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張老師按著太陽穴, 起身繞著凳子走了一圈,感到不可思議:“你之前不是定好曲子了?為什麽要改選曲?”
許攸寧解釋:“這首前年有師姐用過。”
而且還獲獎了。
張老師一愣,回憶半晌, 還真想起有這麽回事。
她悻悻地道:“你是因為這個想改漢唐?那我們換首別的就好了。”她旋即又認真地道, “但舞蹈,還是跳水袖,不要去跟廖秋珊硬碰硬。”
和劉老師不同, 張老師堅持希望許攸寧改回水袖。
許攸寧搖搖頭, 她已經想好了,不會改。
“就漢唐。”她堅定地道, “我已經想好了。”
張老師焦慮地皺起眉:“我找人打聽過, 廖秋珊確實選漢唐,她那邊沒有保密, 看來這次信心滿滿。”
“張老師不用這麽擔心。”許攸寧寬慰她道,“廖秋珊的年齡,應該會分在少年組。”
那可不一定。張老師憂心忡忡, 萬花的時候, 廖秋珊和尹霞都該在少年組, 卻齊齊去了青年組。
更何況許攸寧在比賽中,大敗廖秋珊, 廖秋珊才剛剛藝考, 輸掉比賽對她不利,她一定會想辦法追回來。
許攸寧見安慰無用,隻好道:“張老師我表格放這,先回去了。”
張老師連忙起身:“表格放在這裏, 我先不交, 你先想清楚, 不要衝動。”
許攸寧無奈,雖然一再堅持自己不會更改,但幾個老師顯然希望能勸說她改變主意。
晚飯的時候,許攸寧和袁欣佳幾人在食堂吃飯,蘇冉宛如一隻高傲的白天鵝走進來,食指點了點袁欣佳的後背。
袁欣佳無語地給蘇冉挪出位置。
蘇冉將餐盤放下,挺直脊背看著許攸寧:“聽說你又忽然要改選曲了?”
由於元旦假期的耽誤,比賽選曲元旦前就定好,包括蘇冉也是同樣。
改一下選曲,舞蹈的風格、意境和表達,或多或少都會有所變化。
“我這邊還沒開始排舞。”許攸寧擦了擦嘴,“所以可以換。”
蘇冉操起手:“你們係的老師允許你換?”
許攸寧聳聳肩:“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我剛才在門口,還聽見你們係的人討論這事兒。”蘇冉捏著勺子,意味深長地輕輕點了點她的餐盤,“小心點,一旦你站得夠高,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大。”
許攸寧撲哧一聲,無所謂地笑道:“我又沒做違法亂紀的事,要怎麽放大?”
“那就不知道了。”
許攸寧幾人先吃完飯,她端起餐盤起身,又想起什麽:“這次你還和我比嗎?也沒什麽好比的吧。”
蘇冉瞟她一眼:“等你贏了廖秋珊再說吧,你的水袖她已經見識過了,她的漢唐你還沒見識過呢。”
許攸寧揚眉一笑:“啊?這次我也跳漢唐啊。”
蘇冉瞪圓眼睛,她上上下下來回打量著許攸寧:“嘖嘖嘖,看不出來啊。”
“這又不是廖秋珊的專利。”許攸寧嗤笑一聲,揮揮手,去舞蹈教室了。
袁欣佳第一次聽說許攸寧要換舞,大吃一驚:“你幹什麽要換?你的水袖多好啊,誰還能在水袖上打得過你?”
幾個同學也麵露驚愕,隨即小心翼翼地問:“攸寧,你看過廖秋珊的藝考視頻嗎?”
“你要不去看看再做決定?”
藝考視頻出來,聽說附中還有老師在課堂上感歎,怕是半個世紀也遇不到這種水平的學生了。
評價高得令人咂舌。
總之,如果真的換,幾個同學還是不理解。
“我看過。”許攸寧含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漢唐也不差啊。”
但比廖秋珊……差啊。
幾個同學欲言又止。
許攸寧彎了彎嘴角,也不跟她們解釋太多。
可等到晚上,消息卻不脛而走,全係都知道了。晚課後,羅玉璽還跑到許攸寧房間勸說她。
年輕人,有目標,有勇氣,有衝勁,是好事啊!
但這個時機太微妙了,大家都覺得不應該硬碰硬。
許攸寧自己也一頭霧水:“古典舞彼此不分家,我隻是相比之下不如她,你們也不需要這麽緊張啊。”
羅玉璽歎氣:“因為你在冒險啊,如果你輸了比賽,壓力會更大的。”
“這個的話,盡力就好了。”許攸寧啃了口蘋果,順手扔給羅玉璽一個,“我總不能一輩子都不碰啊。”
羅玉璽接住蘋果,見她神色不在意,撇嘴:“那我不管了。”
……
消息在校園中迅速傳開,學生也隻私下當八卦聊。
畢竟跳舞的自己,選曲選舞這種事,外人說沒用。
許攸寧選了《圖蘭朵》,還用漢唐的消息,讓吳淑風都跟著震驚了:“你怎麽會這樣搭?”
