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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即地獄(十九)

  一旁。


  徐文祖整理著自己的白大褂,取出那種醫用的皮膠手套,斯文優雅地帶在了手上,那手套像肉蛹一般的緊貼著他節骨分明修長有力的手,透著一股禁欲而變態的美感。


  最近他的心情非常不好,比那時候毛霧眠在他的眼前,化成碎片消失,還要心情糟糕。哪怕人已經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他的心情還是很糟糕,是殺那些螻蟻不能化解的糟糕。


  從小他的腦子就又許多的聲音,有的懦弱尖銳,有的瘋狂冷血,他們總是不停地爭吵不停地打架,折磨著他。


  而在徐凱出現後,他教他怎麽消滅那些弱小的聲音,那些看上去善良的聲音,就像是消滅一個個人,一個個自我。隻留下最強的那一個,徐凱曾經告訴他,最後留下的那一個,就是真正的他。


  最後留下的他是什麽樣的?瘋狂,殘忍,高傲,冷血……偏執,病嬌,暴力……


  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一件事,在一個小女孩出現後,所有的聲音都安靜了,世界都安靜,隻有她的聲音,她的模樣,她那雙塞滿縫隙的碧綠瞳孔。


  她也是他腦海中的聲音嗎?也是他的幻想嗎?他也不知道。


  可是怎麽一想到她要逃離,他就如此絕望,可是一想到還有別的事情幹擾她,他就如此憤怒。


  嚐試把她關起來,抱在懷裏的時候,是真切的,吻她的時候是真切的,可是她在想什麽?她在思考與他無關的事情?她在關注別人?這樣不可以啊。


  所以他做了一個決定,一個停止糾結的決定,他不能容忍啊,她逃離他,一次都不可以,這件事情總要解決吧。


  徐文祖揚起一個微笑,溫柔致命。


  接著,霧眠能感覺到的是,嘴慢慢地被打開,然後是三次刺痛,下顎,牙齦,和一處不知從哪裏傳來的感覺。那應該是冰冷的針管,尖銳的刺頭慢慢紮進脆弱的肌膚裏——牙齒是堅硬的,但包圍著它的東西從來都不是。


  她甚至能夠感覺到藥的擴散,隨著細小的血管,隨著唾沫,隨著表皮,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滲透著,還可以聽到聲音的,滋滋,透過骨骼的敲打,紮進血肉,紮斷神經,讓霧眠有種錯覺,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身在何時的感覺。


  她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眼前是明亮的一片,探照燈在她的頭頂,並不熱卻像是要把她蒸化了,除了那明亮的燈光,還有一束炙熱的目光跟隨著她的眼睛,跟隨著她的目光,她能夠也感覺到。


  藥效的散發似乎已經結束了,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臉的存在了,尤其是下半張臉,像是腫脹的劣質已經過了很久的海綿,霧眠估摸著要是有人給她從下半邊把臉揭開了她可能都不太感覺的到……這樣想好像有些血腥暴力……


  “聽的到我說話對吧……麻藥不至於麻傻你的……”徐文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看不清他在哪裏,隻能憑聲音感覺著,她眨了眨眼睛,當做是了回應。


  “挺好的……一直想做一件禮物給你,但一直差一樣東西……你不要亂動哦,不然劃傷了就不好了……”徐文祖拿起一隻秀氣的小刀,做著消毒的準備工作,刀滑過霧眠的眼前時閃爍一陣寒光。


  刹那間霧眠就清醒了,自己的小命是不是要到頭了……


  0244!霧眠在腦海中瘋喊著,隱約還伴隨著千萬匹草泥馬的馬蹄聲。


  z……在……在的……主人,目標……目標人物……瘋了……0244的聲音斷斷續續,他的力量太強了……幹擾到我了……


  目前目標人物的感化值為0……他好像誤以為您逃跑了,非常憤怒.……暴力傾向很嚴重,修羅場級別……主人加油……你是最棒的……0244的聲音聽上去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十分難聽。


  霧眠剛剛還想問什麽,卻被徐文祖的下一個舉動害怕地不敢再動了。


  徐文祖比劃著小刀,慢慢將它放進了霧眠的嘴裏,找準了他精心挑選的牙齒後,開始處理著牙齦上的肉,著就好比屠夫剔除骨架,把殘餘的肉刮出,留下完成的骨架。


  隻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你能夠聽到鋼製小刀與天然牙骨摩擦的聲音,像是刮樹皮?或者說刮牆灰?刮黑板?你決定能聽得十分清楚,因為人體傳聲真的很快,沒有任何阻礙,甚至沒有任何時差,每一刀每一片肉與牙骨的分離都清楚地傳遞到你的腦子裏,你感覺不到痛,但你會覺得痛,那種聲音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過多少年都是如此清晰。


