:“好了……”
話音剛落,就被男人一把扯進了懷裏,他的頭抵在了霧眠的肩膀上,呼出的氣息悉數噴灑在她的脖頸鎖骨上,讓她覺得別扭極了。
霧眠甚至惡毒地想:咋不撞裂他的傷口讓他昏死過去呢?
隻是這種想法僅僅停留在了心裏,而沒有到行動與嘴上。
男人把霧眠抱在懷裏,胸膛僅僅貼著她的後背,卻又巧妙地避開了自己的傷口。
他好像累了,聲音低沉地說道:“陪我睡覺吧,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一個小時結束,他就要乖乖躲進陰影裏看著這一切了。
霧眠躊躇了一下,還是說道:“我覺得現在的情況不允許我□□……”
三秒鍾後,霧眠看著重新架到脖子上的刀,認命地閉上了眼睛,嘴裏念叨著:“啊……夜深了,我該睡覺了。”
男人蹭了蹭她的頭頂,雙臂仿佛鉗子一樣束縛著霧眠,他的氣息強勢而陰鷙,讓霧眠好像無處可逃。
霧眠終於是放棄了掙紮,歎出一口氣,輕聲說道:“晚安。”
良久,她聽到頭頂回答道:“晚安,乖孩子。”
三個小時後,李正文緩緩睜開眼睛,混濁的眼眸中還帶著一絲迷茫與懵懂。
他的腹部很疼……
他隱約記得有人捅了他一刀。
房間裏很昏暗,自己的懷中好像有著一團柔軟的小東西,屬於女孩獨特的氣息縈繞在鼻尖,他的手臂很麻了,提不上什麽力氣。
他想稍微動一下,卻把懷裏的小家夥擠下了沙發。
霧眠是被疼醒的,臉部著地,鼻血長流。
她艱難地捂著鼻子,從地上爬起來,腦子好像被糊上了漿糊,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
她摸索著打開燈,看到的就是李正文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手裏還握著那把帶血的刀。
霧眠下意識地後撤,結果腳後跟又撞到了茶幾腿上,疼霧眠瞬間就哭了。
眼看著霧眠就要倒下去,李正文下意識地伸出長臂把人往沙發這邊拉。
隻是霧眠看到那雙帶血的手,就嚇得直抽抽,連忙繞開茶幾和他保持著一米以上的距離。
“你……現在正常了嗎?”霧眠探頭探腦,鼻腔中還帶著一絲濃重的哭音。
李正文聽到這句話一愣,他攤開手掌,小刀掉在了地上,血跡已經凝固了。而他的雙手上,已經滿是血跡。
他呆愣了片刻,好像對這樣的場景又熟悉又陌生。
霧眠也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男人的眉目間恢複了之前的內斂與冷漠,麵癱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李正文抬頭看了一眼霧眠,她的脖頸上包著一圈紗布,隱隱還有血跡滲出。
一時間,他有些說不出話來,在他被捅傷後的一段時間他怎麽也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麽,那種失憶的情況再次出現了。
“你的傷口?”他指了指霧眠的脖子,整隻手上都是血。
霧眠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後問道:“你記不起來了?”
李正文茫然地搖了搖頭,一雙眸子還帶著些許的擔憂。
霧眠裂開了。
她看著那雙懵懂疑惑的眸子陷入了沉思。
這也太坑了吧,說忘就忘……
“什麽都不記得了?”霧眠不死心,再次問道。
李正文微微皺眉,腹部的傷口隱隱作痛,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他眼中的女孩看上去很是可憐,脖子上的傷痕,嘴唇也好像被咬破了,紅腫不堪,頭發亂糟糟的。
他又看了看自己雙手的血跡,心中隱隱有些害怕。
霧眠從地上翻找出那個小狐狸項鏈,舉到了他的麵前,問道:“那你還記得我嗎?”
李正文好像是第一次看這個項鏈的樣子,他仔細地打量著,腦海中緩緩浮現出了一個被打的小女孩。
“是你?”李正文恍然大悟。
霧眠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生氣,氣死自己他人得意。
為什麽他記得項鏈,記得救過自己,卻不記得幾個小時前的事情?!
