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你錯了

  望著狀若癲狂的顧影,她麵容沉靜,聲音平淡,就像在耐心地向不懂事的孩子解釋。


  “當你在研究我穿什麽衣服戴什麽首飾的時候,我在學油畫練網球;當你琢磨怎麽使絆子拖我後腿的時候,我學了四門外語;當你以為我死了,到處去搞活動,給自己炒作什麽慈善大使的頭銜的時候,我在德國學醫。”她淡淡地敘述著自己這些年的經曆和付出,卻沒有絲毫驕傲的神情,“我之所以成為我,不是因為我的出身,也不是因為老天不公平,是因為我不會模仿任何人,因為我知道成功沒有捷徑,因為我要靠自己去努力,堂堂正正地去爭取!顧影,你現在成為階下囚,也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從一開始,你就錯了!”


  那個被嫉妒蒙蔽了雙眼的女孩,從最初就將目光鎖定在她的身上,因此失去了看到全世界的機會。


  聽著她清冷的聲音,顧影的臉上變換了幾次表情,最後露出一抹諷刺的冷笑。


  “嗬嗬,你現在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嘴臉,以為我就應該幡然悔悟嗎?桑魚,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眼看她又要破口大罵,桑魚微微蹙眉,很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


  “我來這兒,不是跟你吵架的,也不是聽你發脾氣的。”她的語氣一如方才的平靜,仿佛根本沒有被顧影的情緒影響,“顧影,你還年輕,以後你還有機會……”


  “什麽機會?”顧影陡然提高了嗓音,刺耳的聲音震得人耳朵生疼,“你把我害成這樣,還要來假惺惺地勸我嗎?別裝好心了!”


  看著她充滿仇恨的眼睛,桑魚的小臉沉了下來。


  “你以為你不說,我們就什麽都查不出來了嗎?你做的那些事情,在你看來很隱蔽吧?可還是被我們找到了證據,自作聰明的人,最後害的隻是自己。”


  顧影冷不丁湊到她麵前,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誰說我不說?哈哈哈,笑話!你以為我會那麽傻,為了顧家死扛著?”看到桑魚逐漸震驚的表情,她放聲狂笑起來,“我不但會說,還會把所有知道的都說出來,好爭取立功贖罪啊!哈哈哈!”


  此刻桑魚真的不敢確定,顧影是不是已經瘋了。不過她能肯定的是,顧影的情緒現在非常不穩定。


  如果不是這樣,上麵也不會把她關在這個特殊的病房了,這裏嚴格的保護措施,顯然是怕顧影會在發狂的時候傷害到自己。


  桑魚默默地看著仰天大笑的顧影,仿佛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不管怎麽樣,她們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即使她知道顧影一直不喜歡她,總是偷偷在她背後搞小動作,她也沒有真的怨恨過眼前這個女孩。


  但是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開的。


  哪怕她什麽都沒有做過,卻依然擋不住顧影對她那深入骨髓的仇恨。


  眼前的顧影顯然什麽都聽不進去的,她站起身,準備離開了。


  就在她走到門口按響對外的門鈴時,身後忽然傳來顧影陰森森的聲音。


  “你以為你把我害成這樣,你就會開心了嗎?桑魚,我等著,很快……你就會比我現在還要痛苦……”


  她的笑聲中充滿了報複的快意,說的話卻讓桑魚脊背發涼。


  桑魚猛然回過頭,想要問她什麽,身前的門卻忽然開了。


  “桑法醫,出來吧。”


  門外,麗姐正示意她走出來。


  想到門內那個情緒極端不穩定的顧影,桑魚抿了抿唇,走出了房間。


  房門再次關緊,隔絕了一切聲音,顧影那瘋狂的笑聲卻似乎還繚繞在耳邊。


  桑魚走出這個隱蔽的保密區,心情卻比來之前還要沉重。


  顧影說的最後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南河公園內發現不明屍塊,請市局馬上派法醫協助調查……”


  桑魚早上剛到單位,就接到了這樣的緊急通知,她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被艾琳琳一把抓了出去。


  “桑桑,你怎麽才來啊,趕緊出發!”


  “我的工具箱……”


  桑魚才說了半句,就被艾琳琳打斷了。


  “盛教授去拿了,你快點兒吧,就等你了!”


