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爾反爾多禽獸，因勢利導造生機
1，
卻說那虎王走到後羿跟前，一人一虎談判了將近五分鍾（用我們今天的時間計量），獅王有些焦躁，卻聽虎王大吼一聲，高聲嚷道，“後羿，既然你不信我，那就沒什麽好談的了。”
“你們這些禽獸，出爾反爾，剛剛在我麵前獵食了你們召喚來的盟友，怎能讓人信任？常言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你滾吧。”後羿也不示弱，將嗓門提高了幾分。
虎王冷哼一聲，轉身跑回獸方陣營。
獅王抱怨道，“虎弟，我就知道談不攏，白白浪費了我們的時間！”
虎王擦了擦額頭的汗，苦笑道，“我道後羿是個人中君子，定然會顧忌那女子安危，任我們擺布。沒想到他和那女子都是寧死不屈的主，又不相信我們能夠說到做到，所以談判失敗。既如此，我們動手吧？”
“好，待我一聲令下，我們獅群虎群全體人馬，一起出動。後羿隻有十九支箭，我們有一百多員猛將，任他三頭六臂，也必將粉身碎骨、屍骨無存！”獅王抖了抖脖子，威風凜凜地說道。
“獅兄稍等，待我鼓舞一下士氣，排列一下陣形，就憑獅兄吩咐！”虎王意氣風發地說道。
“虎兄果然有勇有謀，不打無準備之仗，愚兄佩服！”獅王抱拳，誠心誠意讚道。
虎王嘿嘿一笑，走到虎群中間，高聲對一百零七隻老虎下了軍令：
一，虎群分為三隊，每隊三十六虎，呈扇形包抄前進！
二，左翼以瘋虎為首領，右軍以疤臉虎為首領，中軍由虎王之長子奮虎親自帶隊！
三，每隻老虎，都必須以帶頭老虎馬首是瞻，不得私自行動！
獅王聽得虎王這番布置，大為感慨，教育大兒子青毛獅道，“兒啊，以後獅虎不分家，你就跟著你虎王伯伯，多多學習這排兵布陣之法！”
青毛獅點頭稱是。
那虎王將三軍分置完畢，又高聲道，“疤臉虎、瘋虎過來，我有妙計相授，定讓那後羿死無葬身之地！”
疤臉虎、瘋虎走到虎王跟前，虎王貼著二虎腦袋，如此這般悄聲吩咐一番，隻聽得疤臉虎和瘋虎連連點頭、喜不自勝！
一切交代完畢，虎王再度走回獅王麵前。
獅王一聲獅子吼，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屬下獅子，個個奮勇，爭先恐後地向後羿和嫦娥撲去！
“獅兄座下，果然都是英雄，讓兄弟我佩服至極，佩服至極啊！！”虎王恭維連連。
“虎弟座下，也是個個威風嘛！虎弟，你的那些屬下，怎地還不動身？”獅王看了看一動不動的虎群，微微皺眉——你大爺的，把我們獅群當做擋箭的了？
“這群蠢貨，我都說過了，讓他們聽獅兄你的號令就可以了。估計他們還不習慣，在等我的命令呢，我這就下令！”虎王連連道歉，立刻虎嘯一聲！
疤臉虎、瘋虎、奮虎聽得此聲虎嘯，個個精神抖擻，閃電般跟在獅群身後，向後羿和嫦娥包抄過去。
隻見三隻老虎，一瘸一拐走到虎王跟前，可憐巴巴道，“大王，我等三虎，有的後腿被獵人射傷，箭傷未愈；有的被群狼圍殺，負傷慘重。今日都上不得戰場，還請虎王降罪！”
虎王大怒，走上前去，在每人腦袋上都重重一拍，罵道，“獅族全軍爭先，你們三個卻在這給我丟人現眼！”
三虎不敢辯解，更不敢反抗，都站在那裏乖乖挨打挨罵。
2，
好個後羿！
大難臨頭，不驚不慌，熟練地抽箭、搭弦、瞄準、射箭一氣嗬成，轉眼之間，嗖嗖射出六箭！
六箭箭箭精準，不是射穿了獅子的肚子，就是箭頭從獅子的眼睛射入，直接沒入腹中！
