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什麽都不可以
“哎，劉顏，我都這樣了，我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來給我添亂，你這次幫我，我記著，可你別以為你幫我，你就可以這樣說——”，我沒等他說完就說：“知道了，你安靜一會，一會就會到了！”
羅天立沒搭理我，而是跟莉姐說：“莉莉，等我們到了，我媽跟你說話，你按照我教你的說啊，我媽就想看到你跟她說句話，你要叫的甜一點知道嗎？”，羅天立的“知道嗎？”讓我又是很不舒服，他已經不說“好嗎？”，而是“知道嗎？”，這就意味著他已經相當看起自己了。
莉姐仍舊是點頭，我知道如果沒我在身邊，她肯定會說：“好的，好的！”，她就是這樣的人，可是有我在，她畢竟還是有點膽觸了，我不知道她是怕什麽，是怕我不開心讓羅天立難看，還是真的在考慮我的感受，但不管是因為什麽，我的火的確是壓住了。
羅天立又跟我說了句：“你小子到那後就在外麵等我們好了，要麽你就跟飛機回來，山西到橫江不好買機票的——”
我冷冷一笑，然後轉過頭去說：“不用你操心，我會的！”，我看了眼莉姐，莉姐低著頭，一副犯錯的樣子，我又是冷冷一笑，羅天立也看到了，但是他這種人是明知道別人心思，卻會裝糊塗的人。
坐在直升飛機上，我突然感覺自己很賤，我這是幹嘛呢，我到底為了什麽，你傻嗎？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會這樣做嗎？花錢倒沒什麽，做了好事，別人還不領情，真是他媽的——
飛機飛過石家莊的時候，我是認出來了，我往外看的時候，看到了石家莊電視塔，我從山北到橫江上學經過山西，知道這個鐵塔，我知道很快就到了，山西離我老家也很近，幾百公裏的路程，我感到莫名其妙，這次莉姐回來不是跟我回家的，不是見我媽的，而是跟羅天立回來的，如果這事放在一年前，假如誰跟我說將來我會有這樣的經曆，我死都不會相信，我根本無法相信會有這樣的邏輯，可是後來發生了，又感覺這邏輯也順利成章，似乎還並不過分。
終於又過了近半個小時，飛機在山西太原降落了，降落之前，飛行員聯係了太原航空公司那邊，飛機順利降落後，羅天立露出了驚喜，那猶如逃出老家的狼回到故土聞到了久違的美味一樣的興奮。
下了飛機，我先是把莉姐扶了下來，我抓到她的手的時候，她抿了抿嘴，時間已經到了下半夜，莉姐的臉在機場的燈光下映照的很美麗，頭發被風吹起，裙子飄起，我又把羅天立扶了下來。
羅天立想讓我跟飛機回去，可是我怎麽能放心回去，我不會讓莉姐跟他單獨去的。我跟飛行員說讓他先回去吧，羅天立剛想讓我走，突然一腳落空，打了下晃，然後“哎吆”了聲！我忙去扶住他，他一個人根本沒法走。他也不再說什麽，最後我們三個人打了輛的去的太原第一人民醫院。
到了醫院後，我一路扶著羅天立，然後往醫院去，一接近醫院，羅天立就開始哭，他媽媽還沒走，那個時候，我被哭的感覺鬧心，我皺著眉頭大聲說了句：“你哭什麽哭啊，不還沒來電話，阿姨好好的嗎？”，我一說，羅天立竟然不哭了，點了點頭。
我們三個人走在醫院的過道裏，在谘詢台問了醫生，羅天立問他媽媽怎麽樣了，醫生說沒事，過了沒多久，羅天立的弟弟妹妹知道了，他弟弟妹妹跑了出來，一見到他哥哥就哭了，他們還不知道羅天立受了傷，他弟弟有點野，看到羅天立穿了醫院的衣服，就問怎麽了，羅天立就說被人砍了，他弟弟一聽就問：“誰幹的？他媽的，我砍死他！”，我抿了抿嘴，他見到莉姐就喊道說：“是嫂子是吧，你這是懷了我哥的孩子是吧，這回可好了，我媽見了肯定開心！”
莉姐微微一笑，羅天立妹妹咋咋呼呼地說：“哎，嫂子，趕緊去看我媽，我媽快不行了！”，說著就是哭，莉姐一見兩個孩子哭，也就神情瞬間變了。我們跟羅天立弟弟走了進去。進去前，他弟弟跑進去跟他們家親戚說了，說別讓他們跟老人家說。
在病房裏，我又看到了那個老太太，醫院裏圍了很多人都是他們家七姑八大姨的，他們一見到羅天立，都迎了上來，羅天立點了點頭，然後走過去，一把撲在他娘身上。手拍著床邊喊著：“媽——媽——”，他們親戚都去拉他，他媽媽當時已經不怎麽能睜開眼了，看那情形很危險。他們親戚中有些女的就過來拉著莉姐上下看著，都在圍繞莉姐肚子裏的孩子說：“這下可好了，老太太可以看到孫子了！”
