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白墨

  走了大概10分鍾,就到了員工餐廳,此時正是飯點,人來人往,排隊打飯的員工都很多。最奇異的是,因為是律師,大家都穿著正裝打飯,員工的年齡也大小不一。


  這種奇怪的景象,應該也隻有這裏才能看到了吧。令紀淮感到吃驚的是,何言衡居然自覺站在隊伍後麵排隊打飯,嚇壞了一堆員工。


  “你先去找位置坐好,我打完飯過去找你。”何律師對紀淮說道,一邊麵無表情地回應員工的問好。


  紀淮一怔,這是要幫他打飯的意思?他也沒拒絕何言衡好意的意思,隻是感覺好奇怪。紀淮很難交到朋友,那麽多年了,隻有孟斯雋一個朋友。高中的時候打飯,他看到很多同學都是合作,一個打飯,一個占座位。


  曾經他很想試試那種感覺。如今也有一個朋友幫他打飯,他唯一的感覺就是鼻子酸酸的。他知道自己有點社交障礙,很難交到朋友。那麽多年了,終於有個朋友的感覺真的很好。


  等何言衡打完飯,回頭掃了一遍,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對他而言很特別的人。等他走近,發現小園丁情緒不對勁。


  “怎麽了?”何言衡不自覺擰緊了眉毛。


  “沒事。謝謝你。何言衡,吃飯吧。”說著,接過了兩份一樣的飯菜的其中一份,嗯,今天有番茄炒蛋。食堂阿姨的手藝還可以,酸酸甜甜的很是開胃。


  見紀淮喜歡吃,何言衡把自己的那份番茄炒蛋都撥給了紀淮。他不是很喜歡這種又酸又甜的菜。實際上,他喜歡吃的素菜寥寥無幾。不過小園丁喜歡,以後要吩咐家裏的廚娘要多做這個菜了。雖然他覺得西蘭花才是人間美味。


  兩個人溫馨的氛圍很是惹眼。都看看,那個冷酷無情的大boss居然對他的助理那麽好,連他們這些外人都看出來了,兩個人之間肯定有什麽。


  雖然律師這個職業男性比較多,但八卦不分性別,大家都朝他倆行注目禮。紀淮一心吃飯,根本感覺不到別人的打量。何言衡從小到大被別人注視慣了,根本不在乎。所以這午飯吃得還是比較滿意的。


  吃飽喝足,紀淮才想起了被拋在腦後的案子:“何言衡,討論案子。”


  何言衡慢條斯理放下筷子,用紙巾優雅地擦了擦嘴角,才說:“你覺得哪裏有問題?”


  “被告人稱,原告的女兒是自願的,他並沒有強迫原告女兒跟他發生關係。”紀淮想不通這裏的問題,如果被告的律師堅持這一點,該怎麽處理。最難的是,死無對證,當事人已身亡,被告死咬住沒有強迫女孩,那麽就不構成犯罪。


  “資料上原告也說了,他女兒自從去見了被告後,回來精神一直不好。可以從這方麵入手。”何言衡冷笑,“被告如果罪名成立,那就是數罪並罰。”


  紀淮在心裏模擬了一下法庭的場景,覺得好像可行。對何言衡的好感又上升了一個檔次。


  兩人邊討論案子邊往辦公室走去。說也奇怪,明明兩個人都不是多話的人,但是走在一起,又偏偏像是有說不完的話題。


  “對了紀淮,你是我的朋友和助理,我想給你換個大點的房間。”何言衡淡淡地說,仿佛是不經意想起來,又不經意地說出來。


  紀淮其實很高興何言衡為他著想,他也很感激。但是他拒絕:“不用了,我現在住的房間挺好啊。還是你覺得我住在那樣的‘小房間’,就不配跟你做朋友了?”紀淮說這話的時候,還帶著幾分笑意。他知道何言衡是為他好,沒有別的意思。


  何言衡挑了挑眉:“你覺得我是那種人?”


  “不,你是很好的人。”紀淮越過何言衡,走到電梯前,按下樓層數,回頭示意還站在原地的何言衡過來。


  沒想到想找個借口對他好都那麽難。何言衡無奈地搖了搖頭,在電梯快要合上的一瞬間,幾步並作一步,進了電梯。


  “何言衡,你到底身高多少啊?”就這幾秒的時間,他居然來得及。果然腿長的人就是不一樣。


  “不如比比?”


  紀淮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摟進了懷裏。然後頭上被何言衡用下巴抵住:“知道了嗎?”