  霧眠不敢再動彈了,她真的很怕,男人把她的嘴給劃傷了,她也不太能感覺的到他在處理那一顆牙……隻能順從著他的行為,像砧板上的魚。


  “霧眠,你還記得你消失的那個夜晚嗎?”徐文祖突然說道,聲音很輕,輕的像是從遠方飄來。


  霧眠沒有辦法回話,但是這種要交心的節奏,霧眠怎麽都覺得自己的小命要玩完了……


  “你知道嗎,在那之前我看到了你的媽媽,就在地下室裏,她和你差不多就這樣躺在這上麵……”


  “她也看到了我,她看上去可害怕了,不停地哭,但她說不了話。我覺得如果她的眼睛是和你一樣的,我可能會心軟一些,但她不是,很遺憾……”


  刮完最後一小片肉,徐文祖放下了小刀,拿出了另一個帶著非常鋒利的刀片的鑷子,再次放在了她的嘴裏,找準那顆牙齒後,開始撬著牙根。


  霧眠這時感覺到一些痛了,牙齦上的神經是很敏感的,它們對痛的感知要強烈的多。


  “她一直都在對我說一句話,哪怕徐凱已經分離她的四肢……你知道嗎人被肢解的時候不會立馬死的,隻要處理得當……就像是你們女孩子小時候玩的芭比娃娃,你一定會想拆開她的四肢,就是那樣……鋸下來……那天徐凱鋸的地下室全是血水,他後來洗了整整三次……”


  “她都隻剩頭和軀幹了,還在對我說報警……你覺得有意思?她難道覺得我是個好孩子嗎?”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報警嗎?我覺得沒有什麽不好的,少了一個她,就少一個占用你的時間了……她總是打斷我們在一起的時光不是嗎?我覺得這樣很不禮貌……”


  直到這顆牙齒已經孤立立的存在了,他開始做最後一步,把牙齒□□。


  “毛天順死的那一天,也是我去敲開的你家的門……我知道徐凱跟著我的,可是我想見你……他殺了毛天順,一刀下去,死得很痛快……”


  徐文祖的聲音悠悠遠遠,語氣仿佛在講一個很美好的故事,像是美杜莎的眼睛,很美的語氣,很致命的劇情。


  霧眠聽得很不是滋味,她難以評價故事裏情節是真是假,有多少是徐文祖的本意,他恐怕自己都不一定能分清吧……但是她能相信,那語氣的執念與瘋狂是真的,當初埋下的種子,已經長成了盤踞沼澤的參天大樹,遮擋住了所有陽光風雨,暗如末世。


  狗東西,這個係統也一定是坑她的,這麽把反派養成了這個鬼樣子。


  斯。


  牙齒被□□了,牽著一縷縷血絲與粘液,新鮮而溫熱,看得霧眠老淚縱橫,她的牙齒……希望拔的不是門牙,她已經過了長牙齒的年紀了……


  徐文祖將牙齒放在了帶著清水的托盤裏,血絲縷縷暈染開了,像是綻放的彼岸花。


  “是不是隻有你死了才能完全屬於我?隻存在我的腦海裏,別人都看不到你,是不是我們就是一體了?”徐文祖看著托盤裏那顆猩紅卻秀氣的牙齒,喃喃地自問道。


  “啊……”微弱的聲音像是一隻孱弱的要死的動物幼崽,委屈地呼喚著自己的母親。霧眠說不清楚話,隻能哼哼著,血水不受控製地從她的嘴裏滑出,一直流到了脖頸處,冰冷一片,霧眠覺得現在的畫麵一定很血腥暴力,一定是要打馬賽克的那種畫麵。


  0244,快想點辦法……霧眠在心裏說道,我感覺我的小命要不保了……


  0244:嗯……我想想……


  徐文祖收拾好牙齒,轉過了身子,金框眼鏡擋住了他已經變得暗紅的眼眸,他的雙手帶著皮膠質的手套,身上工整地穿著白大褂,左胸口的位置還插著一隻鋼筆,看上去斯文極了。


  他沒有取下手套,一隻手慢慢撫上她的額頭,溫柔地像是在對待自己生病的愛人,舉止間的眷念那麽深切。


  隻是如果他親昵撫摸的人看上去不是那麽的猙獰,那畫麵可能更加正常美好一些。


  霧眠隻能哼哼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無法表達出來。


  “你說好不再離開我的,你卻還是消失了……怎麽可以做一個騙人的孩子呢?那些人對你而言就是那麽重要嗎?他們對我可不重要啊……”徐文祖的手輕輕擋住霧眠的雙眼,透過指縫裏逃亡而入的光線,以及皮膠手套上血腥混著酒精的味道讓霧眠覺得愈發難以適應。