六隻中箭的獅子，個個死得透徹！
“王叔，後羿連發六箭，怎地隻射我們獅子？！”青毛獅覺察到異常。
“血戰當前，不要胡思亂想，自亂陣腳！”獅王弟弟厲聲嗬斥自己的這個侄子。
“王叔小心！”青毛獅發現了後羿射出的第七支箭。
“啊——”獅王弟弟慘叫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上，身子猛烈地抽搐幾下後，除了汩汩流出身體的鮮血，再無任何動靜。
青毛獅肝膽欲裂，閃身躲在它王叔屍首旁，高聲下令，“獅族聽令，都且停下，等等虎族！”
獅王看到弟弟慘死，恨得咬牙切齒，“後羿——”
虎王聽到青毛獅的命令，又見獅王分心，突然連吼三聲！
虎王身側那三隻瘸虎病虎，精神一震，各個身形一躍，快如閃電，各自向獅王的一條腿咬去！
虎王距離獅王最近，更是對準獅王的脖頸，一口狠狠咬下！
獅王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倒下了……
瘋虎、疤臉虎、奮虎聽到虎王這三聲長嘯，不約而同地對準了各自身邊獅子的喉嚨，撕咬下去！
獅群對虎族毫無防備，頃刻就有三頭獅子倒地而亡！
其他虎族先是愕然，繼而想起虎王命令：以各自隊長馬首是瞻，違令者殺！
於是，一百多隻老虎，展開了對剩下二十六頭獅子的圍剿！
四對一。
羿山最強的兩個家族，一個時辰前還是盟軍首領，現在卻成了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敵！
後羿又連發九箭，射殺了靠近自己和嫦娥的六獅三虎，這才將這場獅虎鬥的血腥戰場，逼在了自己五米之外！
刺殺獅王的三虎得手，立刻對著倒地的獅王肚子撕咬起來。
虎王悠然走到獅王頭前，“獅兄，你放心去吧，我定會將這羿山中的獅子，殺個一幹二淨，送他們去陰曹地府陪你，讓你黃泉路上不孤單。”
“為——為——什麽——”獅王的肚腸已經被三頭惡虎撕扯著拉出，汙血遍地，慘不忍睹，加上喉嚨血管被虎王撕裂，絕對再無生理，卻拚盡力氣，問出這三個字。
“我要我虎族，成為這羿山百獸之王！我要這羿山之中，再無任何猛獸，能威脅到我虎族族員性命！”虎王慷慨激昂道。
“小人——你這卑鄙小人——”獅王罵完這句，終於斷氣。
“小人？哈哈哈！為了我虎族族群的福祉，即便做次小人，惹來萬夫所指，我也心甘情願！”虎王仰天狂笑道。
“大王英明！”
“大王英明果決，忍辱負重，實乃我虎族之福！”
“大王乃我虎族千古一虎，王中之王！”
三虎發自內心地敬畏自己的這位虎王。
“後羿也隻剩下三支箭了，他現在是我們虎族在這羿山的唯一威脅，你們跟著我，一會見機行事，先抓了嫦娥，逼後羿束手就擒！”虎王一邊吞食著獅子的胸脯肉，一邊低聲吩咐。
3，
“後羿哥哥，你答應跟虎族結盟，這虎王能信得過嗎？”嫦娥問道。
原來，那虎王假借談判之名，靠近後羿，卻並沒有提出放走嫦娥、讓後羿放下十九支箭的事！
它居然要求後羿跟它虎族結盟，趁著今夜獅族全在，將獅族從羿山滅絕！
獅子滅絕後，他就不僅是虎族的王了，還會是這羿山百獸之王！
它向後羿提出的條件是，一會進攻時，虎族隻會佯攻，後羿的箭，專門射殺獅子。
等時機成熟，虎王再發動百虎，在後麵突襲獅群……
後羿略加思索，便答應了虎族的結盟請求。
“老虎不顧盟約，剛剛以那些獸盟中沒有退去的、信任他的小動物為食，現在又要背信棄義，用計滅絕整個獅群，這樣的禽獸，我自然不會信他。”後羿輕聲說道。
