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鍾情已成舊時事
此話一出,其他人皆是一呆,宣於祁和無雙互視了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底的不解之色。
好端端的,怎麽就問起客棧後麵是否有暗宅?
而在場最清楚原因的,莫過於君羽墨軻了。
原本九歌在客棧門前駐足時,他便以為是因為風兮音。
這會竟真想起來了。
君羽墨軻麵色略冷,凝目看著她,星眸裏透著幾分尖銳,像是要看穿她的靈魂。
九歌被他毫無溫度的目光看得居然有點心虛,急切的神情慢慢緩和下來,身子稍稍側開,不自在的別開視線。
“我的意思是說,這間鬆月客棧後麵,是不是還有一座鬆月居?”她看著一旁的櫻花樹,說話聲音越來越變小,明顯是底氣不足。
君羽墨軻不答,就那樣冷冷盯了她好一會兒,忽然覺得有些諷刺。
他唇角勾起一抹陰鷙的笑意,譏諷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這次,他絕不會讓她再進去了……
九歌一愣,定定看著他,頓時有些默然。
他說的對。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哪怕風兮音此時就在裏麵,自己這樣闖進去算什麽?
方才是一時頭腦發熱,所以才脫口問出,原意也許是想再闖鬆月居。可是現在冷靜下來後,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管風兮音在哪,都跟她沒關係了。
九歌抬首,再次望向客棧門前的招牌,倏地風輕雲淡的一笑,複又轉眸看向君羽墨軻,語氣閑淡道:“我不是還欠你一隻烤兔麽,走吧。”
君羽墨軻聞言,眉心一皺,不明白她為什麽忽然轉移話題。定目細細打量著她的臉,探究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能有什麽意思,餓了唄。”九歌輕描淡寫的打了個哈欠,隨即一個轉身,大搖大擺的晃進了人群。
君羽墨軻站在原地,稍微沉吟了會,半晌,像明白了什麽,唇角冷笑逐漸消失,再次抬眸掃向鬆月客棧的招牌,不明意義地彎了彎唇角,便拂袖離去。
無雙一臉懵懂地看著從眼前相繼經過的兩人,不禁用手肘推了推孟無緣,“他們兩怎麽了?”
孟無緣蹙蹙眉,“在下也沒看明白。”
“你知道嗎?”無雙偏頭,將目光落在宣於祁身上。
宣於祁輕歎一聲,緩緩搖頭。
無雙以為他也不知道,正準備親自去問九歌,才走出沒兩步,身後傳來宣於祁製止的聲音。
“別去了。”
無雙回頭看他,“為何?”
宣於祁一歎,頓了會,似惋惜道,“最是傷心不逢時,鍾情已成舊時事。多問無益!”
*
鬆月居
一座長亭水榭前,負手靜立著一名清貴公子,三月和煦的陽光灑在如雪般白衣上,為他冷峻的側臉憑添了一圈聖潔的光輝。
茯苓站在長亭外麵,遠遠望著水榭裏的人,心中不禁輕歎。
上次他們從京城離開後,直接回了琅琊穀。隨著公子在秦嶺深處的琅琊穀裏待了三個月,不知怎地,三個月都沒怎麽說話的公子似是想通了般,出穀後直奔櫻城,卻沒回棲梅居,而是直接住進了櫻城鬆月客棧後的鬆月居。
以為公子是要參加三月末的武林大會,所以才會急急忙忙的趕回來,可是,自從三天前,他們住進鬆月居後,公子沒提半句關於武林大會的事。
他就像現在這樣,日日站在水榭亭中望著牆外客棧。從那沒有焦距的目光來看,顯然心不在焉。
這個樣子,似是在發呆,又像是在等什麽人。
浮生心思單純,問過茯苓幾次,茯苓嘴上雖說不知道,但伺候公子這麽多年,公子的心思她大概也能猜出一二。
以往每年的武林大會,公子從未參加過,想必這次,也不是為了武林大會而來。
記得三天前,他們剛住進鬆月居時,公子第一件事便是吩咐客棧掌櫃,說外麵若是有人詢問鬆月居的下落,便請她進來。
倘若沒猜錯,公子是在等九歌姑娘吧。
“哢嚓”鬆月居與客棧相連的暗門處傳來一聲輕響,風兮音眉睫一動,目光立即掃了過去。
暗門被打開,鬆月客棧掌櫃大步走了進來,在長亭外止步,躬身行禮道,“參見公子,寧王進城了。”
“知道了。”風兮音不著痕跡的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庭前幾株櫻花樹上,音色冷厲依舊。
“據渡口兄弟來報,丞相府祁公子以及七弦書生孟無緣,也同寧王一起上岸。”
風兮音眸光一動,冷聲道:“和他們同行的,有哪些人?”
“據說隨行隻有兩名女子,和祁公子身邊的古月兄弟。”
風兮音未再說什麽,靜靜看著庭前櫻花,冷峻的麵容上看不出什麽波動。
“公子,屬下要不要派人跟著寧王?”掌櫃等了許久,也不見他有何吩咐,遂恭聲問道。
風兮音靜默了片刻,淡淡道:“不用。”
掌櫃暗自覷了他一眼,躬身施禮,“若公子沒有別的吩咐,屬下就先行告退。”
見風兮音沒說什麽,掌櫃便再次施禮,退出了鬆月居。
暗門緩緩合上,清幽的院子恢複了寧靜,風兮音依然靜靜地站著,情緒似乎沒有任何起落。
這時,屋頂響起一道急促的風聲,緊接著,一抹靈巧的身影緩緩落在亭外。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裏茯苓感覺肩膀忽地一重,神色一驚,轉頭看是浮生,不由得低聲嗔怪道,“你走路怎麽也不發點聲音,神出鬼沒的,嚇我一跳。”
浮生不懷好意的笑了笑,神秘兮兮道:“你猜我剛才在外麵看見誰了?”
茯苓心不在焉道:“還有一天就是武林大會,這個時候城裏群雄會集,看到誰都不足為奇。”
“真無趣。”浮生撇撇嘴,抬頭向外望了望,道:“既然你不感興趣,那我一個人去找九歌姑娘玩。”
茯苓聞言,連忙抓住又準備飛身離開的浮生,驚訝問道:“你說你見到九歌姑娘了?”
浮生點頭,疑惑看著他,“你不是不感興趣嗎?”
“我……”茯苓悄悄看了眼水榭裏人,細心的她發現風兮音所站的位置貌似移動了一步,視線也若有若無的掃向他們這邊。
“誰說我不感興趣啊,”茯苓想了想,衝浮生甜甜一笑,道:“好弟弟,你是在哪見到九歌姑娘的?”
“我剛回來時,就在客棧門口看到她和寧王還有祁公子。”
茯苓暗自覷了風兮音一眼,又問道:“他們有沒有進來?”
“沒有。”浮生想了想,撓著腦袋道:“他們在客棧門前站了會,以為九歌姑娘會進來,可誰知沒過一會兒,他們就都離開了。茯苓姐,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茯苓搖搖頭,轉身看向水榭中清貴絕塵的雪影。
此時,風兮音已轉身背對他們,冷厲視線移向對麵假山石上,白皙的雙手收至袖間,五指緩緩收緊。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
莫非,還在氣惱我那日不告而別嗎?
亦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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