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你真的很閑

  錯愕於他對自己行程的了如指掌,也憤怒於他對自己的嚴密監控,桑魚覺得,自己在他眼裏,可能是真的一點兒秘密也沒有了。


  重重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桑魚幾乎是從牙縫裏迸出一句話。


  “淩先生,你真的很閑!”


  閑到居然會跟蹤她每一步行動,閑得竟然連她吃沒吃飯都一清二楚。


  “桑法醫過獎了。”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淩絕的態度明擺著是將她的諷刺當成恭維了。


  桑魚無言以對,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單手握著方向盤,淩絕從座椅中間的扶手箱裏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桑魚。


  “給你的。”


  手中是依然溫熱的包裝,鼻端傳來陣陣食物的香氣,讓還被氣得發昏的桑魚微微一愣。


  “這是什麽?”


  不用淩絕回答,包裝袋上還有著明顯的logo,是一家知名連鎖店的標誌。


  “蝦仁餛飩,大份的。”淩絕將車子停在路邊,一本正經地回答她的問題,“趁熱吃吧。”


  桑魚抬頭看著他認真的臉,又看了看手中散發著誘人香味的餛飩,竟然有種不真實的錯愕感。


  這是什麽情況,他大老遠跑到這兒來,就為了給自己送一碗餛飩?

  她疑惑的目光讓淩絕不禁好笑,催促道:“吃啊,還怕我給你下毒啊?”


  桑魚回過神來,不情願地撕開了筷子包裝。


  就算她再怎麽別扭,也犯不上跟食物較勁是不是?

  食物的香味在車廂裏飄散著,這味道其實並不算好聞,甚至對平時的淩絕來說,別說別人,就連自己在車裏吃東西,那都是一種令人難以忍受的事情。


  可是此刻,看著桑魚小口小口地吃著自己買的餛飩,他的心情卻是從未有過的好。


  “好吃嗎?”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得溫和了。


  可是他的好心好意,卻被桑魚沒好氣地頂了回來。


  “不好吃!”


  淩絕一愣,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不好吃你還吃?”


  “我樂意!”桑魚頭也不抬地吃著,繼續噴槍子。


  得,連淩絕都無語了。


  這女人的脾氣,真是無法無天了。


  等到桑魚吃完了,他遞上一張麵巾紙,才重新開口。


  “桑法醫,我們談談吧。”


  桑魚擦了擦嘴角,瞥了他一眼:“我很忙,沒空兒!”


  對於她毫不留情的回絕,淩絕都習慣了。


  典型的白眼狼,吃完了他買的餛飩,轉身就衝他齜牙咧嘴了。


  “好,我可以等你有空兒再談。或者……等你給自己編個好借口。”


  桑魚伸到半空的手停下了。


  “你什麽意思?”


  漂亮的小臉上此刻滿是警惕,此刻的桑魚仿佛一隻警覺的小鹿,衝著淩絕的方向豎起了耳朵。


  淩絕沒有急著回答她,而是打開車窗,點燃了一支煙。


  寒風從縫隙中倒灌進來,帶了一陣陣清冷的空氣,吹得桑魚不禁眯起了眼睛。


  淩絕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目光投向窗外的殯儀館大門。


  “桑法醫,你有沒有數過,你來這個殯儀館有多少次了?”


  他的語氣平淡無奇,可是桑魚卻像是聽到了什麽警報聲,渾身都緊繃了起來。


  無緣無故的,他為什麽會忽然問這個問題?難道……


  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她沉聲答道:“沒數過,大概幾十次了吧?”


  “七十一次。”淩絕沒有看她,給出了一個篤定的答案。


  桑魚冷笑:“怎麽?我來這裏也需要向你匯報嗎?我去過多少次殯儀館,你可以去我的外勤記錄裏查……”


  她是個法醫,是個和死人打交道的法醫,難道來殯儀館不是很正常嗎?

  她強忍住滔滔不絕的欲望,打住了話頭。


  解釋的越多,反而越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出乎意料地,淩絕沒有看她的表情,隻是慢慢地把煙伸出窗外,動作優雅地撣了撣煙灰。


  “是啊,因為工作性質的關係,你來殯儀館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不得不說,連我都很佩服你,居然能想到用這麽完美的借口。”


  “你……”硬生生咽下罵人的衝動,她衝著淩絕怒目而視,“你到底要說什麽?”


  淩絕歎了口氣,終於把視線轉回了桑魚的身上。


  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桑桑,你想要什麽呢?”


  有那麽一瞬間,桑魚差點兒在他那令人心醉神迷的臉上迷失了本性。


  “淩先生,我不懂你在說什麽。”勉強回答著他的問題,可開口她才發現,自己的嘴唇莫名其妙地有點兒發幹。


  肯定是餛飩太鹹了,一定是這樣。她自欺欺人地給自己解釋著。


  淩絕抬起手,用最輕柔的動作替她整理著鬢邊的碎發,他的聲音很輕,就像是怕嚇到桑魚似的。


  “桑銘的火化記錄,是假的。”


  盡管他的聲音已經是盡可能的輕微,桑魚還是被這句話驚得渾身動彈不得。


  他怎麽可能知道?不……不會的,他不可能查得到,他隻是在騙自己,他隻是想套自己的話……


  滿心紛亂的思緒,在淩絕的下一句話到來時,畫上了終止符。


  “他……現在就在這裏。”


  桑魚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動也動不了了。


  她想起了王大叔說過的話,有人曾經來調查過她租的那個冷藏櫃。


  這個人是誰,她現在知道了。


  她呆若木雞的樣子,讓淩絕的神情多了幾分疼惜。


  抬起手,他撫摸著她冰冷的肌膚,微微地歎氣。


  “桑桑,你到底想要做什麽呢?”


  他的聲音有一種致命的誘惑力,桑魚相信,這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在聽到這樣的聲音時,都不會有任何抵抗的念頭。


  即使是她,想要從他深邃誘人的眼眸中掙脫出來,也要用盡全部的意誌力。


  抬起頭,她用一種他意想不到的眼神迎視著他,蒼白的小臉上滿是冷漠和堅定。


  “我要做什麽,難道你猜不到嗎?”


  費盡千辛萬苦藏起的屍體,寧可不吃不喝也要繳納高額的費用,她想要做什麽,難道他還看不出來嗎?

  撫在她臉上的大手微微一抖,仿佛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淩絕眼底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你一定要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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