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楚翊塵怎麽你了
洞牢外麵的空地上,陸陸續續亮起了火把,不少靈回弟子朝這邊聚集過來,呈扇形排開。楚翊塵站在前麵,橫眉入鬢,星眸冷若月前琉璃,淩厲的目光直視洞口,凜冽而狂傲的氣勢教人無法忽視。
夜越來越濃重,後山一片靜謐,燃起的火把偶爾響起劈裏啪啦的脆響,火光照耀下,人影重重,似乎都在等待著裏麵的人出來。
不多時,洞牢內響起緩慢的腳步聲,君羽墨軻手拿一根忽明忽暗的火燭,步履閑暇地走了出來。
“咦?這麽多人呢?”君羽墨軻抬首,目光毫不詫異地掃了眼周圍百十人,隱去眼裏的風起雲湧,俊顏上噙著一抹淡淡地微笑,“楚盟主這大晚上不睡覺,帶這麽多弟子出來練劍呢?”
“此話應該由楚某來問寧王才對。”楚翊塵對上君羽墨軻視線,冷冷一笑,“寧王半夜不睡覺,到這荒涼的後山來做什麽?莫非是楚某招待不周,或是手下弟子禮數有缺,惹惱令下,才使得殿下想連夜下山?”
君羽墨軻挑眉,慢條斯理地滅了手中燭火,仰首望向空中一輪明月,緩緩笑道:“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本王見今晚月色甚好,出來賞月,楚盟主覺得有問題嗎?”
周圍的弟子聽君羽墨軻這麽,不禁抬頭望向上,卻見頭頂一輪明月散發的朦朧的光,如夢如幻,美得讓人驚心動魄。
年紀輕點的弟子不由有些動搖,莫非寧王今晚出來真是為了賞月?
楚翊塵卻連眉頭都沒動一下,目光看著君羽墨軻,朗聲開口道:“恕楚某愚昧,難道寧王客居的桃花林裏沒月亮,需要勞煩您大老遠過來後山賞月?”
君羽墨軻淡淡看向楚翊塵,嘴角勾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楚盟主有所不知,桃花林裏的花繁葉茂,再圓的月亮都掛樹梢後麵了。本王見這裏空曠,視野極佳,這才專程過來。”
“寧王既是來賞月,又為何從洞牢裏出來?”楚翊塵冷笑兩聲,“莫非洞牢裏也有月亮不成?”
君羽墨軻唇角掠過一絲笑容,不氣也不惱地反問道:“聽楚盟主這話的意思,似乎在責怪本王不該擅自進去?”
楚翊塵眸色一沉,麵上肅然,“寧王駕臨敝教,楚某敬你是客,以禮相待,可此處乃靈回之巔重地,關押在裏麵的都是違反教規的靈回弟子。寧王就這樣堂而皇之地闖進我教重地,未免也太不把楚某放眼裏了!”
“哦,原來這裏是靈回之巔的禁地,”君羽墨軻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這麽來,倒是本王失禮了。不過話回來,不知者無罪,楚盟主心胸寬廣,想必也不會和本王斤斤計較這些吧?”
楚翊塵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若君羽墨軻與他硬碰硬,他倒不懼。可是他卻擺出這副茫然無知的樣子,連句略表歉意的話都沒有就讓自己不要斤斤計較。
照這麽,今晚他夜闖洞牢之事如果計較起來,反倒成了自己心胸狹隘了。
他本就不善言辭,今晚過來也沒想著要把君羽墨軻怎麽樣,畢竟他是一朝親王,自己目前隻是一介平民,僅憑這點事,還不足以讓自己興師問罪。
原本隻是想給他難堪,讓他一怒之下自己主動下山,即便撕破臉皮,也總比讓他繼續留在山上好。可誰知,他竟然能夠在眾目睽睽之下,裝出一副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氣定神閑地出這麽一番冠冕堂皇的話,好像不原諒還是他的錯一樣。
“既然如此,楚某也不便多什麽。”楚翊塵抿唇,冷冷看了君羽墨軻一眼,不溫不慍道:“寧王遠來是客,楚某不敢怠慢。隻是寧王這夜間賞月的習慣還是要改改,倘若覺得桃花林不方便,隻需一聲,自會有弟子帶殿下前往攬月樓。”
“楚盟主的是,今晚是本王唐突了。”君羽墨軻點頭微笑,一步一步走了出來,包圍在周邊的百十人完全沒給他造成絲毫威脅,一簇簇火把騰騰燃燒,明亮的火光在他身上投映出一圈圈金紅色的光暈,明晦交錯、影影綽綽,顯得有些近乎虛幻的不真實。
“寧王,請恕楚某一句不敬的話,”楚翊塵見他仍是一副漫不經心地樣子,眸光微冷,有一分逼饒凜冽,“靈回之巔雖是江湖教派,可山上規矩還是有的。尤其是後山,乃我教重地,機關重重,倘若傷著你就不好了。故而寧王今後想去哪裏知會一聲,楚某理當派人陪同。”
君羽墨軻抬眸看了眼楚翊塵,明滅的火光映得他棱角分明的臉若隱若現。隻聽他淺淺笑道:“那本王就多謝楚盟主了。”
“應該的!快到醜時了,請寧王早點回去歇息吧。”楚翊塵看了眼君羽墨軻,隨後對身後之人吩咐道:“追月,送寧王回去,倘若殿下出了什麽事,唯你是問!”
