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追查死因

  七絕書生孟無緣之死在江湖上不脛而走,塢城街頭巷尾議論紛紛,城主府外掛起了白幔,卻沒對外公布死亡原因,仿佛是一夜之間突然暴斃,惹得武林中一陣『騷』動雲雲。


  消息傳開的第三天,喪禮上迎來了五六個風塵仆仆的江湖人。這幾人今早才進的城,過了盤查後便直奔城主府。


  城主府門前屹立著兩座石獅,與大門上的門匾一樣,都係上了白幔,鋪天蓋地的白『色』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來往拜祭的人心情無不凝重。


  “籲——”龍原將馬勒住,抬頭望了眼門楣,對身旁之人道“劉兄,是這兒嗎?”


  他問的那個姓劉的男子頭上戴著一頂鬥笠,五官容貌全部都遮掩在鬥笠之下,聽到聲音,微微仰起頭,凝望著大門上方的三個字,沉默許久,低低嗯了聲,隨即翻身下馬。


  龍原見狀,也跟著下了馬,把韁繩交給身後其中一人,“前麵有個茶館,你們去那等我。”


  “是。”隨行的下屬把馬牽走後,龍原偏頭看了眼身側戴鬥笠的男子,率先朝大門走去。


  “在下千機閣閣主龍原,是孟兄故交,聽聞孟兄不幸去世的消息,特從平洲趕來吊唁。”


  守在門口的小廝愣了下,細細打量了龍原一會,讓他先稍等,自己則進府稟告,沒多久便出來了。


  “龍閣主請。”


  龍原道了聲謝,回首望向身後戴鬥笠的男子,低聲道“劉兄,請。”


  戴鬥笠的男子點點頭,從懷裏掏出那半截麵具戴上,然後摘下鬥笠,背在身上,大步跟了進去。


  小廝瞧了眼他下半邊線條淩厲的臉,問“龍閣主,這位是?”


  “他叫劉楚,也是孟兄的故友,因臉上有傷疤,所以用麵具遮擋。”龍原麵『色』如常地解釋道。


  “原來如此,是我冒昧了。”小廝賠笑了下,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便走到前麵去領路。


  靈堂設在正堂,稍稍靠近,就聞到紙灰的味道,正堂內,嚶嚶哭泣聲聽得讓人心生淒哀。


  龍原二人邁步進屋,一眼就看到停在正中央的一口冰棺。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親眼看到孟無緣的冰棺時,劉楚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目光幽幽地凝望著冰棺,腦子裏思緒萬千,心中沉重無比


  孟梁夫『婦』坐在冰棺旁,兩位老人麵容十分麵容憔悴,眼裏噙滿淚水,神情痛苦不堪。屋裏還有兩個身穿麻衣的青年男子,這是孟梁的長子和次子,其中一人跪在靈前,另一人在旁邊幫襯著。


  兩人依禮上完香後,卻未立即退出去。


  劉楚眸光複雜地看著冰棺旁的孟梁,大步走了過去,“孟大人,在下劉楚,是孟兄的故交,可否借一步說話?”


  孟梁抬眼看著他臉上的半張麵具,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下,一語雙關道“閣下既是我兒故交,又何必遮遮掩掩,有話不妨在他麵前直說。”


  劉楚薄唇微抿,目光定定地看著他,沉『吟』片刻,握緊了拳頭道“在下無意冒犯,隻是想知道孟兄的死因,好為他報仇雪恨。”


  孟梁眼底劃過一抹痛『色』,澀然道“多謝閣下好意,我兒是不幸染病身亡,沒有仇家。”


  話音落,靈堂內又響起城主夫人嗚嗚的哭泣聲,孟梁低下眼眸,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悲愴的情緒。


  劉楚此時剛好站在冰棺旁,見孟梁不肯說,隻好移目看向躺在棺內的屍體。


  棺內之人一襲白衣裹身,整整齊齊沒有一絲皺褶,骨節分明的雙手交疊放在胸前,他細細看了看,眸光微微一凝,直言不諱道“孟兄十指有傷,傷口細長,交叉相錯,顯然是被琴弦。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孟兄號稱七弦書生,以瑤琴做武器,擅音攻,由此可見他死前曾與人殊死搏鬥過。敢問孟大人,與他搏鬥之人是誰?”


  孟梁麵『色』微變,從椅子上站起身,沉聲道“閣下想多了,我說了我兒是病逝,與你們無關。香也上了,閣下請回吧!”


