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恩斷義絕
太後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惡狠狠地盯著九歌,惱羞成怒道“軻兒,別聽她妖言『惑』眾,你都親眼看到了,這個賤人妄圖行刺哀家,還不快速速將她拿下。”
話落,除了君羽墨軻外,山頂上所有人又開始蠢蠢欲動。
九歌掃了眼周圍虎視眈眈的人,眸光掠過一抹顯而易見的嘲諷,“王爺,給你看個好玩的。”
“但凡靈回之巔弟子,見靈霄令如見主上。”她站在人群中間,一身衫格外顯眼,倏地從懷裏『摸』出一枚玉令,抬眼望向不遠處的青衣劍客,高聲道“靈霄令在此,在場所有靈回之巔弟子聽令,立即誅殺太後花獨影。”
一道蘊含內力的聲音悠悠響起,傳遍了契風崖的每個角落,在風聲呼嘯的雪山上清晰可聞。
隨著聲音消散,山頂寂遙無聲。
百十名青衣劍客中無一人動手,大家麵麵相覷,沒有人質疑靈霄令的真假,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有靈霄號令這回事。
對比他們的無動於衷,卓清的反應看上去,還要更像靈回之巔的弟子。
至少九歌亮出靈霄令的那一瞬間,他臉上閃過了幾分愕然和震驚,直到現在,目光都緊緊鎖在九歌手中的靈霄令上,似是在分辨出這枚玉令的真假。
“好可惜,都沒人理我,”九歌瞟了眼卓清,緩緩一笑,將手中之物收回懷裏,轉眸看了眼君羽墨軻,喟然輕歎,“如果不是有上次的百人山呼,我都懷疑這枚靈霄令是假的。”
君羽墨軻的眉擰成了川字,目光深暗地看了眼太後,又掃過周圍聚集的一眾人,最終落在九歌身上,“九兒,今日之事本王會給你一個交代,你身上傷勢不輕,我們先下山。”
九歌聞言,笑而不語,凝眸看向太後。
經過剛才行刺一事,太後對九歌已是恨之入骨,欲殺之而後快,尤其是看到九歌死到臨頭了,還一副笑『吟』『吟』的樣子,更是怒火中燒,掃了眼還在和影衛纏鬥的鍾黎,對身邊幾名黑衣侍衛道“去,支援鍾黎。”
話音一落,幾名黑衣侍衛同時飛出。
“既然被你們看穿了,哀家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沒錯,今天這一切都是為你鬱漓央準備的。孟梁是哀家的人,哀家來塢城,就是為了清理你這前朝逆賊。”
似是想起什麽,太後轉眸看著君羽墨軻,麵容冷酷,“軻兒,就憑你一個人,休想從哀家手裏帶走鬱漓央。”
她今天是有備而來,君羽墨軻派給她的人都被留在城主府。帶出來的,都是鍾黎一手訓練的心腹。
“母後,別『逼』兒臣。”君羽墨軻轉過身,目光緊緊凝在太後臉上,鳳眸裏散發著懾人心弦的寒芒。
太後眸光一寒,麵『露』狠厲之氣,眼底帶著濃濃的怒意,“塢城眾將士聽令,攔下寧王君羽墨軻,圍剿逆賊鬱漓央。”
隨著一聲令下,在山道口木訥許久的青衣劍客相互交換了個眼神,瞬間卸掉偽裝,如離弦的利箭般向懸崖邊衝來,形成一個扇形將九歌包圍在中間。
契風崖上殺氣再起。
君羽墨軻掃了眼周圍十幾名青衣劍客,眸光一暗,正要動手,這時,耳邊響起一陣破風之聲。
終於來了!