追月領命,快步走到君羽墨軻身前,微微俯首,“寧王請。”
君羽墨軻淡淡瞥了他一眼,嘴角噙著笑,“本王見過你,功夫不錯,就是不知道輕功如何了。”
追月微怔,抬眸時,就看見君羽墨軻神情悠閑,不慌不忙的邁動著腳步,腳下明明不快,可他每一次邁出一步,足足移出近五米,速度奇快無比,隻是幾個晃動間,就隱入濃濃的夜色鄭追月愣了一下,連忙施展輕功追上去。
當然,能不能追上就是後話了。
楚翊塵望著君羽墨軻離去的方向,擰眉沉思,久久不語。奔月緩步上前,抱拳請示道:“主子,需要派人監視寧王的一舉一動嗎?”
楚翊塵斂住思緒,回眸看她,“派誰?你嗎?”
奔月一窒,她的武功拎人群裏算是拔尖兒的了,可是跟主子和寧王這樣的絕世高手比,差的不是一分半毫,寧王想甩開她輕而易舉。
瞧,她哥就是很好的例子。
“難道我們就放任寧王在山上橫行無忌不管嗎?”奔月看了眼通往前殿的夜色,有些不甘心道。
楚翊塵眉心皺了一下,沉吟道:“我記得無緣和寧王有些交情。”
“似乎是有一些,”奔月回想了一下,道:“前些武林大會上,璿護法便是和寧王一同前來,據他們在塢城就已相識。”
楚翊塵微微點頭,淡淡道:“寧王身份尊貴,須有人隨行伺候。從明日起,讓無緣放下手中一切事務去陪寧王下棋。”
“這……”奔月看著楚翊塵,似乎覺得這樣有些不妥。楚翊塵目光轉向她,像是看穿了她的顧慮,微微笑道:“漓兒性子活潑好動,順便也告訴邱水,讓她這幾專門去陪漓兒解悶。”
奔月眸光一亮,立即領命,“是!”
如果隻派璿護法去監視寧王,那會顯得太刻意了,沒準兒寧王還會借故發難。可若再派瑤光護法去陪鬱姑娘,那隻會證明主子待客周到。
鬱姑娘與主子交好,又善解人意,即便寧王不高興,她也會幫著勸解,有她從中調和,寧王就算想借故生事也不好發作。
當門外傳來一陣破風之聲時,九歌就醒了。
她雖然嗜睡,但前世養成的警覺性還在,尤其是在陌生的地方,外麵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醒來。
房門被人推開,見是君羽墨軻,九歌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瞅了眼窗外,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道,“這麽早就回了?一般做賊的人不是都要等到亮才回來麽。”
君羽墨軻不語,緩步走到床邊坐下,麵色有些清冷,一隻手撫著九歌的臉頰,語意不明地問道:“九兒,倘若有一本王和楚翊塵兵戎相見,你會站在誰那邊?”
九歌愣了愣,從床上坐起身來,目光看著他眼底的冷意,心中一突,語氣有些沉重,“你找到太後了?”
和君羽墨軻相處了這麽久,她很了解他,知道他什麽時候是佯怒,什麽樣子是真的動怒了。
一個經常對她淺笑吟吟或是被她氣的怒目相視的人,突然變得這麽平靜淡漠,便是連語氣也不帶絲毫情緒,這種時候,她隻覺得心裏瘮得慌……
妖孽今晚出去的目的她是清楚的,一回來就是這副模樣,難道真是楚翊塵挾持了太後?
這是她最怕看到的。
“暫時還沒有,”君羽墨軻語氣淡淡,不等九歌鬆口氣,又道:“但可以肯定是被楚翊塵挾持了無疑。”
“既然還沒找到,你怎麽能這麽肯定?”九歌憂心忡忡地問道。
君羽墨軻眸光複雜地看了她須臾,忽然脫了外袍,攬著她的肩膀緩緩躺下,“以後你會知道的。”
“究竟怎麽了?”九歌心中疑惑,趴在他懷裏,抬眸看著他線條流暢的下巴。
君羽墨軻擁著她,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頓了會,語氣恢複如常,“本王在後山遇見楚翊塵了。”
“哦,這樣啊——”話是這麽,但九歌覺得有點奇怪,在靈回之巔遇見楚翊塵不是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嗎?
以前又不是沒見過,怎麽突然這副表情,她歪著頭想了半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隻好開口問道:“楚翊塵怎麽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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