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生死無懼
九歌覺得她的殺意從來沒有這麽濃過,即使被連秋練關在密室裏用沾了鹽的鞭子抽的時候,即使得知靈紫死的時候,她也沒有像現在這個樣子,隻想用鮮血來平息心裏的怒火。
利刃『逼』近時,太後驚慌失措地退了兩步,與之同時,斜麵不出所料地飛來一根鐵索。
“砰!”
短刀被打偏,九歌虎口被震的有些發麻,卻沒有任何停頓,毅然和擋在太後身前的鍾黎撞到一起。
眾人還未回過神來,兩人就已拆了數招。
太後回過神來,臉上的癲狂瞬間被仇恨取代,指著九歌聲嘶力竭地喊道,“快,立刻給哀家殺了她。”
話落,最先上的是太後身邊的貼身暗衛,城主府的將士顯然還有些顧及,偷偷覷了眼君羽墨軻,最終還是在青衣劍客的帶領下衝了上去。
契風崖上,殺戮再起。
早在九歌從眼前飄過時,君羽墨軻下意識地就準備把她攔下,可一運功,卻發現自己丹田內空空如也,本就所剩無幾的功力在連番惡鬥中消耗殆盡,他臉上一沉,當即命令道,“花非葉,保護她。”
“好!”花非葉不假思索地應了聲,提氣就要衝進戰局,衝了一半忽然想起起什麽,回頭問“保護誰?”
“你說呢!”君羽墨軻瞪了他一眼,眸光如利刃般陰戾地劈了過去。
“那姑母呢,我把鍾黎攔下,放任小表嫂去刺殺姑母?”花非葉反問。
君羽墨軻一頓,直直看著人群裏的廝殺的九歌,沉聲下令,“樓中月,保護王妃;其餘人,擋住官兵。”
話音剛落,身側黑影一閃,樓中月迅速加入了戰局,完全沒有花非葉那麽多廢話。
其餘蒙麵黑衣人也一擁而上,以一敵十,擋住圍攻的官兵。
“那我呢?”花非葉茫然問道。
“留意全局,任何一方有所損傷,本王唯你是問。”君羽墨軻目光緊緊黏在九歌身上,看也沒看他。
“我可以拒絕嗎?”花非葉覺得他一不小心就給自己挖了坑。輕鬆的活不幹,非得嘴欠,讓樓中月那家夥白白撿了個便宜。
懸崖邊,九歌以命相搏,從出第一招開始,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再次撕裂,她能感覺到溫熱的血『液』正在一點點往外滲,即使痛的冷汗直流,臉上也沒有一絲痛苦遲疑之『色』,隻有恨意和殺戮!
太後一聲令下,周圍的暗衛和青衣劍客人再次攻上來時,九歌先發製人,身體猛地向右掠去,擺脫鍾黎的同時,雙刀直『逼』最右側兩名青衣人。
森寒的尖刀利刃忽然襲來,兩名青衣人反應過來忙往旁避開,可惜周圍的同伴尚未散開,動作稍微慢了一步,就被淩厲的刀鋒刺透前胸。
刀進刀出,幹淨利落,血流如注。
好快的招式,好鋒利的兵器!
這群青衣劍客都是太後命人偽裝而成的,雖然其中不乏孟梁連夜找來的幾個江湖高手,但大多數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士兵。
經過九歌知道這些人罪不致死,但是她還是絲毫不手下留情,片刻雪地裏便倒了十幾人,身後有一股淩厲的氣勢『逼』來,尚不及應付,來人竟然幫她擋住了鍾黎的攻擊。
九歌飛快地瞟了他一眼,猛地認出此人是前些天在櫻城郊外重傷傲古的殺手
怪不得夜亭能毫發無損的全身而退。
原來是君羽墨軻的人。
無暇思及太多,既然有人幫她攔住了鍾黎,那再好不過。
攻勢一轉,宛如地獄歸來的惡魔般衝進人群裏,揮兵如雨,不帶任何花俏、飄逸的動作,每一刀都快準狠,所以攔住她的人,幾乎都被她一刀斃命!
大片的鮮血濺落在雪地上,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多,鮮紅的衣衫浸在午後熾烈的陽光中,刺目的光線籠罩出一層冰涼的霧霜,九歌早已殺紅了眼!
一時間強大的氣場以及身上強烈的殺意讓塢城眾將士心驚膽戰,漸漸有人向後退去,寧願和那二十幾名蒙麵黑衣人交手,也不敢再來惹這個渾身浴血的女子。
君羽墨軻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眸『色』愈發凝重,陽光下的臉『色』竟然比九歌還要蒼白。
不多久,九歌的攻勢漸漸慢了,似乎開始有些吃力。
君羽墨軻呼吸一滯,沉聲喊道“花非葉!”
“什麽事?”花非葉正在用心留意著戰局,聽到聲音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快,過去打暈她”
“啊?”花非葉一愣,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打暈誰?”
“九兒傷勢嚴重,加上失血過多,再這樣下去”君羽墨軻心髒窒息般一疼,輕聲道“打暈後立即帶她下山療傷,這裏交給本王。”
花非葉眨了眨眼睛,涼涼道,“有此下策,你早說嘛。”
話落,身形一躍,如同驚鴻般朝九歌飛了過去。
頭好暈!