  帶著手套的手順著霧眠的臉頰,慢慢挪到了她的脖頸處,接著是淡淡的冰冷,她感覺到了,那是一把小刀,抵在了她的喉嚨上,她甚至不敢大力呼吸,所有的哼哼聲都停止了,霧眠第一次感覺死亡離自己很近。


  果然,被命運扼住咽喉的感覺不好受啊。


  “不用怕,我的手法很好的,應該很快就結束了……這樣你就永遠在我身邊了,我再也不用擔心了……”男人的語氣溫柔,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與退讓,“死亡不是終點,而是新生,你會永遠停留在我的身邊,這樣就好了……”


  這男人真的要殺我了!霧眠感覺腦子一片空白,不知是口腔裏的疼痛還是為自己感到難過,淚水忍不住就流了下來。前段時間還抱著她天天喊著親愛的,轉眼就要殺了她,瘋了瘋了。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啊……


  淚水模糊了她的眼前,霧眠看不到的是,男人眼中的瘋狂與偏執早已經剝奪了理智,在那猩紅的眼眸深處,還藏著一絲悲哀與心軟,像是被黑暗吞噬的最後一縷光芒,岌岌可危,四麵楚歌。


  叮鈴鈴。


  手機鈴聲的響起,如此突兀,破壞了房間裏的空寂。


  徐文祖將燈光調小,走向手機的方向。


  霧眠:0244!你能不能讓我開口說個話啥的,要瘋了……沒有想到他的執念這麽重……


  0244:目標……人物……人物……已經瘋了……我能讓您……說話……但是接下來幾天我可能難以時刻跟您聯係……這個目標人物的磁場的太強了……


  霧眠:成交!

  徐文祖拿起電話,上麵閃爍著“車成烈”三個字——這是霧眠的手機。


  他按下接聽鍵,屏幕上盡是血的印記。


  “毛霧眠!你個兔崽子又跑到哪裏去了?你要我打聽的那個什麽什麽徐文祖?找到線索了,前段時間他買下了一個別墅……”車成烈的聲音傳來,而徐文祖握著手機的手微微收緊,“我說你一個女孩子,那麽著急找個大男人幹什麽!哪怕人家是救了你,你能不能矜持一點……真的……”


  霧眠清了清嗓子,想要開口,卻突然發現自己剛剛被拔牙,麻藥沒有過去,根本說不清話,就是個大舌頭。


  我#4@46%#4@”.……霧眠內心已經罵翻了天,這次真是要死了……嘴一動,扯著牙口處的傷口,霧眠更是想哭了。


  “喂!兔崽子說話啊……”


  徐文祖掛斷電話,他閉上雙眼,壓抑住胸腔裏翻湧的情緒,再睜開眼睛,整個人卻像是突然安靜了下來。


  他走回到霧眠身邊,女孩的淚水已經在整張小臉上交錯。


  “窩……在找裏(你)……找不島(到)……裏(你)把(拔)牙……”霧眠攢足力氣艱難地吐著每一個字,委屈極了,“裏不聽窩皆是(解釋)……”


  全然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麽的的霧眠胡言亂語著,其實也說不清個什麽,一片混亂。


  “噓。”男人帶著血的手指放在了女孩的唇上,製止她的言語。


  女孩那雙碧綠的眸子,在淚水的浸染下變得愈發透徹動人,像是嫩葉上的霜雪在陽光下反射出的光線,又像是布滿霧氣的森林,無人之境,單純夢幻。那雙眼睛看著他時,充滿了控訴與不舍,還有那種依賴,縱然懼怕,卻仍是相信他。


  他的食指抵在她柔軟的唇上,哪怕隔著皮質手套,他能夠感覺到唇的溫熱與顫抖。


  突然,他愣住了。


  女孩伸出了舌頭,輕輕舔了他的食指,討好的眷戀的,小心翼翼試探的,隔著皮膠,像是電擊一樣的感覺,直直麻痹了他的心髒。


  他覺得自己好像清醒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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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複習要瘋了!這知識它不進腦子啊啊啊啊啊啊!接下來請大家期待,發瘋後清醒了徐文祖大叔~

  2020年1月1日快樂!祝大家新的一年健康幸福哦~感謝在2019-12-30 22:08:54~2020-01-01 23:22: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Em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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