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你是唯一
沉默地吃完飯,兩人走出了小店。
從溫暖的餛飩店裏出來,寒冷的夜風吹來,桑魚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淩絕走到她麵前,伸手替她戴上了外套上的兜帽,係好帶子,再用圍巾把她的頭臉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天色早已完全黑了,遠處的夜空時不時會綻放出巨大絢麗的煙火花朵,和燈火通明的商業區一起,把整個京城照耀得宛如白晝。
他的側臉映著整個城市的煙花,時不時變換著顏色,俊美得讓人挪不開眼睛。
感覺到桑魚異樣的目光,淩絕放下手,淡淡地笑了。
“好看嗎?”
“好看。”桑魚移開目光,看向遠處的天空,“我是說那邊的煙花。”
知道這丫頭從來都是心軟嘴硬,淩絕沒有繼續逗她,而是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遠方。
“想不想放?”
桑魚搖頭:“不想。”
當年她看了太多的煙火表演,早已對這些瞬間即逝的東西沒了興趣。
淩絕沒有勉強她,兩人繼續沿著步行街往前走。
沒走幾步,斜刺裏就跑過來一個提著籃子的小女孩。
“大哥哥,給你的女朋友買束花吧!”
小女孩的臉蛋凍得紅通通的,一雙黑亮的眼睛充滿期待地望著他們。
看著她籃子裏那些用玻璃紙包好的紅玫瑰,桑魚愣了片刻,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今天是情人節。
難怪大過年的商業街還這麽多人,到處都是一對對親密無間的情侶。
她下意識地看向淩絕,正碰上對方投過來的目光。
讀懂了他眼裏的意思,桑魚想也不想就立馬開口拒絕:“我不要你的花。”
淩絕挑了挑眉,笑得別有深意。
“不是我要送你,是她要送的。”
小女孩很會察言觀色,看到淩絕暗示意味十足的眼神,立馬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瞄準了桑魚。
“姐姐,你這麽漂亮,心地一定更美!你就給這位大哥哥一個機會嘛!你看,他好帥的,好高啊,他一定就是你的白馬王子……”
這小女孩估計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小嘴劈裏啪啦的好話說個不停,桑魚聽得腦袋直發暈。
賣花女孩的話就像是一連串的廣告,連帶著一襲黑衣的淩絕都被她甜甜的聲音包裝得金光閃閃。
再說,不用女孩說那些多餘的話,隻是這種帶著祈求的目光都由不得她不心軟。
她連漢堡的眼神都拒絕不了,更何況是一個在數九寒天賣花,凍得可憐巴巴的小姑娘。
看出了她的動搖,淩絕不著痕跡地給賣花女孩的籃子裏放了幾張鈔票。
憑這小姑娘的口才,她也值得這些錢了。
看到那幾張紅彤彤的大鈔,賣花女孩的眼睛都亮了。
這些錢,買她這一籃子的花都夠了!
可是淩絕卻隻是從中間抽出了一朵,遞給桑魚。
“你不喜歡很多的花,隻送你一朵好了。”
自從上次的花車事件,他就吸取到教訓了。
看到這麽多鈔票隻換了一朵花,小女孩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大哥哥,大姐姐,你們好浪漫喲!一朵玫瑰花,代表你是他的唯一!祝你們永遠幸福!”
收了錢,賣花女孩心滿意足地奔向下一對情侶了。
看著眼前那一朵含苞待放的紅玫瑰,桑魚的小手慢慢在口袋裏攥緊了。
唯一,幸福,永遠。
這些詞太美好,她還有資格再擁有嗎?
頓了頓,她伸手接過了花。
“謝謝。”
她收過無數次鮮花,隻有這一次是一朵,可是這一朵鮮花卻又那麽沉重。
將她複雜的神色盡收眼底,淩絕輕輕地攬住她的肩。
“外麵太冷,我們回去吧。”想了想,他輕聲加了一句,“今晚早點兒休息,明天帶你去個地方。”
他的聲音有著不易察覺的異樣,桑魚敏銳地抬起了眼睛。
“什麽地方?”
“福利院。”
捏著手中的花,桑魚疑惑地看著淩絕。
她是不是聽錯了?淩絕說的地方是……福利院?
大過年的,他要去福利院幹什麽?
可是淩絕卻顯然不願意解釋,隻是緊了緊放在她肩上的大手。
“走吧,我們回家。”
……
“值此新春來臨之際,我們懷著感恩的心情,熱烈歡迎淩先生來到我們藍天福利院……”
麥克風的效果不好,時不時會有刺耳的噪音突然想起,震得桑魚耳朵嗡嗡直響。
這就是淩絕要帶她來的地方,位於京城近郊的藍天福利院。
從外觀看起來,這應該是一個年代久遠的福利院了,硬件設施老化,外牆斑駁破舊,盡管如此,裏麵依然人滿為患。
上至已經失去自理能力的老人,下到還在繈褓的棄嬰,其中還包括為數不少的殘障人士,整個福利院的管理看起來十分混亂。
可是沒辦法,還是會有源源不斷的需要救助的人來到這裏,等待政府和社會伸出援手。
像這樣的地方是最合適的社會救助對象,時不時會有官方和民間的機構以各種名義送來錢物等援助物資,福利院的領導在接待方麵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淩絕這樣身份的大人物能親自蒞臨,對福利院院長來說簡直無異於從天上掉下來一條活龍,立馬不顧現在還是春節假期,馬上趕回福利院,親自全程陪同淩絕和桑魚進行參觀。
期間他自然少不了各種哭窮和明顯的暗示,希望能夠讓這位金主再多掏掏腰包。
參觀完了福利院,接下來還有新年致辭,文藝匯演,合影留念……
在這裏時間越久,桑魚越覺得難受。
看著那些神情瑟縮身材瘦弱的孤兒們在台上載歌載舞,刻意想要營造一種歡樂的氣氛,桑魚真心覺得從心底裏別扭。
察覺到她的不自在,淩絕幹脆利落地拒絕了院長熱情如火的午餐邀請,帶著桑魚往大門外走去。
總算可以走了,桑魚暗暗鬆了口氣。
可還沒等她走出福利院的大門,就聽見身邊的淩絕問道:“今天開心嗎?”
桑魚皺緊秀眉,實話實說:“不開心。”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到這種充滿著壓抑和鬱悶的地方,她怎麽可能會覺得開心?
淩絕微微一笑,伸手攬過她的肩膀。
“那可怎麽辦呢?作為淩氏的少夫人,你可是要經常出席這種場合的。”
他說這話倒不是嚇唬她,而是事實。
以淩氏的財力和影響力,做慈善自然都是大手筆,福利院這種還是最低級別的。
要是連這種場麵都適應不了,以後怎麽辦?
不知道是因為淩絕毫不見外的話,還是想到未來出席這些場合的別扭,桑魚纖細的眉越發擰成了一團。
知道這妮子心情肯定不爽,淩絕不再繼續逗她,而是指了指大廳的一麵牆,示意她看。
“你看到那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