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奇恥大辱

  桑魚忍笑都快忍出內傷了,聽到玲玲的話趕緊掩飾地清了清嗓子:“嗯,是出門了,下個月就可以回家了。”


  玲玲好像想起了什麽,小臉露出了幾分膽怯。


  “那……他還會打我嗎?”


  看到玲玲這副樣子,桑魚笑不出來了。


  “不會的,阿姨向你保證,一定不會的。”她俯下身,把玲玲的書包提在手中,“走,我帶你回家。”


  走了兩步,她忍不住看了看身後那道快凝成冰雕的身影。


  “對了,快謝謝叔叔的肯德基!”


  玲玲乖巧地點了點頭,衝淩絕甜甜一笑:“謝謝叔叔!”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蹦蹦跳跳地走了。


  淩絕看在眼中,五髒六腑幾乎快氣炸了。


  這個女人還真是本事見長,居然還敢擺他一道!

  他想也不想,長腿一邁就跟了過去。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桑魚略停了停,轉頭看了過去。


  “淩先生,您還有什麽事嗎?”


  女人的臉上明顯帶著還未完全消散的笑意,一雙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淩絕的目光還帶著一絲掩不住的揶揄。


  這模樣,活脫脫要氣死人不償命。


  礙於有孩子在場,淩絕硬生生壓低了聲音,話語就像是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迸出來的。


  “桑法醫,你不覺得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說什麽?”桑魚秀眉輕挑,滿臉都是與玲玲如出一轍的茫然,“嗯……肯德基很好吃?”


  “桑魚!”壓抑了半天的怒火終於被她無辜的表情點燃,他悶吼了一句,看到玲玲驚懼的表情才強行壓下怒氣,“這孩子是誰的?”


  既然不是她的孩子,為什麽她要負責接送?

  看到他憤怒的冷臉,桑魚也意識到,這樣做是挺耍人的。


  要不是因為她的行為和氣話,智商超人的淩絕也不會幹出這種蠢萌的事兒。


  如果連個合理的解釋都沒有,估計淩絕真的要去撞牆了。


  “玲玲,你先吃肯德基啊,涼了就不好吃了。”安撫地拍了拍孩子的手,她壓低了聲音,盡量不讓玲玲聽見,“……玲玲爸爸對她和她媽媽施行家暴,我們局裏的警員去處理的,現在這孩子爸爸被收押了,媽媽因為受傷住在醫院裏,沒人照顧她。所以隻能上全托,我周末會來接她,送她去郊區的外婆家。”


  她離他很近,近得他能聞到她脖頸處似有若無的香氣,幾根柔軟的發絲輕輕掃過他的臉頰,讓人不由得內心一陣悸動。


  有多久了,她沒有這樣溫和地跟自己說過話了?


  好像從再次見麵以後,她就一直像個警惕的小刺蝟,永遠對他舉著尖利的刺。


  就那麽一分神,淩絕差點兒沒聽清她的話。


  可是下一刻,等他意識到桑魚說的是什麽,一股無名之火就蹭地竄了上來。


  家暴?收押?

  想起幼兒園老師看他的眼神,淩絕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肚子邪火無處可發,他的拳頭攥得死緊。


  堂堂淩四少,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

  看著不遠處桑魚的背影,淩絕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能怪誰?誰讓他自己一衝動,連起碼的理智都沒了?情況都沒摸清楚就跑過來接孩子……


  這女人是不是天生就是他的克星,怎麽一碰上她,自己就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真是見了鬼了!


  眼看著到了九月,秋老虎的天氣卻威力不減,熱騰騰地蒸烤著京城大地。


  天氣越熱,桑魚的工作壓力越大。


  高溫會加速屍體的腐敗程度,在市局地下室那個永遠供不應求的冷藏庫裏,桑魚幾乎是加班加點,爭分奪秒地進行著工作。


  時間緊,任務重,這段日子她除了吃飯睡覺,幾乎都泡在解剖室裏。


  這天,她正在整理筆記,辦公桌上的座機響了。


  “你好,法醫科。”


  一手拿起電話,她頭也不抬地繼續奮筆疾書。


  “桑魚嗎?來我辦公室一趟。”聽筒裏是韓局不怒自威的聲音。


  “是,我這就過去。”


  把筆記收在抽屜裏,她出了辦公室,走到電梯前。


  因為工作的特殊性,解剖室被安排在地下辦公區,後來為了方便,連痕檢科的各種儀器和設備也都搬進來了。


  桑魚的工作環境,完全可以用暗無天日四個字來形容。


  習慣了這樣的地方,當她邁出電梯的時候,明亮燦爛的陽光讓她不禁眯了眯眼睛。


  頂層的辦公區是領導專用的,相對樓下大廳的人來人往,這裏更安靜。


  走廊裏一側是一串長長的窗,陽光透過巨大的窗格灑落在光潔照人的瓷磚地麵上,發出明媚的光芒。


  整齊的窗影在中間被斷開了,一個頎長的人影半倚靠在窗台上,銀白色的襯衫仿佛比陽光更耀眼,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桑魚微微低下頭,抱緊了手中的文件夾。


  一步,兩步,她努力讓自己的步伐很平穩,讓她慶幸的是,她也做到了這一點。


  路隻有短短的一段,她卻好像走了很久。


  直到站在韓局辦公室的門口,她才抬起手,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醇厚的聲音。


  “桑桑。”


  敲門的動作凝滯在半空,她抿了抿粉唇,才禮貌地回過頭去,看向說話的人。


  男人溫和的眉眼籠罩在陽光的影子下,一如記憶中那般清俊,黑色眼睛裏似乎蘊含著兩汪清澈的泉水,又像徐徐的春風,吹得人暖意融融。


  桑魚禮貌地點點頭,似乎有些迷惑:“你……是在叫我?”


  看著那張熟悉的小臉,帶著困惑的神情,就像小時候,她看不懂他手裏的硬幣是怎麽跑到自己耳朵後麵的樣子,顧澤天不禁微微笑了。


  起身,他緩步走到桑魚麵前,伸出了手。


  “你好,你是桑法醫嗎?”


  “是。”


  桑魚簡短了回答了一句,看了眼他伸在半空的手,略帶抱歉地揚了揚手中的文件夾,示意自己沒法握手。


  顧澤天十分了解地笑了笑,收回了手。


  眼見她再次抬手準備敲門,他說:“不用敲了,是我讓韓局把你請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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