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家夥們(四)
雨夜裏,一個穿著黑色衣服,握著刀的男人正與樸雄哲對峙著,大雨模糊了大叔的視線,他對著那個穿著黑色雨衣的男人,說道:“喂,就是你吧,狗崽子。”
寬大雨衣下,男人蒼白而猥瑣的臉一笑,兩人瞬間就纏鬥到了一起。
雨夜裏的調查,卻沒有想到恰好撞到了這個雨夜屠夫。
樸雄哲畢竟不是鐵打的,雨夜屠夫一刀狠狠紮進樸雄哲的腹部,鮮血混著雨水湧流。
雨夜屠夫並沒有過多的糾纏,他拔下刀,轉身想要離開。
樸雄哲捂著腹部緩緩倒下,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屠夫越走越遠。
這時,李正文趕到了,他沒有多想,扶住他想要要送他去醫院。
樸雄哲有些驚訝,這個看似冷漠不近人情的天才罪犯,居然選擇了救他而不是追擊雨夜屠夫,來換取減刑。
他看著李正文伸來的手,微微一愣:“為什麽?”
都是喪心病狂的惡人,都是手染鮮血的犯人,為什麽要救一個根本不熟的人?
李正文看著他的眼睛,緩緩說道:“我想知道,我是會殺人,還是會救人……我想知道,救人是什麽感覺……”
樸雄哲狠狠一震,他以為這個男人真的是傳聞中變態瘋子,卻沒能想到他能說出這些話。
李正文拉過樸雄哲的手,把他的肩膀搭在了他的背上,就在兩人要離開時,雨夜屠夫逃走的那個巷子裏傳來了哀嚎的聲音。
隻見那個黑色雨衣的男人跌跌撞撞地從巷子裏又跑了出來。
隨後便是一個嬌小的身影一個飛踢而出,重重砸到了雨夜屠夫的臉上。
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鄭太壽從另一邊的牆上跳了下來,拖住人摁在地上胖揍。
很快,雨夜屠夫就被製服住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霧眠抹了一把臉,趕緊趕到了樸雄哲的和李正文的身邊,幫助李正文扶著樸雄哲的另一邊。
“小鬼……”樸雄哲突然覺得自己有點丟人,還需要一個小姑娘幫忙。
霧眠看了他一眼,戲謔地說道:“你這種頭腦簡單的生物,一點也不知道保護自己。吳九卓他們馬上到,這裏有鄭太壽,先送你去醫院。”
樸雄哲看著女孩放鬆而淡定的樣子,突然被這樣的關心刺激得不適應。
這個年頭大家都這麽善良了嗎?都放著罪犯不去抓捕而來救自己……他想著,心底卻莫名劃過一絲暖流。
大雨中,雨珠連成線,好像紙張上一道道被割裂的縫隙,李正文隔著這些縫隙看向另一邊的女孩,心底陡然一動。
有什麽從他的腦海中閃過,他卻抓不住。
醫院裏,醫生正在為樸雄哲包紮著傷口,霧眠坐在室外的大廳內,自己用碘酒摸著手臂上的擦傷。
李正文依靠在門口,靜靜地窺探著眼前的女孩。
他的人生記憶裏,有數不清的謎。
如今她也是一個了。
女孩穿著的衣服已經濕透了,項鏈依舊戴在脖頸上,金屬的冰冷與女孩溫熱甜膩的肌膚交織,衝擊著人的視覺。淋濕的衣服貼在她單薄卻不失曲線的身軀上,一些春光在不經意間乍泄,引得人浮想聯翩。
旁邊一個在打吊瓶的男人也窺探到了這一幕,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目光仿佛黏在了女孩的隱私部位上,並且上下遊動著。
也許是覺得女孩看上去很好欺負,他的目光大膽而不避諱。
李正文微微皺眉,他突然發現自己很討厭這種感覺,很討厭那個男人的目光。
他向護士索要了毛巾後走向了霧眠,搭在了她的身上,然後坐到了霧眠的對麵,將男人猥瑣的目光擋得幹幹淨淨。
霧眠被突然施加的重力搞得措手不及,手一抖摁倒了自己的傷口,疼得霧眠齜牙咧嘴:“幹嘛?”