有些黑衣人的幫人,九歌漸漸殺出了重圍,可眼前卻一陣陣地發黑,她搖搖頭,抬起手用力按了下肩上的一道傷口,借住痛意迫使自己清醒些。
一道陰冷寒意『逼』近脖頸,九歌心中一凜,本能地矮身避開攻擊,同時右手環首刀擲出,精準地刺進一名暗衛胸膛。
她無暇去看,迅速抬起手往自己身上點了幾下。青衣人撲通倒下,眼前視野瞬間空曠了。
九歌止住了血,一抬頭,正好撞上太後陰冷的視線。
不知不覺間,兩人居然隻剩幾步之隔了。
鍾黎和貼身暗衛都被派出去殺九歌,此時太後身邊隻有幾名城主府的府兵。百十人『亂』戰的山頂上,就算鍾黎和暗衛有心,也很難時時刻刻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九歌怎麽可能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全身的力氣仿佛匯聚到一處,連青衣人胸膛上的刀都來不及拔,雙手穩穩的握住了刀柄,眸光一狠,身如閃電般衝了過去。
太後似乎被這一突發的狀況驚到,嚇得瞪大眼睛站在原地,腳上如注了鉛般,不避也不躲。
“姑母!”
眼看刀鋒就要刺進她眉心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一道掌風由側麵襲來將刀身拍飛,強勁的掌風連帶著將已然重傷的九歌一同吹飛,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一般被擊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花非葉急切地衝到近前,飄然落到九歌剛才的位置,“姑母,你沒事吧?”
太後驚慌失措地抓住她的手,嘴唇一陣哆嗦,還沒開口說話,隻聽雪峰頂一道憤怒的嘶吼。
“花!非!葉!”
是君羽墨軻的聲音。
花非葉愕然抬頭,就看一抹黑影從身邊疾速飛過。
他不是不能運功的嗎?
正在狐疑中,卻見君羽墨軻奔向的地方竟是懸崖,有什麽東西從腦海裏閃過,花非葉臉『色』倏變,來不及細想,跟著君羽墨軻的身影急劇地衝了過去。
太後一愣,抬首看了眼,當即厲喝“鍾黎,攔住他們!”
君羽墨軻如強弩之末般的突破,疾速向九歌飛去,眼見就要抓到她袖子,腰上忽然一緊,整個人再也前進不得,他低眸一看,竟是一條鐵索。
身後花非葉腰上同樣纏了條鐵索。
“九兒!”君羽墨軻迫切地想要震斷纏在腰上鐵索,可一提氣運功,五髒六腑卻猛地一陣劇痛。一股腥甜的『液』體,湧入口中,『逼』得他隻能徒手覷掰。
鐵索忽然鬆動了,卻不是他掰斷的,而是鍾黎被樓中月一掌拍了過來。
“九兒!”鐵索一鬆,君羽墨軻立即不管不顧地衝向九歌。花非葉下意識地也想衝上去,忽然腳下被什麽絆住了,他垂眸一看,眼睛登時亮了。
身後,是懸崖絕壁!
下麵,是萬丈深淵!
九歌不是沒有意識到危險,而是花非葉那一掌用了十成的功力,她沒被一掌拍暈就已是僥幸,現在人在空中,沒有任何借力點,根本無法穩住身形。
忽然,有什麽東西迎麵飛了過來,是一把長劍,沒有任何殺氣,而且異常的平穩。
是花非葉踢過來的。
九歌心中一緊,在身體下墜前,足踩劍身,飛上懸崖。
“鍾黎!”
“住手!”
“小表嫂!”
懸崖上一片大『亂』,太後完全忘了剛才的生命之危,大步衝上前,欲置九歌於死地,鍾黎立即鬆了花非葉腰上的鐵索,狠辣無情地擊向九歌,花非葉心急之下,連踢了兩把長劍出去
劍比人輕,幾乎與鍾黎的鐵索同一時間到。
“不要”君羽墨軻眼睛一陣辛辣地疼,氣血翻滾,恐懼和疼痛如魔鬼拽住她的心髒。
在他驚恐的眼光中,九歌踏上第二把長劍時,也被鍾黎的鐵爪擊中
“樓中月,殺了她!”君羽墨軻猩紅著眼,發狠地命令道,字字泣血。此時的他,如同一頭猛獸,在懸崖邊發出悲泣嘶厲的吼叫,可卻止不住心愛之人急劇後退的身子。
生命的最後一刻,九歌腦海裏益發清晰。
生無所戀,死無所懼!
但,她有仇未報!
就算死,也要拉人陪葬!
長劍飛至時,她沒再想著如何借力,而是將全身內力灌注於劍身,對準懸崖上的那個發出尖銳笑聲的女人,猛然擲了回去
“不啊”絕望嘶啞的吼叫在崖頂響起
九歌心中一顫,想去看他最後一眼,可整個身體已經開始急速下降,殘破地墜向崖底。
漸漸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裏。
隱隱約約好像有淒厲的慘叫聲穿透了縹緲的雲層,傳到她耳邊是花獨影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