卓清和連秋練等人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立時也聽到了動靜,兩人抬頭望去,就見一群暗黑的影子從側麵山崖下輕躍而上,步伐輕盈,速度飛快。
領前的是名黑衣男子,一身勁裝,形容冷酷,如鬼魅般閃動著身影,轉瞬間就衝到了懸崖邊。
“屬下來遲,請殿主責罰。”
話音落時,二十多名黑影齊刷刷地落下,在君羽墨軻周圍站定,臉上皆蒙著一塊黑巾,黑巾掩蓋下的臉隻能看見一雙雙森冷的眼睛。
人數雖然不多,但從身法上看,都是以一敵十的好手,和普通官兵明顯不是一個檔次。
情勢瞬間逆轉。
“太後!”與此同時,鍾黎迅速擺脫影衛的糾纏,幾個縱躍,飛身到太後身前,以防這些人突然發難。
即使太後不會武功,也能看出這些黑衣人不是那麽容易對付,她從鍾黎身後走出,凝眸看了眼君羽墨軻身前的中年男子,瞳眸一睜,微微有些驚訝,“樓中月?”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江湖中人皆是心神一凜,連秋練震驚地看著領頭的黑衣人,有些不敢置信的對身旁的卓清道“難道是刺客盟盟主樓中月?”
卓清沒有出聲,直直盯著突然出現的黑衣人,若有所思。
樓中月目光淩冽地掃了眼連秋練,移目看向太後,微微抬了抬手,算是見過禮了。
他曾是君羽天協的暗衛,碰巧和太後見過一兩麵,但無任何交集,僅限於認識。
“哎呀,好多人呐。”一道非常浮誇的聲音響起,九歌都不用抬頭就知道來人是誰。
與樓中月等人從側峰飛上來不同,花非葉是堂而皇之騎馬上山的。
他早上急急忙忙地從城主府飛到南城門,又從南城門趕回千影殿召集人手直奔契風崖,如果用輕功上山,那還不得累趴。
“小表嫂?你怎麽弄成這副鬼樣子?”花非葉從馬背上飛到人群中央,一眼就看到九歌,沒辦法,誰叫她一身血衣太醒目了。
九歌冷笑一聲,沒有搭理他。目光落在周圍一群蒙麵黑衣人身上,眼底閃過一抹疑『惑』,似是在思忖著什麽。
“非葉,你怎麽來了?”太後臉上布滿陰霾,嘴上雖這麽問,但心裏已有九分確信。這群黑衣人是花非葉找來的,無端壞了她好事,真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參見姑母,”花非葉似是沒看見太後臉上的陰霾,嘻嘻一笑。
接著目光在山頂掃視了一圈,最後看向被隔在人群外的卓連二人,挑眉道“喔噢,這不是卓洞主和連宮主,別來無恙哦。”
“花世子。”卓清拱了拱手。他曾和花非葉有過幾麵之緣,故而認識。
花非葉掃了眼他身後的幾十名弟子,唇角一勾,拍打著扇子走了過去,“據本公子所知,清虛洞和契風崖隔河相望,卓洞主怎會突然出現再這?瞧時辰,應該是今早坐船來的吧?”
他斜了眼連秋練,悠悠一笑,“素聞你和連宮主交好,可也不至於跑到契風崖上私會吧,還帶著這麽多人,一起賞雪嗎?不嫌人多礙事啊。”
卓清嘴角一抽,瞟了眼花非葉,不卑不亢道“卓某昨晚收到一封信,信上說今早會有前朝餘孽來契風崖拜祭,特帶門中弟子前來清剿叛黨。”
“叛什麽黨!”花非葉義正言辭的訓斥道“先不說有沒有,就算有,清剿叛黨是你們做的事嗎?身為一個良民,收到這種消息應該第一時間上報給官府,而不是私下行動。萬一打草驚蛇了誰來負這個責?”
“卓某”
“別琢磨琢磨了,這裏一切由本公子接手了,你回家慢慢琢磨去。”花非葉一揮折扇,帥氣的不得了。
卓清一哽,沉沉看了眼花非葉,有怒不能言。沉默了會,見太後那邊也沒有出聲維護,心中固然惱怒,卻也無法,隻得拱拱手,先行下山。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不管他在江湖上地位多高,派頭多大,也得罪不起一個不跟你講理的侯府世子。何況這件事上,他們本就理虧。
臨走前,連秋練恨恨地瞪著九歌,站在原地久久不動,似乎還想留下來。最後卓清拉了她一下,目光在君羽墨軻和樓中月身上一掠而過,許是說了什麽,連秋練這才心有不甘地離去。
“好了,都走了,我們是不是也該散了?”花非葉偏頭看了眼君羽墨軻,又看了看太後,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君羽墨軻沒有回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太後,麵無表情道“母後,鬧也鬧夠了,可以下山了嗎?”