“那你為何還答應它？”嫦娥不解。
“我們不答應，虎王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離開，讓我們麵對這三十多頭獅子，這個概率不到三成，因為他若害怕，早就離去了，不至於孤身犯險，來與我談判，這說明它所圖甚大，絕不會輕易放棄。”後羿頓了頓，看到嫦娥點頭，方才繼續說道，“第二個選擇是跟獅子聯手，共同圍攻我們。”
“我明白了，我們答應他，即便他事後會出爾反爾，但是他暫時不會把我們當作攻擊對象，為我們迎來養精蓄銳的時間。再加上獅子老虎互相殘殺，我們的敵人，就會再次減半。”嫦娥恍然大悟，“後羿哥哥，你好聰明！”。
“這些禽獸，常年居於山中，動不動就是你死我活的爭鬥。活下來的，除非是獅子、大象這種巨無霸，天生無敵，不需要進化腦子，其他的都是越來越狡詐。我們這些獵手，常年打獵，也是跟著他們學聰明了許多。”後羿不確定嫦娥是誇自己聰明還是嘲諷自己狡詐，不好意思起來，伸手撓了撓後腦勺。
帶著三隻老虎，走向後羿的虎王，嚇了一跳，立刻在七八米外止步道，“後羿，我沒惡意，隻是想再與你談談。”
後羿淡然笑道，“讓其他三隻老虎，都留在十米開外，你自己過來。”
虎王眨巴眨巴眼睛，佯怒道，“你這是信不過我？那還談什麽！”
經曆了剛才的幾番廝殺，戰場上早已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後羿骨子裏的血性，也在一番番廝殺中，得到滋養和升華。
後羿抽出背後一箭，不動聲色地笑道，“虎王這是要翻臉嗎？”
虎王本想嚇唬後羿，讓他妥協，讓自己帶著三隻老虎靠近，沒想到後羿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也不怕他翻臉，還直接抽了箭！
虎王反被後羿嚇唬住了，立刻率先止步道，“好好好，我自己過去談，自己過去。”
其他三虎麵麵相覷，隻好停步。
虎王走到後羿跟前兩米處，幹脆臥倒在地上，以示自己談判的誠意。
後羿卻絲毫不敢大意，一言不發，死死盯著虎王身後五米外三隻惡虎——他們隻需要兩次躍起，便能縱身到自己身前。
從獅虎發起進攻開始，到獅虎自相殘殺，再到虎王與後羿重新談判，嫦娥一步也不敢邁出火圈撿柴，以至於火圈的柴禾，越燒越少，火圈的火焰也漸漸隻剩了五指高，對這些老虎來說，沒有任何威脅。
若是給老虎撲到自己身後，先攻嫦娥，自己就十分被動了。
想到這一層，後羿怎敢分心？
三隻老虎見後羿並未鬆懈，就散開隊形，也呈扇形臥了下來——它們明白，隻要震懾住嫦娥，不讓她出去尋來柴禾，靜等火圈熄滅就是最好的策略。
後羿隻剩下三隻箭了。
“後羿，作為羿山百年一出的神射手，你果然了不起！射出二十六隻箭，就殺了二十六頭獸類，連凶猛強壯如獅子，你也能做到一箭斃命，了不起，了不起！”虎王由衷讚歎，也希望借此麻痹後羿。
“虎王雄才大略，借著群獸圍殺我後羿的機會，一舉消滅對你們虎族威脅最大的獅族，從此你便可高枕無憂，做起這羿山大王，何等威風！”後羿也想拖延時間，等待自己的那隻神箭，索性就與虎王扯淡起來。
“羿山有你這樣的神箭手，我們虎族談何高枕無憂？”虎王倒也實在一回。
“虎王這意思，殺絕獅子之後，還是要殺掉我後羿了？”後羿冷哼一聲。
“你誤會了，我隻是想讓你和虎族井水不犯河水。你是人中君子，天生奇才，隻要你對天發誓，以後絕不射殺老虎，讓我了了心病，我就放你跟嫦娥走！”虎王笑道。