圖蘭朵是元朝公主,不符合漢唐元素。
這要怎麽跳?
饒是吳淑風也沒想明白。
許攸寧嘴角噙著笑:“我覺得太適合了。”
在《圖蘭朵》表演進行時,她看見台上的女主演,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畫麵。
明明她也沒有係統的學過編導,可每一個舞步的銜接,她仿佛早就想得清清楚楚,就等著詮釋她。
那些動作整裝待發,仿佛為它而生。
吳淑風又道:“既然知道,還這樣選擇,看來是有自己的想法,那就好好加油。”
許攸寧沉默地點頭,她沒有後盾,也沒有資格任性,所以隻能拚努力。
圖蘭朵是她的嚐試,不是終點!
*
周六清晨,已經有學生陸陸續續進入教室。
這是國內非常知名的芭蕾舞教學工作室,小班開設,每年有大量藝考生來此參加集訓。
老板是陳清的徒弟,因健康問題回國開設工作室,許攸寧來過這裏一次,遇見了陳清。
今天她也同樣要來這裏。
工作室朝著走廊的玻璃全透明,走過走廊時,幾個女孩子正靠在玻璃牆邊玩鬧,目光相對,許攸寧衝著她們輕輕點頭,隨後快步朝更深處的舞蹈室走去。
幾個女孩兒一愣,麵麵相覷:“那是許攸寧嗎?網上古典舞那個?”
“好像是她,她來這裏做什麽?”
許攸寧推開裏麵的教室門,易朋坐在毯子上,正在聽陳清說話。
陳清先注意到她,隨即抬了抬下巴衝易朋道:“這不是來了麽?你還擔心。”
易朋看見許攸寧,飛快地將腦袋埋進羽絨服裏,似乎在害羞。
陳清大笑著朝許攸寧招手:“快來快來!這小子一直念叨你,問我你是不是不來了!”
許攸寧好笑地道:“我當然會來啊,這不是來學習的嗎?”
易朋臉頰泛紅,更不好意思吭聲了。
許攸寧是來上芭蕾舞課的。
大二可以選修,不過陳清的課可是花錢都上不到,因此陳清提出這個,她就毫不猶豫答應了。
她將給陳清買的禮品放在一邊,開始熱身。
易朋見她不和自己說話,鬆了口氣,又有點失落。
但陳清和許攸寧對待課堂都十分嚴肅,他也隻好安靜地坐在一旁,降低存在感,實在坐不住了,才輕手輕腳走出去。
門輕輕關上,許攸寧正好停下來,朝門口看一眼:“他怎麽出去了?”
陳清卻道:“攸寧,我其實今年沒有打算收學生,但我今年收了你,你知道為什麽嗎?”
雖然第一次見麵時,陳清也慫恿許攸寧多向發展,但態度明顯和這次不一樣。
以前是惜才,現在是因為別的。
“因為易朋嗎?”許攸寧失笑,“我也沒做什麽。”
“我是三十好幾才有老二的。”陳清有點熱了,脫掉馬甲,盤腿坐下來,緩緩道,“那孩子天生性格靦腆,不愛說話,也不擅長社交。當然,這都是我這個做家長的問題,是我太疏忽了。不過更嚴重的是,他完全不能適應學校的生活。”
在許多孩子眼裏,易朋就是地主家的傻兒子,沉默且富有,還很好欺負。
因為沒有朋友,易朋努力迎合別人,恰恰被別人利用。
而且他是計算機愛好者。
學校雖然理解,但很難接受,管理起來麻煩,和國內教育模式也存在衝突。
“沒想到都臨近出國了還出這種事。”陳清說著又忍不住歎氣,“他有好感的女生讓他去跟衣品好的男生做朋友,就那兩個……唉,都是什麽事。”
許攸寧默默聽著,也插不上話。
不過陳清剛說完,易朋就回來了,他端著兩杯冒著熱氣的水,輕輕櫃子上,一杯是給陳清的,另一杯是給許攸寧的。
許攸寧端起水杯,不燙不冷,溫度正好。
她思忖片刻,扭頭看向陳清母子:“陳老師,晚上一起吃飯吧?我請客。”
陳清看向易朋:“去嗎?”
易朋很高興,眸光亮閃閃的:“去啊。”
許攸寧失笑,定了個火鍋座位,下午下課後,和陳清母女一起去了本地知名的火鍋店。
火鍋店人均消費兩百多,對上班族來說,不算貴,對學生來講卻算得上小資。易朋拿著菜單後,就開始坐立難安,最後就點了兩份蔬菜,將菜單遞還給服務員。
“……”陳清莫名其妙,“我還沒點呢!”
說著她抽回菜單,一口氣點了十幾份。
看著菜單,易朋抿著唇,有點悶悶不樂。
陳清翻了個白眼:“點兩份,喂貓呢?”
這母子倆!
許攸寧好笑地起身,準備去上廁所,不經意往後一瞟,一個腦袋卻埋在桌上,正在努力降低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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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困了,忘了今天作話要聊什麽了……好像是八卦。
明天想起來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