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不可能自殺
夕陽最後一抹亮光終於消失在地平線以下,黑暗中,桑魚的眼睛亮得驚人。
“桑氏為什麽會破產?我爸爸為什麽會死?我媽媽為什麽要裝瘋?淩絕,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你什麽都不告訴我,又讓我怎麽相信你?”
淩絕神色冷斂,卻沒有接她的話,隻是伸手把她攬進懷裏。
他的力度不輕不重,既不容許她掙脫,又不至於弄疼了她。
“桑桑……”他幾若不聞地歎了口氣,“你累了,先休息一下。”
休息?出了這樣的事情,她怎麽可能休息?
被迫埋在他灼熱的懷抱裏,桑魚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洶湧而出。
“淩絕,你告訴我,誰會不想讓我查清楚爸爸的死因?”揪著淩絕的衣領,她幾乎聲嘶力竭,“你說啊?你告訴我啊!”
淩絕默默地拍著她的背,仿佛可以把溫暖的力量透過掌心傳遞到她的體內。
“你知道我現在最後悔的是什麽嗎?”緊緊咬著嘴唇,她的聲音聽起來支離破碎,“就是沒有早點兒解剖爸爸的屍體……為什麽我這麽懦弱,為什麽我這麽沒用……”
淩絕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下來,他的俊臉被朦朧的夜色籠罩著,顯得晦暗不明。
她怎麽會這樣想,這怎麽能怪她?
別說是桑魚,就算是他也自認做不到這一點。
解剖至親之人的屍體,這需要多大的意誌力,又需要多大的勇氣?
“桑桑,”他輕聲喚著她的名字,語氣裏滿是掩不住的心疼,“這不怪你。”
桑魚推開他,胡亂抓起紙巾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半晌沒說話。
她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失態過了,自從桑家出事以後,她就明白一個道理,如果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那麽她永遠成不了強者,更不用說查清事情的真相。
“就算他不在了……”雖然竭力在控製,她的聲音還是帶了一絲顫抖,卻掩不住堅定,“就算他的屍體不在了,我也能確定,他不會是自殺的!”
她的語氣很決絕,神情漸漸恢複了冷靜和鎮定。
她的父親是桑銘啊,他是桑氏集團的總裁,經曆過多少大風大浪也沒有半分退縮和畏懼,他在她的心裏是那麽堅強的男子漢,是那樣頂天立地的英雄,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會逃避責任,會受不了打擊,會選擇自殺?
桑魚想起父親的點點滴滴,再次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桑銘絕不可能是自殺,一定是有人害死了他!
害死他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個偷了屍體的人,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麽他們不惜冒著殺人的危險,也要偷走桑銘的屍體?
她一定要查出真相,為父親報仇,為桑氏討回公道!
桑魚咬緊嘴唇,目光逐漸變得堅毅。
淩絕望著她決然的小臉,一時間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的脾氣他又何嚐不知道,她認定的事情,是什麽也無法改變的。
長歎了一口氣,他伸出手臂,將她重新攬入懷裏。
“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會在你身邊。”
這一次,他絕不會再離開她。
一夜難眠,第二天一早,桑魚便早早趕去市局,準備向領導提出申請,正式介入王大叔的案子。
如今畢竟隻有她才知道內情,想要查到那個偷屍體的凶手,隻能用這個理由。
可是還沒等她把擬好的報告交上去,她的手機就響了。
來電顯示是東北那邊的座機號碼,桑魚想不出會有誰給她打電話,一臉疑惑地接了起來。
“喂……”
“你是桑魚嗎?”聽筒裏傳出一個陌生的男聲,“這裏是運海城公安局。”
現在的桑魚就像是驚弓之鳥,一聽到公安局三個字就有種隱隱的不安。
“是我,請問有什麽事?”
“桑鐵成是你什麽人?”
桑魚覺得自己好像不會呼吸了,她需要用盡全力才能回答對方的問題。
“他是我的……二叔。”
“他出事了,你回來一趟吧。”
對方語焉不詳,桑魚的心越發揪了起來,追問道:“他出了什麽事?”
電話那邊的人停頓了片刻,嚴厲刻板的聲音稍稍放的緩和了些。
“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桑鐵成……被人殺了。”
桑魚緊緊攥著手機,胸腔就像是被什麽東西重重地砸中,一瞬間鈍痛無比。
耳中嗡嗡作響,她幾乎聽不到對方的聲音:“……凶手還沒落網,如果你有什麽線索,一定要告訴我們……”
桑魚握著手機,軟軟地坐倒在椅子裏。
這個節骨眼,二叔怎麽會被殺?
