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蘇蓉還給王老師打了電話?
許攸寧想了想:“王老師,我和許家的人關係不太好,之所以搬回學校,就是因為我不想讓他們影響我高考。”
王老師一怔,也就把勸說的話咽了回去。
還有什麽比高考生更大?
從辦公室出來,許攸寧往教室走,路過三班教室,正好看見坐在門口座位的許英黛,兩人對視片刻,許英黛朝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眼底卻帶著挑釁之色。
許攸寧冷嗤一聲,收回視線,朝教室走。
通常晚自習最後兩節課,藝術生都會去相應的專業課教室進行訓練,但藝考過後,藝術生開始惡補文化課,也沒有老師再在晚自習指導專業課。
晚自習下課,許攸寧背著書包,來到實驗大樓背後的草坪,這裏是教學區最東邊,離宿舍樓遠,下晚自習的學生也不會從這經過。
她換了舞蹈鞋,開始練習軟開度和技巧。
最近一個月沒有好好練習,她的身體遠不如從前靈活,半小時過去,就已經汗流浹背。眼看著還有半個小時就熄燈,許攸寧換好鞋回宿舍。
走廊上女生們還在互相竄門聊天,許攸寧走進宿舍,就看見自己的床位上放著個大儲物箱。
床單很久沒用過,她想趁著下午陽光不錯,好好曬曬,所以床上隻鋪了一床棉絮。
儲物箱就大喇喇放在棉絮上,毫不顧忌。
陽台上,嚴曉桐正在一邊哼著歌兒,一邊洗臉。
許攸寧走到陽台門邊,敲了敲門:“嚴曉桐,你的箱子,我給你扔地上還是扔門外?”
嚴曉桐一頓,洗掉手上的洗麵奶,頂著臉上的泡沫回頭看她:“你扔我東西幹嘛?那床我以前一直拿來放東西,哪裏不對?”
許攸寧漫不經心操起手:“一分鍾能搬下來嗎?”
住校費她交過,以前不在宿舍住也就罷了,現在要回來住,哪兒能還讓人占著床?
嚴曉桐不吃這套,她讓她搬,她偏偏更不想搬了。
“我在洗臉,沒空。”嚴曉桐輕哼一聲,打算拖字訣。
許攸寧拿出手機開始計時。
嚴曉桐以為她妥協了,心裏有點得意,擰開水龍頭洗臉上的泡沫。
手機上的數字跳得飛快。
……58,59,00。
許攸寧關掉計時器,轉身將儲物箱拉到地上。
砰的一聲,驚得宿舍其他人飛快看過來。
嚴曉桐也被嚇了一跳,一麵用洗臉巾擦臉,一麵嘟囔道:“你們幹什麽啊?”
這一看,頓時目光凝固,她的儲物箱,竟然被許攸寧拖到地上放著!
“許攸寧!”嚴曉桐驚聲,“你幹嘛啊?!”
許攸寧似笑非笑看著嚴曉桐。
她這幅模樣頓時觸怒嚴曉桐,她怒聲道:“你幹嘛隨便摔別人的東西啊?!這是塑料箱,你知不知道很容易摔壞的啊!”
許攸寧將舞蹈鞋放進櫃子裏:“我可沒有摔,好心幫你放到地上罷了。”
“你幹嘛放地上?”
許攸寧乜了她一眼:“不然放你床上?也行。”
嚴曉桐一哽:“我一直都在那張床上放東西。”
“這是我的床。”許攸寧將床單收進來,撣了撣,“我要睡,你當然該讓我,有借有還,小學生都懂的道理,你不懂?要不就讓宿管老師來說說,誰有道理?”
嚴曉桐憋著氣,瞪她。
範樂趕緊打圓場:“好了好了,都是一個宿舍的,別吵了。”
嚴曉桐轉身進了廁所,砰的一聲甩上門,震得陽台的窗戶顫了顫。
許攸寧慢慢道:“別把窗戶震碎了,要賠償的。”
嚴曉桐氣得跺腳。
熄燈後嚴曉桐也隻顧著生悶氣,發泄一般在床上翻來覆去,整張床搖搖晃晃。
許攸寧戴上眼罩,就當睡搖籃,何樂不為?
早上六點,她準時起床,宿舍幾道呼吸綿長均勻。
許攸寧穿了件薄外套走到陽台上,開始練軟開度。陽台四五平米,水池就占據了大半位置,她也隻能將腿架在陽台圍欄上壓壓。
薄霧中的校園一片寧靜,往常這個點,她也早早就起床,借著跑步的借口,去別墅區的花園裏練基本功。
偶爾也會遇到魏則行。
魏家的別墅離許家很近,魏則行會在六點晨起跑步,運氣好時,他們能遇上。
有時候她也會借著偶遇給他送水。
許攸寧跑了會兒神,又搖搖頭。
現在想這些沒意義,還是好好練基本功。
六點半,起床鈴一響,她打開水龍頭洗漱。
文化課對許攸寧來說很吃力,熬過一上午,她找出吳淑風的電話。
吳淑風是許攸寧舞蹈生涯的引路人,許攸寧一直很尊敬她。
她站在實驗大樓背後的草坪旁,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鼓起勇氣打過去。
電話響了四五聲才被接起,吳淑風的聲音聽起來很沉穩:“寧寧。”
乍一聽見她的聲音,許攸寧眼底湧上熱潮,她喉頭哽了哽,咳嗽兩聲壓下哽咽:“吳老師……”
她還記得之前吳淑風在電話裏,又沉痛又失望的語氣說,對她太失望了。
吳淑風在那邊一頓,聽出她語氣不對,不由擔憂:“寧寧,你怎麽了?”
