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是一個善良的人
她是一個善良的人,心地善良的人,吃苦不說累,永遠想著孩子,苦也微笑的女人,想到她,我就會心裏特別的難過,男人這輩子會最愛兩個女人,一個女人是會讓男人從夢裏哭醒的,從小到老,一個女人是哭著入夢的,從擁有到失去。
莉姐喃喃地說:“我真想見見咱媽媽!”,她說的跟孩子一樣,她很懂事地這樣說,讓我心裏特別激動,男人啊,這個動物說來複雜,說來也簡單,當看到自己的女人叫自己的母親做媽的時候,那種激動是難以說清的,如那些早早失去母親沒人叫媽的孩子,我是會無比同情的,他失去了太多,太多。
我們下了飛機,下來後,氣候有點幹燥,跟南方是不大一樣的,風吹在人的臉上不是吹麵舒爽,而是緊的厲害。莉姐感覺很新鮮,四處觀望,這裏就是生長我的城市。但是城市跟我無關,我從生下來對山北省的市區都是感到陌生的,如果不是考上大學,我甚至都不會接觸大城市,更不要說當地的城市了。
山北省的負責人開車來接我們,見到我,很客氣,很恭敬,尤其知道我是這個地方的人,他們都感覺似乎是多了靠山。
出了機場,我第一次如此平和,不會膽怯地真實麵對我所在的城市,城市的繁華和山區的落後造成了我一直以來的對我們的城市的自卑,而今不用了。
我們坐上了轎車,山北區的負責人問我要不要在城市裏住下,好好玩玩,我搖了搖頭。我讓他們幫我購買了很多禮品什麽的,我要帶到山裏去,窮親戚太多,不能空著手回去。
莉姐挑東西的時候很仔細,每一樣東西都會考慮這個適合不適合老人,看看生產期什麽的,她總是這麽仔細,體貼的如自己的女人。
車子離開城市,往山區開去,負責人車上一直跟我說:“哎,劉總,你真不簡單啊,我在山城市生活了大半輩子,可根本不會想到這窮山溝能出這樣的人物啊,能從這裏走出去的人,可以說,是傳奇的!”
我被他拍的有點不適應,不過正是他的話說明了山區的落後,莉姐坐在車上,眼巴巴地望著外麵,皺著眉頭,傻傻地說:“你們開慢點,這山上怎麽沒樹?”
我心情沉重,這是我熟悉的地方,從橫江到這裏,似乎是兩個世界,一個綠色的,一個土色的,一個成年的劉顏,一個兒時的劉顏,少年的他在這大山裏,背著背簍,穿著破鞋,曾經翻山越嶺,割草藥,砍柴火,每天放學都要做這些事,隻為了那點錢交學費,他因為幾塊錢,帶著妹妹走了兩天的路,去市裏賣草藥,一杯一毛錢的冷飲都不舍得喝,望著妹妹那可憐巴巴的眼神,買一點點東西給她吃,多少次,他看著母親在家裏編籮筐,手上都是口子,都開裂地流出血,他曾經心痛過,發誓過,要離開這裏,要有出息,那些苦難,不是我們憎恨它,而是生命不喜歡它,我身為人,沒理由苟且一生。
我的眼睛濕潤了,莉姐感覺到了,她緊緊地握住我的手,跟我一樣憂傷地望著我,我突然吸了口氣一笑說:“感覺一切都變小了,小時候感覺鄉村的周圍很大,河也大,路也大,土堡也大,可是而今去看,真的好小,好小!”
她點了點頭,她說:“是的,我感覺孤兒院就是!”,她這句話,讓我也有感觸,我的同年雖然苦,但至少有廣袤的大山,而她的故鄉,就是那個孤兒院,她愛她的故鄉,這很容易理解!
離家越來越近,越來越熟悉,那些景物,真的沒變,窮的地方變的慢,這是必然的,我有點害怕,我因為離家太久,鄉親們似乎也會有誤會,以為這個劉家的小子,出去了就回不來了,是犯法了,還是咋了。
我的心跳個不停,我抓住了她的手。她給我鼓勵,握的更緊,她說了句話,她說:“別怕,他們會理解的,會的!”,她如此的懂我,知我心,似乎可以看透我的想法,我很感激。
家人已經知道我要來,據說全村都知道了,我為那種落後的張揚很不好意思,我遠遠地看到有人敲鑼打鼓,這是村裏最好的迎接方式,我捐了錢給這裏的學校,他們也是知道的,可是,我真的不適應,劉家莊都有著親戚關係,到處叔叔伯伯,嬸姨什麽的。
兩輛轎車在村前停了下來,轎車對於這裏來說是陌生的,也許這裏的土地都沒接觸過,很多孩子跑過來,鑼鼓聲響在那裏,我真的很害羞,我感覺還是個孩子,在家裏,就是,我接受不了這樣的歡迎方式。
我看到了我的母親,她被人扶著,我在車裏就哭了,她見我哭,也皺了皺眉頭,哭了,我在車裏望著他們,望著我媽,我竟然不敢下來,但是總是要下來的,我和她走下來,我感覺腿軟,我一下車,幾步走到她的跟前,那種悲嗆,那種痛徹生命的東西,那種兒子對母親的思念,一下子把我的腿弄到了地上,我跪在了母親的麵前,一點都無法控製,我媽也哭的厲害,她扶著我,被人扶著,摸著我的頭,摸著我的臉,我哭個抖著身子,跟一個孩子,我回來了,不孝的劉顏回來了。
我從大四那年開學就沒回去,四年了,我媽哭著,摸著我,說:“娃,我真想打你,你怎麽就不回家了呢,我是天天盼啊,眼都看瞎了!”