在她的眼中,李正文確定了她就是那個小女孩,他攤開的掌緩緩攥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他掃視著房間裏最空蕩的那一麵牆,目光變得悲哀而陰鬱。
“你也認為你哥哥是我殺的嗎?”良久他開口問道,比起腹部的傷痛,心口好像更疼一些。
樸雄哲,鄭太壽,吳九卓,金霧眠,都想殺他。
父母被殺害,女友誣陷,他成了殺人狂,明明是已經不再哭嚎著冤屈的事情,卻在得知她的想法和看到她的害怕閃躲時,又變得心痛和難以言喻。
霧眠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難道她還要再解釋一遍嗎?
隻是原本煩躁的心,在對上李正文那雙慢慢變紅的眸子時陡然變得脆弱了。
為什麽這個世界,對反派的情感要深很多?
因為原主本就感激這個人,帶給了她新的希望與期待的人,所以願意相信他,為他隱瞞陰暗麵。
而他們的交集,遠不止此。
“我相信你。要是不相信你,我就不會救你了。先去醫院吧……現在應該可以聯係得上吳九卓他們了……”霧眠一麵說著,一麵找出了手機,給他們撥打著電話。
李正文坐在沙發上,腦海中回蕩著那句“我相信你”,心底莫名劃過一絲暖流,可是很快又被巨大的恐懼包裹。
我傷害她了嗎?
這種信任又能夠持續呢?
他的雙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打完電話的霧眠披上外套,就打算過來扶著李正文離開。
隻是在攙扶著這個男人時,他的手指又觸碰到了她的肌膚上,霧眠對刀刃的陰影並沒有消散,她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讓男人的手落了個空。
那一個小小的舉動,讓李正文覺得自己的心被撕裂開了一個大口子,口子裏空蕩蕩的,唯一的熱氣被瞬間溜走,隻剩下了一具空殼。
他小心地收回手,沒有再去碰她。
“我被捅傷後發生了什麽?”他低聲問道,聲音蒼白。
“你沒有傷害我,不要多想。”霧眠安撫道,主要是想也沒有用,接下來可有的折騰了。“我知道你也查到了很多事情,我的哥哥絕對不會是你殺的,我們會找到背後的人的。”
李正文一隻手捂著腹部的傷口,一隻手輕輕將霧眠朝自己這邊收攏。
不要害怕我。
隻是這句話,他沒有了勇氣說出口。
恐懼無孔不入,像是螞蟥一樣鑽進他的肌膚裏,讓他看似堅強的體係變得風吹即碎。他知道有人在操控一切,可是那些藥物讓他崩潰而分裂,分裂得不知自己到底是什麽樣子。
“你有想過正視自己嗎?”霧眠突然說道,“我以前很喜歡自己跟自己下棋,就好像是把自己分裂成兩個人,深知彼此,卻又相互為敵……”
“但是這樣的話有時就會分不出勝負,於是就隻讓一個自己知道對方的想法,另一個自己選擇性遺忘,並不知道對方想什麽,這樣很快就能夠分出勝負……”
“後來我哥哥就被陪我下棋了,我就再也沒有分裂開過了,兩個自己合起來成為我,去對抗我哥哥。”
“雖然我從來沒有贏過他,但是玩的很快樂。”
女孩的聲音平緩而舒適,仿佛一曲極其溫柔的小調一點點飄進他的心裏。
他微微一愣,卻隻聽到女孩繼續說道:
“其實你可能是記得一切的,隻是希望棋盤上能有一方快點贏下去,能去做那些你不太敢做的事情結束一切。但是你不是一個人,你要對抗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我可以陪你下棋的。”
這總比□□看上去好,霧眠惡趣味地想了想。
“這不成立,如果你是個正常的人,不可能做到分裂。”
“所以我的智商隻有65,而且下棋下得特別爛。”
霧眠嘲諷著說道,她可是記仇的,發瘋的李正文罵她是“蠢貨”她可沒有忘記。
李正文沒有再說話了,他琢磨著她的話,棋盤上的另一方是誰?說到底,是誰也不應該是自己。
或者自己糾結的不應該是有沒有殺人,而是到底是誰在操控這一切。
然後殺了他。
殺了他。
把他碎屍萬段。
這樣殘忍惡毒的想法不止一次出現他的腦子裏,可是這一次,他仿佛認同了這樣的聲音,覺得合適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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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故事估計15章左右就結束了,下一個是趙泰晤小哥哥。
嬌弱小寡婦x暴躁大忠犬,姐弟戀,年齡差十歲以上,養成係。感謝在2020-03-14 23:47:42~2020-03-16 17:16: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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