她有些不滿地看向男人,秀氣的眉頭擰成了麻花。
男人一如既往地冷漠疏離:“披上。”
“哦。”霧眠乖巧地應了一聲,出奇地沒有再回懟他,“你不用嗎?你這樣也會感冒的。”
李正文翹起二郎腿,麵無表情地看向另一旁,說道:“不用你管的。”
霧眠放下手中的棉簽,微微側頭對上了另一邊那個剛剛偷窺她的猥瑣男。
突然,她裹好毛巾,緩緩走到了那人的麵前,厲聲說道:“你剛剛是不是在看我?”
猥瑣男一愣,沒有想到女孩直接找上門了,一時間心虛地說道:“沒……有……”
啪。
霧眠一巴掌抽到了男人的臉上,猥瑣男嚇壞了,捧著自己黑黢黢的左臉蛋不知所措。
“你……你……”
“臭流氓,還不快滾,醫院裏的監控都拍著呢!要我告你猥褻嗎?”霧眠凶神惡煞地說道。
猥瑣男伸出插著針管的手,顫抖地指向霧眠。
霧眠沒有等他開口,就突然拉開了毛巾一點,猥瑣男立馬呆愣,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挪到女孩白皙細膩的肌膚上,霧眠又突然靠近了一步,男人的手指差一點就要碰到她的肌膚上,實則卻沒有碰到。
啪。
“你還敢碰我?!”霧眠不僅又抽了男人一個耳光,還拔下了他手背上插的針頭。
說那是遲那時快啊,男人手背上的血滋溜就蹦了出來。
看著跟羊羔似的女孩秀眉一皺,扯出了一個凶巴巴的笑容,那小模樣活脫脫要吃人一樣。
猥瑣男尖叫一聲,捂著手背叫嚷著醫生跑開了,離開時,一直蓋在他腿上的毛毯也掉了下來。
霧眠衝著男人的背影比了一個中指,然後撿起毛毯,拋給了李正文:“好好擦,不然會感冒的。”
李正文拿著砸到他的毛巾,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一時間陷入呆萌的他,還莫名有些可愛。
霧眠坐回原來的座位,又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了一個錢包,正避開攝像頭取走了裏麵的現金,然後把錢包扔到了一個角落。
她一邊數著票子,一邊念叨著:“真舒服……”兩隻眼睛微微一眯,小嘴扒拉扒拉數著數,愜意的模樣像極了叢林裏狡猾而貪圖安逸的小狐狸。
李正文抱著毯子,看著喜笑顏開的女孩,開口問道:“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麽做?