  桑魚根本來不及反抗,就被艾琳琳拉到了車上,車門一關,馬上就開動了。


  急促的警笛聲似乎讓艾琳琳更焦灼了,一路上不停地往窗外看,桑魚隻是看著她都覺得無比的煩躁。


  “琳琳,現在是早高峰,再著急也沒用。”


  就算扯著驚天動地的警笛,堵塞的路況依然沒辦法緩解,這讓艾琳琳急得差點兒跳腳。


  “桑桑你知道吧?出事的是南河公園,那個地段,天天晨練的人海了去了!報警的就是一個晨練的大媽……不對,是一群!你是不知道,電話裏那個亂啊!都這麽半天了,也不知道現場怎麽樣了……”


  桑魚完全理解艾琳琳的心情,現場的情況越亂,線索被破壞的就越多,破案的難度也就越大,而且圍觀群眾越多,社會影響也會更加嚴重。


  以艾琳琳這個急脾氣,好像恨不能立刻變身飛機俠,火速趕往現場。


  眼看著艾琳琳一把拉開車窗,對前麵那個半天不挪窩的車憤怒地大呼小叫,桑魚趕緊把她拉了回來。


  “好了好了,他又不是故意堵著咱們,這路實在太堵嘛!你是個警察,能不能注意一下社會影響!”


  要是任由艾琳琳這麽折騰下去,估計還沒等到地方,微博上就要滿天飛傳關於凶殘女警的新聞了。


  艾琳琳氣鼓鼓地坐了下來,那表情好像隨時準備爆發。


  桑魚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低聲問道:“喂,我剛才沒來得及問你,盛教授……他怎麽也要出現場?”


  盛唐不是市局的特聘專家嗎,還是兼職的,出現場這種苦活累活,好像輪不到他吧?


  艾琳琳深呼吸了幾次,才平複下來焦躁的情緒。


  “噢,你問這個啊?剛才不是急著要去南河公園嘛,電話打到法醫科,是盛教授接的,他說你還沒到,聽說事情挺急的,就說他會去。”


  桑魚皺了皺眉:“那怎麽沒等他?”


  “他說他認識路,這時候早高峰,開車容易堵,他會抄小路趕過去。”


  桑魚不說話了。


  盛唐是本地人,路況熟悉自然不奇怪。隻不過一想到和他一起出現場,桑魚就覺得有點兒怪怪的。


  在艾琳琳對各路神仙從祈禱到哀求到最後破口大罵之後,堵塞的路況終於開始鬆動了,繞過一個高架橋,她們總算趕到了南河公園。


  跟艾琳琳之前擔心的一樣,現場裏三層外三層站滿了看熱鬧的人,那盛況絲毫不屬於剛才堵車的陣勢。


  在現場民警的協助下,艾琳琳和桑魚等人好不容易才擠進了中間的空地。


  這是一片半原生態的河岸,草地已經被踩踏得東倒西歪,還有不少圍觀群眾直接就站在附近的草地上,往河麵的方向探頭探腦地看著熱鬧,桑魚見此情形不由得微微蹙眉。


  盛唐果然已經先行抵達,看到她們進來,便走了過來。


  桑魚向他點點頭算是招呼,便問道:“什麽情況?”


  盛唐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看向人群中央正在和幾個警察說話的大媽:“是她們最先報的警……”


  經過盛唐言簡意賅的介紹,桑魚很快弄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幾位大媽正走在趕赴廣場舞的路上,經過河邊的小路的時候,其中一位大媽忽然發現河水中飄著一塊白花花的一團,幾位大媽一時好奇走過去,才發現那白花花的東西是一塊肉,肉中間還帶著白色的骨茬。


  這下可炸了窩了,大媽們嚇得尖叫者有之,頭暈者有之,犯心髒病者有之,忙亂中吸引了更多的晨練者,於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許多人都跑過來看熱鬧了。


  最後還是有人頭腦清醒,趕緊提醒大媽們打電話報警。


  這麽折騰了小半天,等第一批警察到達的時候,那塊引起禍端的肉早就不知道被河水衝到哪兒去了。


  聽到這裏,桑魚和盛唐不禁麵麵相覷。


  沒有所謂的不明屍塊,他們法醫跑過來幹什麽?

  盛唐無奈地歎了口氣:“已經派人去下遊打撈了,再等等看吧。”


  誰知道,這一等就等了整整一個上午。


  據公園管理人員介紹,這條河雖然流勢緩慢,分叉卻很多,遍布了整個公園,其中還有幾段是地下暗河,河岸周圍又有不少雜草,打撈一塊不知道大小又不知道形狀的肉塊,實在是一件難度很大的事情。


  唯一讓桑魚慶幸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大部分看熱鬧的人都等得不耐煩回家了,讓現場恢複了少許平靜。


  盛唐和她坐在公園路邊的長椅上,頭頂是燦爛的陽光和正抽出嫩葉的柳樹,如果他們不是在等待打撈屍塊的話,這風景倒的確是挺不錯的。


  和煦的陽光曬得桑魚昏昏欲睡,以至於盛唐在開口叫她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在做夢。


  “桑魚?”


  “嗯?”


  桑魚睜開眼睛,努力讓自己飄遠的思緒回到現實。


  不遠處的河岸上,同事們還在彼此呼喊著,尋找那個不知道飄到哪裏去的屍塊,跟他們相比,身邊的男人顯得格外眉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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