  “孟兄生前與在下惺惺相惜,肝膽相照,所以在下有義務查明他的死因並為他報仇。”劉楚斬釘截鐵道。


  “我從不過問我兒江湖上的事,也不知道他有哪些朋友。讓你們進靈堂已經給你麵子了,閣下切莫得寸進尺。”


  “孟大人遲遲不肯說出孟兄死因,莫非另有內情?”劉楚目不轉睛盯著他,語氣沉穩平靜,隱隱帶著一股凜然之氣。


  孟梁眸光一沉,定定看了他許久,神『色』肅然,語帶薄怒道“本官念在你是我兒朋友的份上,已經對你很容忍了!不過還是要奉勸你一句,趁本官沒有追究之前,你最好趕緊走!”


  楚翊塵心中一訝,凝眸看著孟梁,擰了擰眉,正要說什麽,一直未說話的龍原趕緊上來打圓場,“孟大人息怒,劉兄為人正義心直口快,但並無惡意,既然已經上完香,那我們先行告辭了。”


  說著,便拉著劉楚匆匆往靈堂外走。


  劉楚目光幽靜地看了眼冰棺,又看了看孟梁夫『婦』,默然半晌,就在快出靈堂時,突然在門口站定,視線一掃屋內四人,鄭重其事地抬起雙手,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朝著屋內深深作了一揖。


  禮畢,轉身即走。


  “父親,”跪在靈前的青年男子看著劉楚離去的背影,有些愕然道“他在屋外的那個深揖是什麽意思?”


  孟梁緩緩收回視線,凝目看向冰棺,歎息未語。


  出了城主府後,劉楚便摘了麵具帶上鬥笠,大鬥笠一下子遮住了他整張臉。龍原走在他身邊,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剛才孟梁似乎看出你的身份了。”


  “嗯。”


  “那他為何不抓你?”


  “因為孟無緣。”


  “孟梁知道他兒子在你手下效力?”


  “也許。”


  龍原抬起頭,心不在焉地看著熱鬧的街市,低聲問“那盟主接下來去哪?”


  “繼續查。”


  日漸西斜,殘陽似血。


  塢城西郊的一間琴館裏,兩個五官十分相似的人站在門邊匯報今天查到的消息。


  “三天前的上午,天璿護法曾在當歸樓打聽一名女子的去向,聽掌櫃描述,那名女子應該是九歌姑娘。後來有人看到天璿護法出城了,看方向應是上了契風崖。”其中那名女子道。


  “在此之前,卓清連秋練分別帶了門中弟子上山,孟梁也率領了大量官兵上契風崖,三方人馬不謀而合,而且分別從三麵山路登頂,屬下猜測,應該是為了同一個目標。”旁邊那名男子補充道。


  “這麽說,當天至少有四方人馬同時在契風崖上?”


  這一男一女正是追月和奔月兄妹二人,兩人聞聲,齊齊看向靠在窗邊的龍原。


  奔月想了下,道“不止,聽說後來又有一群青衣劍客追趕著一輛馬車上去了。”


  說著,移目看向端坐在榻上的青衣男子,“據塢城裏的探子來報,馬車裏應該是太後。太後的人曾在南城門和青衣劍客發生衝突,後來不知為何,兩幫人都往契風崖上跑。”


  “五方人馬”龍原皺起了眉頭,“可知當天契風崖上發生了什麽?”


  奔月搖搖頭,道“崖上的消息被人刻意封死了,所有參加那天行動的官兵都被禁足在城主府內不得外出,我們試著抓了幾個人,但還沒出府就被暗衛『射』殺。擔心把事情鬧大對主子不利,所以沒敢輕舉妄動。”


  “清虛洞和宿月宮那邊也沒消息嗎?”


  “卓清如今在毒瘴穀做客,他和連秋練的武功都不低,我們不敢冒然派弟子進去。”


  龍原沉『吟』了會,問“可知當天有哪些人從契風崖上下來?”


  奔月看著他,如實道“清虛洞和宿月宮的弟子先下山,約莫半個時辰後,城主府的官兵和青衣劍客陸續下來了。噢,對了”當即回眸看向榻上之人,肅聲道“下山的人裏多了一群黑衣人,好像是千影殿的人。”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房間裏沒有點燈,月光的清暉從窗外灑進來,房間裏半是光明半是陰暗。楚翊塵眸光微動,緩緩站起來,從陰暗中走出,目光凜然地看著奔月,道“那天漓兒在哪?”


  奔月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追月抬首道“隻看到寧王曾出現在南城門,由始至終都沒發現九歌姑娘的蹤跡。”


  龍原在武林大會上見過九歌,故而知道楚翊塵問的是誰,聽這句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思忖片刻,馬上反應過來了,“你們剛才不是說孟兄在當歸樓打聽完九歌姑娘的去向後,就立即上了契風崖嗎?”


  楚翊塵猛地抬頭對上龍原的目光,瞳仁裏的黑『色』瞬間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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