女孩一愣,反問道:“什麽為什麽?喂,你不是智商165嗎?那你好好猜猜我下一步要做什麽,我是怎麽想的,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你都可以側寫的,我不介意。”
霧眠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看上去單純又可愛。她一麵說著,一麵把剛剛偷的錢塞到了內衣裏,一點也不避諱。
“狐狸。”良久,李正文看著她的臉說道。“你是狐狸。”
千變萬化,讓人看不懂。
“好吧,我就當做你誇我了。”女孩裹著毛巾,突然湊到了李正文的麵前,閃著光的眼睛措不及防地撞進了他的眼底,讓他聽到了自己久違的心跳聲。
雨夜屠夫的案子就此告一段落了,因為霧眠的“提前劇透”,犯人沒能逃出法網,被提前逮捕了。
這個案子的刑期減免最後也成了平均分成,每人都有一份。
拿到減刑一年的通知時,霧眠恍惚有種錯覺,自己感化反派所拿到的生命值,好像就是這樣的減刑通知,提醒著她還有希望獲得自由和重生。
並且霧眠還發現,這個世界的李正文的感化值與她好像關係不大,更多的是他對自己身上的秘密的執念,經過就樸雄哲一事,他的感化值回到了30,而對霧眠的喜愛值則達到了20。
下一個案子,與人體器官販賣有關。
故事起因是一個女子被綁架分屍,警察們的調查發現與人體器官販賣和人口販賣有關,並且他們發現這個案子中還有一名受害者,很有可能仍然存活著。
這次的犯人叫楊時鐵,是一個器官販賣組織的小頭目,負責供貨。
這個案件的確實讓霧眠感到惡心,無辜而年輕的女孩子們像牲口一樣被攤在屠夫的案板上,眼睛多少錢,腎髒多少錢,心髒多少錢,新鮮不新鮮,都明碼標價。
霧眠雖然不認識楊時鐵,但卻認識他的一個負責拉皮條和物色對象的手下。
於是霧眠心生一計,想要更快地找到這些人的據點。
燈火酒綠的街口,一個身段妖嬈的女人依靠在一個酒吧門口抽著煙。
黑色的長發挑染了幾縷金色,黑色的眼線,濃厚的煙熏妝,紅唇烈焰誘惑,她不是長得特別出色,但是身材和肌膚都是萬裏挑一的,黑色細跟高跟鞋襯得整個腿筆直修長,後背露出的部分還印著一個漂亮的紋身。
這,仍是霧眠。
這副身體雖然臉長得頂多算個清秀,但是各種風格妝容能夠駕馭,是個偽裝的好手。
這時,她正一隻手夾著煙撫著麵前男人的胸膛,另一手正接著電話,遠遠看去就像是在調情一樣。
“行不行?一句話。”霧眠有些不耐煩了,化妝找衣服她容易不,怎麽這麽墨跡。
電話另一頭的樸雄哲還是有些猶豫:“小鬼,你這樣不好吧?”
“所以我不是找你合作嗎?難得你要把整個地區的人口販賣聚點都揍一遍?我的定位已經連到你的手機了,我有線索給你發消息,如果我有事你立馬趕來行不行?”霧眠說得口幹舌燥,目光不斷地瞟向酒吧門口,等待著人出來。
楊時鐵的一個手下叫張全哲,專門負責誘拐小姐去販賣,霧眠打算接著今晚的機會看能不能挖出楊時鐵的老巢。
“行吧……”正在澡堂裏揍完人的樸雄哲還是答應下了,這樣很明顯更有可能一些,“你不要讓自己陷入危險……”想到上次女孩也是救了他,他還是忍不住提醒。
隻是沒有得到回應,霧眠依舊掛斷了電話,因為她的目標人物出現了。
霧眠推開麵前麵紅耳赤的趙黑,示意他去一旁盯著。
她不是傻子,張全哲為人還是膽小謹慎的,不敢自己殺人,隻敢拉線誘拐,隻不過此人好酒好色,不算太難拿捏。
半個小時後,張全哲開著車,車的副駕駛還坐著一個女人。
他的掌心已經出汗了,好久都沒有看到這麽合胃口的女人了,一雙眸子跟會說話似的,看上去像個新手,有些大膽又有些嬌媚,完全是不同的體驗。
他色眯眯的目光不斷朝著霧眠身上撇去,霧眠回眸一笑,不勝嬌羞。
“哥哥是做什麽的啊?”霧眠嗲著聲音說道,今天她穿的不算暴露,緊身牛仔褲,露腰的小短袖,有種欲拒還迎的美。