“哀家沒攔你,你想走隨時可以走,”太後掃了九歌一眼,眸中閃過恨意,“但她必須留下!”
君羽墨軻麵上微沉,厲聲道“母後,九兒並未做過什麽傷害你的事,為何你一定要苦苦相『逼』?”
“哀家說了,她是前朝餘孽,和她兄長密謀造反,必須誅殺!”太後目光越過君羽墨軻,看向他身後的九歌,聲如寒冬,聲聲淩人,“鬱漓央,哀家看在軻兒的份上,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立即自刎謝罪,今日之事就此作罷;第二,等回京後,哀家將此事稟明皇上,屆時聖旨昭告天下,鬱淩雲窩藏前朝餘孽,定北候府一家都要因你誅連!”
竟然拿定北侯府一家的『性』命來威脅她!
九歌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目光陰冷地看著太後,眼底透著駭人的寒意。
“哀家給你半柱香的時間做出選擇,如若不然,死的就不是你一個人了。”太後冷冷看著她,眼底毫無感情。
“無需選擇!我今天就沒打算活著下山。”九歌一臉漠然道,看樣子早已置身事外。
“九兒!”君羽墨軻眉頭一蹙,看著九歌,低聲安慰道“切莫胡言『亂』語,有本王在,你無需擔心。”
“你今天護得了她,難道還救的了定北侯府一家?”太後冷冷一笑,“包庇逆黨自古都是死罪,你隻是一個閑散親王,朝中六部沒有任何關係,做的了什麽?”
這句話是說給九歌聽的。
君羽墨軻在外人的眼中,的確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親王,沒有任何官職在身,也不用參加早朝,唯一倚仗的就是皇上的寵信。
但如果說沒了皇上的寵信他就什麽都做不了,那就大錯特錯了。
他不幹涉朝政是因為不喜歡,不代表沒那個能力。
世人所不知的是,南疆十萬的大軍的兵權還在他手上,隻因沒有戰『亂』,所以未再動用。
“嗯皇上應該不會輕易動定北侯吧。”眼見局麵僵持不下,花非葉又冒出了。
他瞟了瞟太後,又瞄了眼君羽墨軻,接著煞有其事地推測道“定北侯是天奕一品軍候,先帝在世時,有從龍之功,後又戍守西北十餘載,年前回京時,不帶絲毫猶豫就把西北三十萬大軍的兵權交還皇上,這等忠心日月可鑒啊,隻要沒有確切的證據說他謀反,僅憑三言兩語,皇上斷然不會動他,就算他真的那個啥,為了穩住西北軍心,也不可能抄家問斬,頂多被貶為平民,在獄裏渡過後半生。”
這段話分析顯然也是說給九歌聽的。
君羽墨軻瞥了他一眼,忽然發現這痞子的廢話有時候還是挺中聽的。
與他截然不同的是,在花非葉開口時,太後就非常想衝過去撕了他那張多事的嘴。
“嗬嗬,是嗎。”九歌很給麵子地回了他一句,掃了眼眾人,最後落在君羽墨軻身上,淡淡一笑,道“有件事,想請你做個見證。”
她抬手左臂,右手手腕一轉,寒光掠過,卻是將袖子斷成兩截,“自今日起,我九歌和定北侯府,恩斷義絕!所行之事,從此互不相幹!”
“九兒!”君羽墨軻震驚地看著九歌,事情並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她竟然要和定北侯夫『婦』決裂倏地想到什麽,君羽墨軻心中猛地一沉,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九歌刀鋒再轉,空中劃了一道嗜血的弧度,刀尖直指太後,“能將我『逼』至此處,你也是個人才,所以,現在該算算我們的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