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隻要你的人
喊完了，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氣氛……有點兒不對勁。
周圍人群投過來的詫異目光，還有交頭接耳的低笑聲，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
天啦擼，她都說了些什麽啊？
再看眼前的男人從最初的錯愕到後來的壞笑，她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禽獸，混蛋！把她害得這麽慘！
狠狠一跺腳，她轉身就走。
誰知道，淩絕居然亦步亦趨地跟定了她。
“喂，喂喂！”
身後的男人叫她，她不應，也不停，隻恨不能多生一對兒翅膀，趕緊離這個禍水遠遠的。
直到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眼看著前方沒路了，她才不情不願地停下了腳步。
回頭，正好碰上氣定神閑的淩絕。
“桑法醫，你還沒說呢，勞務費怎麽算？”
勞務費？
一晚上被他的專業詞匯講得腦袋發暈，又是債權人又是算利息的，桑魚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這意思是……他陪她這一次，是要工資的？
在小腦瓜裏算了半天，桑魚才明白他的意思。
也是，他租自己做向導，不是也付費了嗎？
真不愧是商界奇才，這點兒小事兒都算得清清楚楚賬目分明。
下次再跟淩絕打交道，她得請個會計了。
“沒錢！”她硬邦邦地頂了一句，索性學他耍無賴，“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反正她知道，就算給他錢，他也不會要的，肯定又要變著法兒地出幺蛾子。
似乎猜到了她的反應，淩絕淺淺一笑，墨眸裏漾滿了促狹的笑意。
“我不要你的錢，也不要你的命。”
眼看著眼前這個高大勁挺的身影慢慢俯下來，桑魚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可能又落進陷阱了。
“我隻要你的……人。”
男人低沉的聲音幾乎壓在她的耳邊，如大提琴般醇厚，性感無比，聽得人臉紅心跳。
完全是本能反應，桑魚猛然一扭頭，想要躲過他的進一步侵襲，腦袋卻一下子撞在了畫框上。
咚地一聲，桑魚頓時捂住了頭，疼得眼淚都差點兒冒出來了。
見她疼得齜牙咧嘴，淩絕也沒心思再逗她了，趕緊扶住了她。
“撞到哪兒了，給我看看！”
不由分說地拉開她的手，他撥開她的發絲，仔細地檢查著傷口。
看到頭皮上隻是紅了一小塊，淩絕鬆了口氣。
“還好，皮膚沒破……”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桑魚一把推開。
“你走，別讓我看見你！”捂著火辣辣的腦袋，桑魚簡直氣得語無倫次了，“淩絕，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就別再出現在我身邊了，隻要你一出現，我一準兒倒黴！”
眼淚在眼圈裏打著轉，可她就是緊咬著嘴唇，硬是不讓淚水掉下來。
看著她含淚的眸子，宛如被溪水潤濕的黑玉，那麽清澈透亮，卻又充滿著蒼涼的無奈和悲傷，淩絕的心尖兒就像是被錐子狠狠紮了一下，瞬間痛入心扉。
“桑桑……”他隻開口叫了一句，想要過去，卻被桑魚伸過來的手遠遠隔開。
“別叫我桑桑，我不是你的桑桑！”單手揮舞著，其實連她自己都知道，這樣做一點兒用處也沒有，可是她就是需要這樣的手勢來發泄自己滿腹的委屈，“你走！你走行不行？我真不想再看見你了！”
捂住眼睛，她不想再看見淩絕了，也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忍不住掉下來的淚水。
桑魚，為什麽你還是這樣脆弱。
這一刻，她無端地很恨自己，恨自己的渺小，恨自己的卑微，恨自己對什麽都無能為力。
即使是她的感情，她都無法控製。
五年了，她以為自己的心早就是一片死水，再也不會有任何波瀾，可是再遇到他，她居然跟五年前的那個小女生沒什麽分別。
他離她近一點兒，親昵一點兒，她就不自覺地臉紅心跳，他對她關心一點兒，霸道一點兒，她就不由得小鹿亂撞。
桑魚，桑魚啊，你為什麽這樣沒出息！
深深地把臉埋在膝蓋之間，眼淚無聲地往下落，洇濕了厚厚的紅地毯。
好一會兒，等她止住了眼淚，才發現四周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難道……他真的走了？
桑魚眨了眨眼睛，慢慢抬起頭來。
麵前的人群依然在欣賞著那些油畫，沒有人注意到這個陰暗的角落裏獨自飲泣的女孩。
周圍空蕩蕩的，沒有淩絕的影子。
桑魚吸了吸鼻子，緩緩站起身來。
被撞的頭其實沒那麽痛，可是在心裏難受的時候，這樣的輕傷也足以讓她當成一個宣泄的出口。
抽出紙巾，擦幹淨臉上的眼淚，她準備走了。
可是一轉身，看著角落裏那幅被淩絕批評地一文不名的畫，桑魚不由得停下腳步。
這幅畫位於角落，前麵也總是冷冷清清的沒人觀看，也是，這幅畫的構造和用色太過沉重，讓人看久了就會覺得心情也跟著壓抑了起來。
可是桑魚卻覺得，這幅畫是如此符合自己此刻的心境。
她就像是站在那個孤零零的懸崖上，前方是波濤洶湧無邊無際的大海，而她隻能獨自麵對這場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她能做到嗎？
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可是她除了麵對，沒有任何退路。
怔怔地看著這幅畫，她完全出了神，連身邊什麽時候多了個人影都沒發覺。
一隻大手伸過來，輕柔地替她拂起了發絲。
她回過神來，抬頭望去，看見淩絕熟悉的俊臉。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他的這一刻，她剛剛壓下去的眼淚居然又有點兒要湧出來的衝動。
使勁眨了眨眼睛，她瞪著淩絕，就好像能用眼神讓他消失似的。
“你怎麽又回來了？”
雖然她很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很厭惡，可是那帶著哭腔的聲音，還有小臉上那孩子般的無助和委屈，依然瞬間融化了淩絕的心。
淩絕又是好笑又是好氣，薄唇劃出一個難得溫和的弧度，語氣出奇地耐心。
“我去拿冰塊了。”
“拿冰塊幹什麽？”桑魚居然一時轉不過彎來，傻乎乎地問道。
“用冰塊給你敷傷口啊，傻瓜。”
看著淩絕充滿寵溺的眼神，桑魚動了動嘴唇，突然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了。
現在，好像她說什麽都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