許攸寧哽咽兩下,搖搖頭,隨手抹掉眼角的眼淚:“吳老師,我……我真的後悔了。”
她是今年京城舞蹈學院藝考第一名,這是十幾年磨煉出來的成果,她卻輕易放棄。
吳淑風沉默好一會兒:“寧寧,藝考成績出來的時候,我告訴過你,如果當時不填誌願,之後就無法補錄了吧?”
許攸寧握緊手機:“我聽說以前有一屆,有位學姐弄丟了通知書,所以靠著高考成績考進去,我也想直接跟招生辦打聽,但學院招生辦的電話打不通……”
吳淑風思忖片刻:“的確有,她是按照藝術特長生標準招收的,和你的情況也不同。”
許攸寧抿唇:“我有藝考合格證,可以通過高考考進去。”
吳淑風在電話那邊長歎一聲,許攸寧能感覺到她的為難,可吳淑風是她最後一條路,她不想放棄。
“你讓我問問吧。”最終吳淑風道。
掛了電話,許攸寧緊繃的肩膀放鬆下來,吳淑風沒有拒絕,就說明確實還走得通。
她又在實驗樓後練了半個小時基本功,才回宿舍,用開水泡燕麥片。
燕麥片混合著未加工過、口感幹澀的堅果,毫無美味可言。她麵無表情吞咽下去,又抽出一片全麥麵包,慢吞吞咀嚼。
舞蹈生需要保持身材到嚴苛的地步,這些口感不好的東西,許攸寧要重新撿起來了。
嚴曉桐吃了午飯回宿舍,見許攸寧已經洗完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爬上床。
一中午,嚴曉桐又故技重施,翻來覆去搖晃著床,就想鬧騰得許攸寧無法入睡。
許攸寧拉上眼罩,恍若未覺,隻是一聲細小的響動鑽入耳朵。
她解開眼罩,看清正上方的木板,挑了挑眉。
*
下午放學後,許攸寧就接到吳淑風的電話。
吳淑風輕歎一聲:“寧寧,你運氣真的不錯,當時幾個監考老師都對你印象很深,聽說你藝考後沒有填誌願,都對你很惋惜。而且……今年還有個錄取的考生,也沒有填誌願,又空出一個名額,要不是我電話打得及時,他們已經打算開招生會,決定需不需要補錄了。如果你能按照考上一本線,就可以走正常錄取的路子。”
這簡直是個巨大的驚喜!
許攸寧忍住激動:“真的嗎吳老師?我要考上一本線就可以?”
吳淑風“恩”了聲,嗓音帶著點點笑意:“過國家劃定的一本線就可以,不過你要注意你的專業課,並且,開學還有針對你的專業考試,你不可以因為重視文化課,而懈怠專業課。”
許攸寧扶住額頭,也忍不住笑道:“我本來也以為是不可能的……吳老師,真的謝謝您。”
一老一少本來就認識多年,雖然之前因為藝考誌願發生了不愉快,眼下也消弭許多。
吳淑風在掛電話前,鄭重地道:“寧寧,你要記得,所有的選擇都是為了自己,你沒有第二次機會可以任性了。”
電話掛斷,許攸寧將手機扔進校服衣兜,彎了彎唇:“是吧,沒有任性的資本。”
但她已經有目標了。
晚自習她試著從頭溫習,但很多知識點依舊半知半解,習題也錯得太多。
許攸寧借了同桌的筆記,同是半灌水,同桌的男同學筆記很簡略。
同桌看她茫然的模樣,好奇地問:“你和蔣旌不是朋友麽?蔣旌的筆記據說還會標明重點知識和考點,很有用。”
蔣旌每次考試年級前五,作文還被語文老師當範文借來念。
她點點頭:“謝謝,我再想想辦法。”
同桌有些疑惑,這說法,是不打算找蔣旌借?不是青梅竹馬麽?
許攸寧確實不想找蔣旌借,她課間去找學習委員借,學習委員抱歉地道:“筆記我要用,你跟別人借吧。”
一開始許攸寧沒多想,可一連借了好幾個人都拒絕後,她隱約察覺到什麽,晚自習前,前桌的女生忽然轉頭遞過來一張紙條。
你之前跟魏則行表白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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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的藝考模式在真實藝考模式的基礎上改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