  頭頂傳來渾厚的聲音,鼻尖裏滿是青草般清新的味道。紀淮不禁晃了晃神。然後就感覺到自己被放開。


  看著何言衡麵無表情的臉,紀淮想,要不是這個抱他的人是何言衡,他都幾乎是以為對方故意的了。哪有人比身高還要抱著的。


  不過這一抱,紀淮算是發現了,何言衡比他還要高出一個半頭。那麽高,難怪給人一種壓迫感。


  何言衡目不斜視看著電梯上方的樓層數,掩飾內心的波動。


  紀淮早就習慣了何律師時不時冒出一句話,但是又時不時噤聲的性格。兩人本來就很合拍,成為朋友後兩個人即使不找話題也不會覺得尷尬。所以紀淮也沒再說話。


  不一會兒,“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這一次紀淮走在前麵,何言衡不緊不慢跟在後麵。


  不知道為什麽,何言衡突然覺得,等他們老後,也許也是這樣的,一前一後散步,他就在後麵寵溺地看著他步履蹣跚。一步一天涯。


  “紀淮!”不知道哪來的衝動,何言衡衝動地想告訴紀淮,他看上他了,迫切地想知道他們有沒有結果。


  “怎麽了?”紀淮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聽到何言衡喊他,回頭疑惑地看著何言衡。那人站在不遠處,定定地看著他,似有許多無奈與掙紮。


  何言衡藏在西褲口袋裏的手已經緊緊攥成拳頭,那股衝動在看到對方清澈無瑕的眼睛時,被壓了下去。他什麽都不知道,萬一說了,這樣信任的眼神,會不會變成疏離,陌生,或者,厭惡?


  最終何言衡的理智戰勝了衝動:“沒什麽。”


  知道何言衡不想多說,紀淮嘟囔了句“奇怪”,就沒有再追問。


  進了辦公室,到了工作時間,兩個人算是徹底沒了閑聊的時間。雖說何言衡每周隻接兩個case,但是這些送到何言衡手裏的案子都是必須何言衡經手的,還得查找資料,把案子歸類,分出輕重緩急。


  幸好紀淮法律知識還可以,倒是減輕了何言衡的負擔。


  人們在集中精力做一件事的時候,總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轉眼之間,已經是下午6點了。擱平時,何言衡這個時候絕對不會下班,還得加班把一些工作處理完再走。


  可是現在不同了,心愛的人就在身邊,哪舍得他陪自己一起加班。何言衡收拾好一些文件,打算拿回宅子裏處理。有趁著紀淮上洗手間的工夫,給沈助理打了個電話,讓沈助理把公司難以處理的問題整理好,送到宅子。


  “我說boss,言衡,老大!您這是真栽了?”


  麵對沈助理的調侃,何言衡把手機放在桌上,開了免提,拿起辦公室裏的小仙人球把玩,冷冷道:“再囉嗦你就該失業了。淪為專職陪/睡。”


  那邊的沈助理已經炸毛,偶爾能聽到沈賦“亦亦不是這樣的”“寶貝不要鬧”之類哄人的話。何言衡覺得聽多了智商會變低,果斷掛了電話。


  兩人走出事務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白墨。不是白墨本身讓人驚豔,而是因為她那輛獨特的跑車。粉紅色的車子停在白墨旁邊,而白墨則是倚在車子旁,戴著一副墨鏡,看到何言衡,就摘了墨鏡笑吟吟地看著何言衡。


  粉紅色的跑車本來就少見,更何況是有著“躍馬”標誌的跑車。不是誰都像紀淮一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這時正是下班高峰,大家或多或少都對香車美女注視了幾眼。


  這樣的豪車,是他們一輩子也買不起的,看看漲漲見識也好啊。


  男女主深情對望,作為一個大功率的電燈泡,紀淮除了覺得尷尬之外,心裏還有點悶悶的。紀淮想,這天真是太熱了,害得他都發悶了。


  “言衡,我來找你一起吃飯。”收獲了別人無限羨慕的眼光後,白墨適時地紅了臉,直直走向何言衡。


  眼看著女主角就要走向男主角,從此過上幸福生活,紀淮心悶的感覺更甚,想要默默走到一邊,卻被何言衡拉住。


  “我跟紀淮約好了。”何言衡真的沒給白墨半分麵子,直接拒絕。隨後他看向保安小哥:“公司前麵規定不許停放車輛。”


  保安小哥最近新上崗就遇到這種事,嚇得連話都說不準了:“老……老板,是……是這樣的,我、我、我……”


  旁邊一個年紀大點的保安看不下去,走了幾步站在保安小哥旁邊:“老板,是這樣的,這位小姐把車子停在這兒,我們保安跟她解釋過了,但是這位小姐沒有聽從我們的建議,還用錢砸我們,我們也很難做……”


  何言衡一聽就知道大概情況了。但是保安確實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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