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少年將軍,名副其實
樓內燈火通明,門口站著一個身形頎長的少年。
剛毅的臉龐染了些許清輝,眼神堅定銳利,看到士兵中間的楚翊塵時,肅然的目光中投『射』出一股無法抵擋的威嚴。
少年將軍,名副其實。
楚翊塵立身在門外,遙遙凝目看了他一眼,,抬了抬手中的劍,淡笑道,“要繳麽?”
鬱玨此時早已換下了白日裏的銀槍鐵甲,一襲藏藍『色』的立領錦衣在華光燭火的映襯下,更顯英氣『逼』人。
他麵無表情看了眼楚翊塵手中的長劍,並未回答,抬步朝樓梯口走去,留下一句沉冷的話,“都退下,在外麵守著,沒有允許,不許靠近。”
按理來說,楚翊塵身份敏感,鬱玨身為討逆將軍,不管是何原因,都不應該與其密探,好在經過上次樹林一戰,士兵們對他已是心悅誠服,心中固然有疑慮,卻無人敢多言,恭敬應了聲“是”,便依次退出濱河樓。
濱河樓是一座五層建築物,規模不大,卻有十丈之高,是塢城絕佳的觀景之地。
鬱玨帶著楚翊塵直接上了五樓,軒廊盡頭有一間用於歇息的雅室。
雅室門半開著,裏麵設了一盞燈,十分明亮。對著門的木板上鋪了張席子,席子上一張矮桌,桌上用紫砂壺泡著的半壺清茶冒著嫋嫋香氣。
矮桌後,跪坐著一個穿著紫綢的美貌夫人,聽到腳步聲,緩緩抬起頭,目光柔和落在大步進來的兩人身上,笑容溫婉親和,“逸兒,又見麵了。”
看到藍氏,楚翊塵麵上並無異『色』,環顧了眼四周,除了鬱玨,再無外人,他雙手輕抬,向藍氏行了一禮,“見過姨母。”
藍氏柔和一笑,道“坐。”
楚翊塵不再過多客套,衝身邊鬱玨頷首示意了一下,抬步走到藍氏近前,一撩衣袍,在她對麵坐下,直奔主題,“姨母和鬱表弟費盡周折叫我前來,是為何事?”
“為的何事我想你應該明白。”藍氏看著依然站在門邊一臉凝重的鬱玨,輕聲問道“玨兒,怎麽了?”
鬱玨沉聲道“我擔心花非葉會來搗『亂』。”
白天劫持楊和要挾楚翊塵時,花非葉就在旁邊。鬱玨看人的本領還是有的,花非葉此人看起來話多不正經,實則心思細膩,觀察入微,就怕來了卻不現身,躲在暗處偷聽他們談話
楚翊塵淺淺蹙眉,亦有此疑慮。
藍氏看了眼他們二人,微微笑道,“他不會來。”
“母親為何如此篤定?”
藍氏成竹在胸道“寧王今晚會高熱不退,花世子若擔心他的安危,便不會來。”說著,拿起桌上的紫砂壺,添了三杯新茶,“況且外麵有人守著,你們大可放心。”
話落之時,楚翊塵眼眸一抬,淩厲的目光掃向屋外。
而此時,黑夜中恰好飛來四道人影,輕飄飄地落在軒廊的四角,風聲蓋過,不曾發出絲毫響聲。
“母親的人?”聽聲音,鬱玨能感覺到守在外麵的人武功不低,可出征以來,他從未見過母親身邊有人保護,遂感到十分疑『惑』。
白天楊和曾指出藍氏所用的武功是珈藍生死決,可鬱玨從小又生長在大漠,對江湖上的事一無所知,並沒聽過什麽是珈藍生死決,更不會知道迦藍神教的存在。
藍氏沒有告訴他,看來也沒打算告訴他,聽鬱玨詢問,並沒有解釋,指著身側的位置,道“過來坐吧。”
鬱玨深深看了藍氏一眼,知道母親有事瞞著他,卻沒再追問下去,撩衣坐在兩人中間,側眸看著楚翊塵,言歸正傳道“今晚請楚表哥過來是我的意思,因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才需要借住楊和引你過來,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說著,拿起桌上的茶杯,朝楚翊塵示意了一下,接著一飲而盡。
“表弟若想見我,可以有很多辦法,為何要出此下策?”楚翊塵疑『惑』道“契風崖下之戰,你們明明有機會撤退,為何還要正麵迎戰,雖然最後姨母擒住了楊父,但也折損了不少兵馬,如此得不償失的交換,就是為了引我過來?”
鬱玨點頭,坦然承認,“是的,從我領兵南下,踏入中原起,與你們幾番交戰,其實就是為了今夜的相談。”
“你既知道我們的關係,為何還要如此大費周章?”楚翊塵看了眼鬱玨,又看了看藍氏,道“即便目前局勢緊張,你我不存在信任,可若是姨母派人給我傳句話,我必然會到。”
正因為是藍氏劫持了楊和,他才會以身犯險,孤身進城。
“並非怕你不來,做這一切,說到底,隻是為了給朝廷看。”
如果可以選擇,他決不會以戰爭為代價來演這場戲。有戰爭就有死亡,犧牲的那些士兵,非他所願。他這麽做,一是為了保全定北侯府,二是為了不讓朝廷派更多的兵馬來平叛
鬱玨抬眼看著楚翊塵,凝聲道“此次叛『亂』持續了月餘,雙方交戰數十次,各有損傷,死者過千,其實並非你所願,對嗎?”
楚翊塵眸光一閃,笑道“表弟為何敢如此斷定?”
“素聞楚表哥豪情仗義,我相信你不是那種為了滿足一己私欲,罔顧他人『性』命之人。否則白天山穀裏一役,你就不會置身事外了。”前朝的恩怨鬱玨從藍氏口中聽到一些,自己也查到了些。
他頓了會,深吸一口氣,道“漓兒漓兒墜崖是一個導火索,你興兵鬧事的初衷,應該隻是為了尋找漓兒。白天在契風崖下,看得出你隻想殺寧王為漓兒報仇,並不想傷及無辜士兵。”
楚翊塵冷笑,道“你說得對,我當時是想殺君羽墨軻,可現在想來,他沒死也好。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實在便宜他了。既然他想尋死,說明他對漓兒的心不假,那我們更應該讓他活著,活著悔恨中,生不如死!”
鬱玨側過頭,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良久,才別開眼道“漓兒的事暫且不提,就說今天的事。”
“今天我方兵馬幾乎全部出動,你有很好的機會可以讓我們全軍覆沒,如果要起兵造反,應該借此向朝廷示威,可你沒有。就像這些天,你從來沒有帶人截殺朝廷兵馬一樣,當然,也許你是不屑,也許”鬱玨深深看著他,輕聲道“你不想謀朝篡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