我當時聽了別提多無奈了，那可是我的孩子，還沒出生呢，就被他們拿來一一我咳嗽了聲，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我，莉姐隻能笑，她們有的說：“你就是我表哥說的表嫂吧？”
莉姐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接著，羅天立就喊著：“莉莉，你快過來跟我媽媽說話！”
莉姐就走過去了，一見到躺在床上的老人睜開了眼睛，莉姐就真的流眼淚了，羅天立母親蒼老的手伸了伸，莉姐忙走過去，莉姐果然有效果的，或者說懷孕後的莉姐是有效果的，羅天立的媽媽一見到莉姐就能開口說話了。
“咱家兒媳來看我了是吧，是我兒媳吧？”，老人聲音還滿大的，看起來應該沒事了，這一衝好了很多。
羅天立見莉姐愣了下，忙拉著莉姐的手說：“是的，媽，是你兒媳婦，是莉莉，我們就快要結婚了——”
我的心一震，但是看著老人的慈眉善目，又把心放下了，羅天立媽媽拉著莉姐的手顫抖著說：“娃，這肚子裏是我的孫子不？是不？”，羅天立也愣了下，但是他絲毫不當我的存在，忙說：“是的，媽，是你孫子，都快生了！”，他這句話把我說糊塗了，其實當時候他這一說，我竟然有點懷疑，難道這是他的孩子，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莉姐跟個傻子一樣地點頭，我看著實在有點看不下去。羅天立在旁邊又急切地說：“莉莉，快叫媽啊，快叫！”，莉姐叫了聲：“媽！”，我不停地抿嘴，當時真是比進了地獄還難受，人是有良知的，是有感情的，看到生死離別的場麵，還能怎樣呢，你隻能承受吧，把苦水咽在心裏，成全老人家吧。
“好，好！”，老人把羅天立的手跟莉姐的手拉到一起說：“我恐怕等不成了，我就想能親眼看著你們辦喜事啊！”，老人急切地盼望著，露出了那種讓我看了都難過的表情，因為病痛的折磨，她讓人看了有點心疼。
旁邊的親戚也都說：“不如這樣吧，天立啊，你這幾天就辦婚事，明天就辦吧，這叫奉子成婚，算是大喜，說定一衝就衝好了呢！”
“他媽的！”，我在心裏罵著，旁邊那些人的想法，真他媽的有能耐，拿我的孩子去衝喜嗎？拿我的女人去衝喜嗎？我死都不會答應。但是當著那些人的麵，我又不能說。
我攥起了拳頭，我要看羅天立怎麽說，我要看莉姐怎麽說。羅天立鬼迷心竅，忙說：“恩，對的，莉莉，我們明天就結婚吧！”，我百分百肯定，羅天立當時說的那句不再是欺騙，而是真的，我看的出來，他麵對母親即將離開，又是眼淚，又是衝動，很多東西交織在一起，他急切地說著。
我在心裏說：“好啊，如果你個女人答應他，我當場就能讓所有人難看，讓你難看！”，莉姐沒有說話，半天都沒，羅天立急了大聲地說：“莉莉，你聽到了嗎？咱媽也讓我們明天結婚呢，讓媽看一眼！”
莉姐終究還是點頭了，她點過頭後回頭看了我一眼，我抿著嘴，我當時是真想發火的，真想大喊大家，把事情說出來的，我特別想憤怒，我都衝動了幾次，想爆發，但是我沒有，看著那個將要離開的老人，我猛一回頭就走了出來。
從病房裏出來後，我咬這牙齒，攥著拳頭，我拿出煙，抖著手抽，那個時候過道裏沒人來往，抽煙沒事。我沒回病房，我靜靜地站在外麵，當時的感覺就是你縱然力拔千斤，你可以把所有人都殺掉，但是看著即將離開的老人，你心軟了，你竟然什麽都不能說，什麽都不能做，什麽都不可以。
我在外麵快把那根煙抽完的時候，莉姐走了出來，走到了我身邊，我看了看她，然後往一邊走，我要單獨跟她說話，她很明白地跟了上來，在一個拐彎處，我猛地轉過頭來，然後用手指著她說：“混蛋，你再給我說一句！”，我從來沒罵過她，這麽憤怒地用手指著她。
她被我嚇的皺著眉頭說：“你別這樣好嗎？那是快要離開人世的人——”
我晃著腦袋一笑說：“好，好，我說什麽，你他媽的都有理由，對，你是好人，你永遠是大好人”，我點著頭說：“行，姚莉莉，我今天就他媽的問你一句——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到底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