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眸光微閃,看向桌案隨手拿起一本書,微笑問道:“你這幾天都在研究兵法?”
“嗯。”
“怎麽突然對這些感興趣了?”九歌隨口問。
“趁著現在空閑,多研究些兵法,因為等過了元宵,我就要向侯爺請命,重新調回西北了。”蕭玨的語氣很輕很淡,卻也很堅定。
九歌心中一窒,“京城不好嗎?”
“繁華盛世,自然是好,”蕭玨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可是,卻沒有我留下的理由。”
他從小就在西北長大,跟戍邊大軍同生共死、浴血疆場近十年,將士們均情同手足。當初決定回中原,是因為眼前之人……事到如今,他留在侯府,還有什麽意義?
九歌頓了頓,極力穩住自己說話的聲線,“爹和娘都很看重你,他們會同意你……一走了之嗎?”
“我心意已決,況且,好男兒誌在四方,相信侯爺和夫人不會阻攔。”蕭玨目光定定投向遠方,渾身上下也湧起一股肅穆的氣息。
“我從七歲起,就是一名將士,馳騁疆場是我的宿命,平沙雖無垠,但那有我的兄弟,有我的信念。”以及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九歌抿唇,心中百味交集,蕭玨是她在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個人,也是她最對不起人。她對這個少年有種特殊的感情,不想他走,但又不能過多挽留,以免他誤會又生起希望。
都說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他這次若是離開,今後恐怕就沒有機會再見了,這是她所不願看到的,隻希望,到時候鬱淩雲夫婦能把他留下來。
整理好心中紛亂的情緒後,九歌抬頭,笑著看向他,“這些事改天再論,我們好久沒切磋了,有沒有興趣陪我到院子裏打一架?”
“好,正好我也想活動活動筋骨。”
兩人同時縱身到院外,從落兵架上,一人挑起一件兵器,寒光一現,兩道極快的影子便撞在一起,刀光劍影,威風凜凜。
今天九歌和蕭玨拆招方式跟上次比,大有不同,上次是為了學會慣用古武,而這次她是為了找件趁手的兵器,可刀槍棍棒她全部使了個遍,都沒一件合適的。
打鬥中,她卻發現自己的左手非常靈活,比右手更勝,或許是因為原主是個左撇子。
正想著接下來該換個什麽武器,蕭玨忽然道:“漓兒,你以前擅遠攻,如今似乎更加擅於近戰了。”九歌聞言,心思一轉,隨即扔掉手中雙戟,換成兩把匕首。
意料之中,換成匕首後的她,身手更加靈活,幾個回合下來,最後竟斜身將匕首抹到蕭玨頸項前了,而蕭玨的銀槍也正抵於她胸前……
蕭玨反手收回長槍,苦笑道:“這還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敗在你手下。”
“哪有!平手而已,你的銀槍也刺到我了。”九歌掂了掂匕首,心中暗道:長兵刃對她來說太礙手礙腳,還是適合短兵。隻是,匕首似乎太短……
算了,將就的湊合吧!
“如果剛剛是在對敵,銀槍刺進胸前隻能重傷,但匕首抹進脖子,必死無疑。”蕭玨直言不諱。
勝就是勝,敗就是敗,沒什麽不好承認了,他定目看著九歌,輕蹙眉心,“漓兒的功夫大有長進。不過,你這身刁鑽詭異的伸手是跟誰學的?”
漓兒的武功跟他是一起學的,還是他指導的,沒道理會那種他見所未見的功夫。
九歌動作一頓,輕笑:“偷學的。”
回到中原後,她確實遇到很多凶險之事,比如黃河遇險,林中鬥無聲,西山寺戰葉問天……這些人的武功,可都是超群之列。
蕭玨也不疑有他,微微點頭。
兩人喝了一盞茶後,九歌問,“你這有沒有一些鋒利點的暗器?”
“你要暗器做什麽?”蕭玨疑道。
“有用,”九歌想了想,笑眯眯道:“晚上約了無雙去宣於祁那偷東西,所以要點兵刃暗器來防身。”
她覺得自己沒有說謊,隻是說了縮略句而已。原句是:晚上要去宣於祁的醉仙樓偷東西。
“沒有,”蕭玨嘴角一抽搐,道:“暗器非君子所為,況且就算你們被祁公子抓到了,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好吧,那這兩把匕首就先借給我,改天還。”九歌拂了拂衣擺,就準備回去了,晚上她還有很多事呢。
蕭玨送她到院外。
九歌臉上笑容漸漸斂去,呼了一口氣,輕聲問:“你會恨我嗎?”
蕭玨微愣,淡淡道:“不會。”
九歌凝視他,“那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嗎?”
這個問題很殘忍,但她卻很想知道。如果可以,她會盡自己的能力去彌補他,如果不行,那她以後盡量不出現在他麵前,暗中默默幫襯著就可以了。
蕭玨沉默了良久,就在九歌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卻聽到他淡靜從容的聲音響起。“如果今日之前,你問我這個問題,我會覺得你是在嘲諷我,嘲諷我們這些年的感情。但現在,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今天上午在玖棲院,我控製不住自己,一直在觀察著你們那邊的動靜。”
“楚翊塵和風兮音都不是等閑之輩,一個豪邁灑脫,一個冷漠清高,但他們談話,你卻能在其間遊刃有餘,就像對待寧王和祁公子一樣,你也能應付自如。這樣的漓兒是我所不認識的,也是我所敬佩的……你長大了,不再是當年兒女情長,意氣用事的漓兒。”
“如今的你,才華兼備,眼界更寬……而我卻一直在原地徘徊,就連武功也已經不如你了,以至於越走越遠……我們之間的感情變淡,並不是誰的錯,你是對的,我也是對的,但我卻更加了認識自己。”蕭玨長歎了一聲,低頭看向九歌,青稚的臉龐染上淡靜的微笑。
“你剛問我們還可不可以做朋友,我誠摯的告訴你,可以。因為我喜歡的是以前那個單純的漓兒,現在的你,太聰慧,隻適合做朋友。”
聽完這麽長的一段話,九歌知道他是真的想開了,微微點了點頭,釋然笑道:“蕭玨,你也越來越成熟了,我們都長大了。”
“是呀,兒女情長太久,如今的我,除了空有一身蠻力,什麽都不會,也是時候該填充自己了。”蕭玨衝她一笑,邁著輕快的步子回書房了,整個人似乎也如釋重負。
九歌回眸望著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當初那個靦腆的少年長大了,沉穩的背影中,竟隱隱有了屬於自己的氣度和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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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覺得現在的蕭玨,有沒有能力擔當定北侯世子一職?
呃……如果還沒有的話,我就把他發配邊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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