一句“哥哥”,讓張全哲飄飄欲仙,他說道:“嘿嘿,哥哥是做大生意的人……”
“大生意?好厲害啊……哥哥一個人嗎?”霧眠眼中浮上一股崇拜,一雙軟弱無骨的小手從張全哲的麵前飄過,拿走了他麵前的抽紙。
張全哲本就喝了酒,現在又被誇得有些神誌不清:“妹妹想知道啊……哥哥一會換個地方給你說……”他的語調輕浮而猥瑣,最近又抓了幾個女孩,他能分到不少錢。
“討厭!”霧眠輕輕打了他一下,眼底閃過一絲狡黠,隻是捏著嗓子的聲音實在是有些惡心自己。
張全哲嘿嘿嘿地笑著,口水都要流了下來。
十分鍾後,一個荒郊野嶺的田野裏,張全哲被綁著的雙手捂著某個隱私部位,被打得鼻青臉腫,鼻涕眼淚混著血跡在臉上縱橫流著,好不狼狽。
霧眠把套到了的老巢地址發給了樸雄哲等人,並且等著他們來接她和這個蠢貨。
車開在半路上,熄火了,張全哲想要來一場野戰,被霧眠幾個陰招殺的嗷嗷叫,這男人每天日夜顛倒喝酒縱欲,身體早就垮了,再加上有些醉意,沒多久就被霧眠製服了。
這個身體雖然戰鬥力沒有之前強,但是也還是能打的,畢竟也是在刀口上過生活的人。
黑夜滿滿無邊,霧眠隨手撿起一個石塊,在他的腦袋上比劃著,最終覺得不夠大,又放下了。
“叫爸爸。”霧眠冷不丁地開口,麵容再無剛剛的嬌媚可愛。
張全哲一愣,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
“聽不懂嗎?剛剛聽我喊了那麽多聲哥哥不是很爽嗎?”霧眠扯嘴一笑,好似從地獄裏爬出的煙熏妝惡鬼。
她作勢還要踹他的某個部位,嚇得張全哲哀聲大叫。
“別打了,別打了,爸爸……”
霧眠一腳還是踹下去了:“你也配叫我爸爸?”
張全哲不清醒的腦子再次清醒了一次,他倒在地上疼得要命,霧眠正打算繼續教訓他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道燈光,很快就駛到了霧眠的麵前。
一輛麵包車,下來了三四個壯漢,為首的直接拿出了槍指著霧眠,霧眠下意識就雙手舉起,沒有反抗。
“金霧眠,走一趟?”一個花臂男人說道。
霧眠尷尬地笑了笑,預估著四周可以逃跑的路線:“你們是不是認錯了?他才是你們要找的人吧?”霧眠微微指上地上的人,卻隻聽到了一聲槍響。
啪。
槍聲響起,霧眠一個激靈,隻見剛剛在腳邊痛苦扭曲的張全哲的腦袋上已經多了一個窟窿。
霧眠繼續尷尬地笑著:“啊,我可能就是金霧眠,剛剛忘了。”
負責監視各個壞家夥們行蹤的劉美英,突然發現霧眠的定位消失了。
已經趕到楊時鐵老巢的幾個人處理這些垃圾,看到受害人還活著剛剛鬆了一口,卻又被這個消息打得措手不及。
“逃跑了?”吳九卓握著電話,聲音陰狠不悅。
樸雄哲立馬否定:“不可能,她還叫我去接她,不可能逃跑的。會不會是遇到什麽不好的事情了?”這段時間的相處,他覺得金霧眠還是個很善良的小鬼,他是真的擔心她,一個女孩很容易出事的。
鄭太壽接著說道:“把人找出來吧,反正抓誰不是抓呢?”不說有團隊意識吧,至少金霧眠也幫了他們。
吳九卓點頭,算是同意了這個提議。
李正文低下眸子,剛剛因為救下那個無辜女孩而感到慶幸的心陡然又提了起來,那是一種更為強烈的窒息感,明明與那個女孩相處不多,為何有種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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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去爬山,陽光普照。
洪獸覺得自己就跟那個病毒一樣,要被陽光給殺死了,太久沒有出去,好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