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一切都是意外
一離開淩雲熙的視線,桑魚就掙脫了淩絕的懷抱。
察覺到她明顯的冷淡和疏遠,淩絕微微一頓,看向她目光投向的地方。
在舞台上方的屏幕上,滾動著一行行捐助者的宣傳信息,其中桑氏集團的名字尤為醒目。
似乎想起了什麽,他輕輕蹙起眉心,看向桑魚。
香檳色的小禮服包裹著她纖細的身子,卻擋不住她輕微的顫抖,披肩上的流蘇也在簌簌地抖動著。
“桑桑。”他輕喚了一聲,伸手握住她的手。
掌心裏的小手冰涼徹骨,仿佛一絲溫度也沒有,每一根手指都緊緊地攥著,在他大手的包裹下就像一小塊冰冷的雪團。
桑魚艱難地從屏幕上移開視線,卻沒有看他。
“你姐姐的話,你應該也聽到了吧。”她開門見山地說道,嗓音中帶著些許發緊的顫音,“淩絕,我早說過了,我們不合適。”
淩絕深深地望著她,卻沒有鬆開她的手。
“合不合適,她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
他聲線涼薄,語氣裏卻是不容質疑的篤定。
桑魚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依然自顧自說下去。
“無論是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都配不上你。”想起他們從相遇相識的一點一滴,桑魚的小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以前……是我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放心,我以後一定不會幹擾你的生活。”
即使她還是桑氏的大小姐,即使以桑氏最鼎盛時期的產業規模,也遠遠不足以和淩氏家族聯姻,更何況她現在隻是個落魄的千金。
不,連落魄千金都算不上,她隻是個連吃穿都要精打細算的最平凡的底層女孩。
這樣的她和淩絕站在一起,就像腳底的泥土和天上的白雲,是那樣的遙不可及。
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一字一頓說著自以為堅強的話,淩絕的俊眉越發皺得死緊。
“我剛才說過什麽,你沒聽見?不管你是誰,我隻記得你是我的妻子。”
桑魚咬了咬牙,硬撐著自己說下去:“那隻是你為了幫我在你姐姐麵前說話……”
“桑魚!”淩絕終於失去了耐心,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她的話,“我用了五年的時間,隻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再也不能沒有你。”
桑魚隻覺得眼底瞬間湧起一股濕熱的感覺,她忽然抬起頭,透過朦朧的水汽,一眼不眨地盯著淩絕的俊臉。
“那我呢?淩絕,你有沒有想過,讓我留在你身邊,讓我不得不每天麵對著你,我的心裏是什麽感覺?”淺粉色的唇瓣微微顫抖著,她需要很努力的呼吸,才能說出話來,“你知不知道,你每一次出現都在提醒我,我為什麽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桑家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的爸爸媽媽……”
她陡然咬緊了嘴唇,星眸裏迸射出陣陣寒芒,盯著麵色凝重的淩絕。
“桑氏已經沒有了,徹底沒有了。”她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聲音黯啞又破敗,卻透著濃濃的痛悔,“淩絕,你為什麽還要糾纏著我不放?難道我是你的戰利品嗎?”
聽到最後一句,淩絕的眸底劃過一抹深切的痛楚。
“桑魚,你聽我說……”
他想要伸手拉住桑魚,卻被她一把甩開。
“好!我聽你說!”她纖薄的身子顫抖如秋風的落葉,雙眼蘊含著淚水,卻竭力隱忍著不讓它掉下來,“你說啊!當初你為什麽不救桑氏?如果你能出手,哪怕隻是替桑氏說一句話,桑家也不會倒!”
聽到她單刀直入的話,淩絕卻瞬間抿緊了薄唇。
他短暫的沉默沒有逃過桑魚的眼睛,桑魚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我承認那時我很衝動,可是後來,我在回去的路上想,或許你也有你的難處。直到我回到國內才知道,一切都是你策劃的,對不對?”
淩絕擰緊眉頭,神情複雜地望著桑魚。
望著那張在夢裏魂牽夢繞多年的俊臉,桑魚忍不住嗬嗬冷笑。
“在拉斯維加斯,也是你計劃好的吧?遇見我,娶了我,都是你的設計!淩絕,我說的對嗎?”
她的小臉滿是絕望,眼底的痛楚和悔恨交織著,如鋒利的刀刃,片片割裂著淩絕的胸膛。
“桑魚,你聽著。”深深地吸了口氣,他沉聲開口,“在拉斯維加斯,我沒想過要遇見你……”
“可是你遇見了,還故意讓我輸給你!”
“我也沒想過要愛上你……”淩絕的語氣依然低沉,仿佛沒有被她冰冷憤恨的聲音打斷。
“你以為那是愛嗎?你隻是用花言巧語騙我,好讓我心甘情願地嫁給你!”
“我也沒想過要娶你。”淩絕繼續往下說著,望著桑魚的目光深邃幽遠。
“你現在肯說實話了嗎?你根本就沒想過跟我結婚,這一切都是騙局……”
伸出雙手攥緊桑魚的肩膀,淩絕強迫她和自己對視著,把下麵的話說完。
“可是我遇見了你,我愛上了你,我娶了你,這一切都是意外。”俊朗的臉上滿是令人痛楚的誠摯,就這樣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她,“桑魚,我的生命中有很多意外,但是,你是唯一讓我無法控製的意外。”
望著近在咫尺的淩絕,桑魚一時間忘了如何反應。
這樣深情的眼神,她曾經見過,在拉斯維加斯,在蜜月裏,更是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境裏。
他深沉磁性的聲音仿佛還繚繞在耳邊,就像一種令人魅惑的魔音,讓她無法動彈。
似乎過了許久,她才艱難地開口,仿佛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淩絕,現在我剩下的東西……隻有自尊了。把它留給我,行嗎?”
她不能哭,她不能感動,她連和別人說心裏話都不可以,她必須把所有的感情都封存起來,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她以為自己很堅強的聲音,在淩絕的耳中聽來卻是無比的虛弱無力。
握在她肩上的大手緊了又緊,有那麽一瞬間,桑魚甚至以為他會把自己緊緊擁入懷裏,但是淩絕卻沒有這樣做。
桑魚感覺到他一寸一寸放開了她,和她保持在一個安全的距離,神情也恢複了平靜。
他從口袋裏抽出一張小卡片,隨手塞在她的手袋裏。
“這是扈天的聯係方式。”他沒有看她,目光望著遙遠的人群,“你需要什麽,隻管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