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記得了
鬱玨循著他的視線扭頭看去,隻見十步外站著一個紅衣女子,女子頭上的風帽拉得很低,低得叫人瞧不清她的容貌。
僅是如此,倒也不稀奇,諾大的京城,什麽樣的人看不到?!
可宣於祁瞬間僵凝住的表情就令人覺得奇怪了,似乎說了什麽不該說的,隱隱在擔憂著什麽。
鬱玨看了眼前方古怪的女子,低聲問“祁公子認識?”
宣於祁眸光複雜,猶豫著要不要說出真相,可就在此時,女子緩緩走近,在兩人三尺外站定,低眸垂目,恭聲道“公子,該走了。”
聲音壓得很低,感覺不到絲毫情緒上的異動,幽靜的語氣波瀾不驚。
宣於祁看了她片刻,眼底閃過一絲異『色』,疑『惑』看向鬱玨,斟酌道“她是我朋友。”
“朋友?”鬱玨狐疑地看著他,這是朋友的態度?
朋友會叫他‘公子’?
宣於祁淡淡一笑,不動聲『色』地補充道“保護我的朋友。”
他和鬱玨並無多少交情,既然九歌不想相認,寒暄到這便差不多了,宣於祁拱手告辭,“世子先忙,祁還有點事,就不打擾了。”
說罷,抬步便走,經過九歌身邊時,低眸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繼續往前走。九歌低著頭,跟隨其後。
鬱玨定目看著宣於祁離去的身影,又看了看他身後的紅衣女子,站在原地沉思半晌,直到兩人的身影被街上的人『潮』淹沒後,才牽著馬兒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宣於祁和九歌一前一後走了許久,等拐過一條巷子,走到隔壁街後,方緩了腳步,和九歌並肩而行。
“為什麽不和他相認?”
這個他自然是指鬱玨。
同是穿越者,他如今在天奕,可以說是舉目無親,無牽無掛。
但九歌不一樣,九歌在這個世界還有血脈至親,時時刻刻都有人牽掛著她。
從某個角度而言,九歌比他幸福得多。
宣於祁側眸,直視身旁之人須臾,緩緩道“去年我入獄時,鬱玨曾幫過我。以我和他粗淺的交情,不至於讓他甘願冒此大不韙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愛屋及烏。”
九歌眉睫微動,偏頭,靜靜看了宣於祁一眼,道“在世人眼中,鬱漓央已經死了。”別開視線,默然半晌,又道“既然失去過一次,何必再讓他們痛苦第二次。”
宣於祁擰著眉頭,輕聲問道“你確定不打算回去?”
“回去。”九歌抬眸直視著宣於祁的眼睛,堅定道“跟你回去!”
換做之前,聽到這句話,宣於祁倒不會多想,可現在,不禁有些擔憂,深深看了她一眼,低聲問道“鬱玨的話你都聽到了?”
九歌垂眸,默不作聲地走在他身旁,恍若未聞。
宣於祁的視線,一瞬不瞬地停留在九歌素淡的容顏上,她越是平靜,他便越是肯定。
九歌聽到了——君羽墨軻即將大婚的消息。
宣於祁微微蹙眉,不知道該說什麽。
愛字傷人,可他從沒經曆過。怎麽安慰九歌,是一門學問,卻不是他主修的課程。
“別難過了,一個王爺算什麽,等咱們回去後,他就是個作古的人。”宣於祁用自己的方式勸慰道“到時候,我辦個高端晚宴,邀請全球精英,各界青年才俊隨便你挑。”
九歌眼簾微掀,淡淡瞥著他,“你哪知眼睛看到我難過了。”
宣於祁有些愣怔,“寧王大婚,你不難過?”
“為什麽難過?”九歌反問。
宣於祁頓了頓,低眸看著九歌的眼睛,疑聲道“你不是喜歡君羽墨軻嗎?”
“是麽,”九歌抬眸看著前方,漫不經心道“我怎麽不記得了。”
宣於祁雙眉微挑,看了九歌片刻,倏地一笑,“好吧,是我記錯了。”
接下來,兩人要去的地方是京城第一名樓——春風得意樓。
準確來說,是宣於祁要去,九歌隻是他臨時雇來的跟班。
為了掩人耳目,兩人在進去前,稍稍做了修飾,宣於祁在下巴上貼了兩絡胡須,不熟的人短時間內,還真辨不出。
九歌就直接多了,直接往臉上扣個麵具,隻『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尖尖的下巴。
下午時分,春風得意樓不像晚上那般高朋滿座,兩人還沒進門,就有各式各樣的姑娘迎了上來,脂粉帕香四溢,熏得九歌直皺眉。
反觀宣於祁,像是這花街柳巷裏的常客,薄唇半挑著,眼眸裏的溫情笑意看得人直心神『蕩』漾。
老鴇風情萬種的迎上來,與宣於祁調侃了一番,又看了眼他身後的九歌,道是女子不能進入。
宣於祁笑『吟』『吟』的給出一錠銀子,瞬間封住了她的嘴,並且又給出一錠銀子,點名要召京城第一名『妓』——白渺渺。
在老鴇的引領下,兩人進了第一名『妓』的香房。
奢靡的房間裏,桌椅是上好的紅木,繡床散發出誘人的甜香,裏麵一間外麵一間,不亞於侯門相府的主臥廂房。
送走老鴇後,九歌尋了塊地兒,漫不經心地倚在角落,斜眼睨著宣於祁,想觀摩一下他怎麽跟那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是個『性』感的美人,紅著臉瞥了眼九歌,嬌羞不已,“公子,您的隨從”
“不打緊,自己人。”
紫衣女子微微抬眸,仔細地看了眼九歌,這才引宣於祁走到裏間。
珠簾落下,兩人走到紗幔後麵,九歌神『色』淡定,冷冷地盯著珠簾後的兩個人影,親眼看見人影在床上交疊。
接著,糾纏不清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女子無力嬌喘,男人厚重呼吸,帶著無盡的曖昧。
九歌眉心一擰,閉眼感知片刻,等再睜開時,眼眸深處盡是疑『惑』。
這間房裏隻有兩個人,她和床上的紫衣女子。
宣於祁不見了。
房內有機關!
連她都給瞞過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紗幔後又出現了兩個人影。
宣於祁衣冠整齊地出來了,九歌定定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他脖子上曖昧的紅印,別有深意地問道,“事情辦完了?”
宣於祁麵不改『色』地點頭,“完了。”
九歌看著他,十分中肯的點評,“真快。”
宣於祁嘴角一抽,他怎麽覺得這話有歧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