“好，隻要虎王對天發誓，以後虎族絕不捕殺人族，我就對天發誓，以後絕不射殺虎族！”後羿提出對等條件。
“嗬嗬，我虎族成員過百，滅了獅群之後，以後會繁衍得更快，說不得就是成千上萬。我這個虎王的名頭，也是虛的，哪裏能約束得了那麽多老虎？這樣吧，我虎王可以對天發誓，我自己以後不殺人類，你後羿也對天發誓，以後不殺虎族，如何？”虎王果然狡猾。
羿山之中，能憑一人之力殺虎者，不過三兩人，後羿又是這幾人中絕對的第一人。
虎族呢，每個成年老虎，以一敵二，都能將兩個普通人類擊殺！
若後羿不殺老虎，那些成千上萬的山下百姓，哪個是老虎的對手？
後羿略一沉吟，嘿然應道，“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但是，你要約束虎族，在三個月之內，不能出山傷人。三個月後，隻要虎族不犯我，我便不去射殺老虎便是。”
“你發誓？”虎王眼前一亮，以為後羿上了他的當。
“我後羿對天發誓，如果虎族在三個月內，不出山入村傷人，我後羿之箭，便永不射殺老虎！若違此誓，天打雷劈！”後羿當即指天誓曰。
虎王大喜，從地上爬起來，“三個月後，我們虎族出山傷人吃人，隻要不犯你，你就不傷我虎族？”
“然。”後羿應道。
虎王再不遲疑，也對天發誓道，“我虎王對天發誓，以後我絕不殺人性命，也會嚴格約束羿山虎族，三個月之內，不得出山傷人殺人吃人！若違此誓，我虎王願受天譴，死於非命！”
發完誓，虎王哈哈大笑道，“後羿，以後你我就是兄弟了。我也有話直說，我虎王以後絕不會殺人性命。但如有其他老虎，殺了人，將人肉送給我吃，我還是會吃的，你仔細想想，這可算不得違約啊！”
“你好無恥！”嫦娥厲聲指責。
“弟妹這就是你不講道理了，我與後羿兄弟的誓言，一字一句，都可以拿來對賬。”虎王得意地大笑。
後羿仔細一想，果真如此，卻依然隻是冷笑一聲，沒有提出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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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約已成，後羿這才退回火堆中，坐到了嫦娥身邊，“你幫我盯著，莫讓獅子老虎靠近，我休息一下。”
“大哥，你為何答應他們，不再射殺老虎？你不給鄉親們做主，他們以後還不是任虎宰割？”嫦娥悄聲問道。
“我讓他給了鄉親們三個月的時間。等我回去後，就將鄉親們中的青壯年組織起來，教他們個個成為神箭手。三個月後，老虎若敢出山傷人，就會有幾十個、幾百個後羿，等著它們，讓這些野獸有來無回！”後羿將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用以勸慰嫦娥。
嫦娥聽得此言，愁眉頓展，看著眼前的後羿，心中自然而然生出愛慕之情。
正所謂，舉大事者，以密成，以泄敗！
虎王在收到後羿再不射殺虎族的誓言之後，確實是真的放心了，內心裏真打算放後羿和嫦娥離去。
不曾想，後羿與嫦娥的這番對話，正被火圈中隱匿於地下洞表、尚未離去的一隻毒鼠聽去！
毒鼠聞得後羿此番算計，心中先是大驚，後是大喜——
虎族以後將為百獸之王，自己若將後羿這個算計，告訴現在的虎王，那不正是一件天大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