王大叔和桑鐵成接連被害,她絕不會認為這兩樁人命案是巧合。
呆坐了片刻,她冷不丁從椅子上站起來,抓起手包和外套,匆匆走出了辦公室。
她要趕回運海城,她要親眼看到二叔的屍體,她一定要抓到那個凶手!
混亂的頭腦中,這個強烈的願望就像是一盞燈,指引著她的方向。
才跑下大門外的台階,她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襲黑衣的淩絕站在邁巴赫旁邊,看到她快步衝出來的身影,神情複雜。
他沒有說什麽,隻是拉開了車門。
“我都知道了,咱們走吧。”
桑魚抿了抿嘴唇,卻沒有問他是怎麽知道的,沉默著上了車。
望著車窗外飛快後退的街景,桑魚一路無言。
淩絕知道二叔的事也沒什麽好奇怪的,西郊殯儀館出了事,他就算是沒有什麽準備,也不可能一點消息也不留心。
在追查她的新身份的時候,淩絕就應該知道二叔了吧?如果沒有二叔的幫助,她不可能成為現在的桑魚。
還有金成投資的事,也是二叔告訴她的……
就是因為怕牽連二叔,桑魚一直不敢和他聯係,可是萬萬沒想到,再次得到二叔的消息,卻是他的死訊……
桑魚從沉思中恍惚回過神來,卻發現車子行進的方向不是出京的高速路。
“你要帶我去哪兒?”她轉向淩絕,目光充滿了戒備。
淩絕看著麵前的路,薄唇微微抿緊:“這條路你不認識嗎?”
她當然認識,就是因為認識,所以才會問他。
這條路是去往沈慧卿住的那家療養院的。
心頭劃過一道閃電,迅捷無比地擊中了桑魚的心髒,她的臉色頓時變得驚恐。
“你是說……我媽媽……”
王大叔和桑鐵成接連出事,難道下一個就是沈慧卿?
淩絕的俊臉沒有一絲表情,依然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的路麵。
桑魚強忍住身體的顫抖,捏得青白的手指卻暴露了她內心的驚慌。
“淩絕,你說話啊!我媽媽怎麽了?”
淩絕深吸了口氣,沉聲說:“你放心,她不會有事的。”
隻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根本安撫不了桑魚的情緒。
雖然內心慌亂無比,可是理智告訴她,現在吵鬧和哭泣都無濟於事,越是這個時候,她越是必須要保持冷靜。
淩絕的車速開得飛快,桑魚卻覺得這段路漫長無比。
到了療養院,桑魚沒等車子停穩,就自己拉開車門跳了下去,徑直跑進了接待大廳。
“沈慧卿……”她衝到前台,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要見沈慧卿!就現在!”
前台小姐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和她拉開距離。
“桑……桑小姐?”
桑魚來過多次,前台是認得她的,但是她卻從來沒見過桑魚如此失態的樣子。
桑魚不想跟她多費口舌,語速飛快,態度十分強硬:“你聽到了嗎?我現在要見沈慧卿!”
她不管什麽醫生的要求,還有讓沈慧卿受到什麽刺激的說法,無論如何,她必須要見到她的媽媽!
前台小姐的神色有些慌亂,待看到桑魚身後進來的淩絕,氣勢更是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這個……桑小姐,不是我攔著您不讓進,實在是……其實沈女士……現在不在我們療養院。”
“什麽?”雖然在來之前,桑魚的心裏就有了準備,但是一聽到這句話,她還是覺得如同遭到了一記晴天霹靂。
她不在,她怎麽可能不在這兒?
桑魚雙手緊緊抓著櫃子的邊沿,以免自己被這樣的打擊打倒,這時候,身旁一雙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
“怎麽回事?”淩絕看了眼桑魚,確定她暫時沒事,目光便投向了前台。
前台小姐被他俊美卻陰鷙的臉嚇得屏住了呼吸,聲如蚊蚋地說:“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沈女士的治療有了效果,所以就轉到其他治療機構……”
聽到她這麽說,桑魚才稍稍恢複了冷靜。
隻要沈慧卿沒出事就好。
可是她轉念一想,心不由自主地地又揪了起來。
“她轉到什麽地方去了?為什麽沒人通知我?”
前台小姐一愣,隨即一臉茫然地說:“桑小姐,您不是沈女士的直係親屬……”
是啊,在療養院的工作人員看來,她隻是沈慧卿的夫家侄女,連一點兒血緣關係都沒有。
桑魚小腿發著抖,她靠在淩絕的懷裏,腦海裏飛快的轉過無數念頭,卻一個也抓不住。
和她相比,淩絕就顯得鎮定多了。
“她是什麽時候走的?是誰辦的手續?”
前台不敢和淩絕對視,深深地低著頭,敲打鍵盤搜索著。
很快,結果就出來了。
“前天走的,接她的人是天海集團的顧總經理。”
顧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