我更是難受要命,我說:“娘,我回來了,不孝順的孩子回來了!”,我從沒想到,我們思想封建的人,我會撲到母親的懷裏,抱的那麽的緊,莉姐站在我旁邊,也流淚,她扶著我媽說:“阿姨,你別哭了,他很好的,他現在有出息了,回來疼你了!”
我媽看了看她,周圍的叔叔什麽的,都把我拉起來,我爸沒來,他身體不好,一直躺床上。
旁邊的人拉起我,然後笑著說:“哎,孩子,別哭,你是好孩子,你爹娘都會開心的!”
我點了點頭,然後抓著我媽的手說:“娘,你還好吧?”,沒說幾句又想哭,娘說:“恩,好,什麽都好,就是不知道你咋樣了!”,我們往家裏走去,村子不大,總共不過五十多戶。
娘矮了,那些文學的詩歌描寫原來都是真的,她一直抓著我的手不放,莉姐跟我走在旁邊,一直抿著嘴,被感動著。
家裏還是老樣子,我妹和妹夫沒出來,我妹都不敢來看我了,我見到她時,她正在做飯,妹夫在燒火,人看起來也老成,我妹是漂亮的,隻是也被生活弄的沒了那個年紀的樣子,她懷孕了,也許怕出來不好,她見到我後,站起來,愣了愣,傻傻地笑,妹夫也笑。
娘說:“毛丫,你哥啊,不認識了啊?”
妹妹有點慣性地木訥,她走過來說:“哥,你回來了啊?”,她眨了眨眼看我,我說:“小妹,哥回來了!”
她皺了皺眉頭,哇地哭了,她很羞澀,山裏人的質樸,我看著她挺著肚子,心裏難受的厲害。
我又哭了,無論如何也忍不住。我們進了屋,那天,家裏擺了好多桌,跟結婚一樣,鄉親們都在那裏吃飯,村誌書,我叫他叔,見我這樣,都很畏縮,一直傻笑。
見到我爸,我再次跪下,我爸看到我,似乎有點生氣,他喘息著說:“你,回來了啊?”
“恩,爹,我對不起你!”
我爹搖了搖頭說:“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就是我這拖累一家了,也不能下來!”
我搖了搖頭,我扶著我爸坐起來,然後坐他後麵,他看著我,說:“娃有出息了,爹知道你這些年也吃了很多苦,我都連累你娘和你妹了,我——”
“爹,不要說——”,我抬頭,看到莉姐手捂著嘴一直想哭,家裏仍舊十分簡陋,說真的,連一處像樣的地方都沒有,我過的那麽榮華,大城市裏享受的一切,跟這裏是天上和地下。
莉姐似乎是為了窮,為了家裏的樣子,也會難過。
一切都平靜後,外麵的人在那裏喝酒,我們家裏人在一起說話,我媽才回頭莉姐身上,她笑了笑說:“這是——”
莉姐愣了愣,有點緊張,但馬上叫了句:“娘——”,她叫的有點讓我心疼她,她其實不適合這樣的叫法的,隻是看我怎樣叫就怎樣叫罷了。
我媽聽了特別的開心,忙拉住她說:“恩,乖!”,說著拉她坐在床邊,不停地看,我想,家裏的人是看不出莉姐的年齡的,因為窮,很多女孩子二十多歲就跟三十多歲一樣。所以我也特心疼我妹妹。
我妹笑了下說:“嫂子,你真好看!”,他們一點都不懷疑,莉姐是我帶回來的女朋友,莉姐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說:“謝謝你,妹妹!”
妹妹一直望著我笑,妹夫人不愛說話,拿出一包煙來,我看了看,沒說什麽,接過來,我知道那煙不貴,可對他來說很貴,我很心疼,他人雖然大了點,但是也是老實本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