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在美國的日子
她茫然地望著我,我對她回頭一笑。她沒有笑,又把輪椅滑出了我的視野。
我對這一幕感到有些驚訝,我不會想到彼得的女兒是一個殘疾人,蘇珊,這個名字,以及她的模樣第一此映入我的視野。
我更不會想到將來,三年後,我會跟她結婚,為此我付出了我那沒有愛的婚姻,而我得到的是金錢,財富,以及那走不完的回鄉路。
2001年的七月份,在彼得先生為我辦理了一切手續後,我進入了紐約大學建築係讀碩士學位。紐約大學在美國不算最好的學校,但是能夠進入這樣的大學,我仍舊十分的興奮。
在進入大學之前,我一直住在彼得家裏,他們給我單獨準備了一個房間,家人對我都很友好,隻是那個SUSAN,她的情緒一直很低落,不大與我說話,自己也很少說話,後來我知道,她的腿是因為小時候的一起車禍,截肢了。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再也沒開心過。並且脾氣十分不好,彼得夫婦都很小心翼翼地與她說話,我時常在自己的房間裏,聽到她跟彼得夫人大聲地爭吵,爭吵的原因,似乎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SUSAN也為我的到來不太開心,我就聽到她有次跟她的母親喊叫著說:“讓那個中國人離開這裏!”
當然這些我都忍耐了,我隻能默默地忍受,等待開學的子。彼得夫婦把我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這讓我不忍去提起SUSAN的話。開學後,我住在學校,有時候一個星期回彼得家裏一次吃個晚飯,有的時候是兩個星期。
我不想去麻煩他們,心裏想,在學校裏,一個人,孤獨地走在校園裏,看本書,或者寫點小文章,都是很幸福的。當然還有去想那個在中國的大女人——莉姐。
我的同學各國的人都有,我們也基本不怎麽說話,到處都是文化的碰撞,有一個韓國留學生就因為一個本地學生說了些對韓國不友好的話,在宿舍的樓裏打了起來。因此,我們盡量不去談政治,再加上我本來就不大愛說話,那些同學也對我敬而遠之。
我在建築係學習了一段時間後,彼得先生有一次找我長談,他說他們公司在中國的局勢有些不一般,一些高層因為財政問題接連下馬,他在那次長談後讓我多去聽商學院的一些課,紐約大學商學院在美國很有名的,彼得先生在那個時候,就想培養我做SKS公司大陸區的接班人了。
我從沒想過,我會對商務感興趣,可是自從聽了一些課程後,就深深愛上了,在紐約大學的三年,我基本上是遊走在藝術與商業學習之間的。
在入學兩個月後,發生了一件讓世界震驚的事情,9月11那天,整個紐約都籠罩在恐怖當中,基地組織用飛機撞毀了雙塔,幾乎在學校裏就能聽到那巨大的爆炸聲。當時我們都在教室裏,學校拉起警笛,我們從教室裏跑出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幾分鍾後,幾個美國的學生,手揮著國旗,開著車從學校裏穿過,還有標語,上麵寫著:“terrorist attack !”,我們頓時明白了,不久後,便看到一些美國女孩在那裏抱著哭泣。十分淒慘的景象,一時間,人心惶惶,美國竟然被恐怖襲擊了,感覺世界大戰要爆發的似的。
事情發生不久後,彼得就給我打電話,美國的SKS總部離爆炸的地點不遠,他們員工都放假了,各自被轉移到了安全地點。彼得先生讓我不要亂跑,等待局勢發展。
其實在其他國家,並不會感覺有這麽可怕,而在當時,就會感覺末日來臨似的。事情過去了三天後,我根本不會想到的事情。
那天彼得打電話給我,他對我說:“顏,你在中國是不是有一個姐姐?”
我開始聽的時候,有點茫然,突然沒想起她,但是馬上點頭說:“是的,怎麽了?”
他說:“剛才我收到了一個中國女人寄來的郵件,她在橫江,說是你的姐姐,她很著急,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911發生後,她一直都在聯係你,她問我你的情況!我沒馬上把你們宿舍的電話告訴她!”
我聽了這樣的話,突然鼻子酸酸的,然後對彼得說:“你告訴她,我很好,我沒事!”
掛了電話後,我愣在那裏很久,那天下午,在夕陽下,我一直坐在那發呆,她還惦記著我,她肯定還在想我,想到這些,躺在草坪上,閉上眼睛,思緒又飛到了大洋彼岸。
我在沒去美國前,甚至對美國還有憧憬,在悲傷的夾縫裏有一點對陌生國度的向往,可是美國除了表麵上繁華的一切讓我感到新鮮,在我的世界裏,我仍舊無比孤獨。
莉姐很奇怪,在那次通過彼得聯係過我後,並沒有繼續聯係我,也沒有給我來過電話。我想她知道我沒事了,應該放心,而且,她不希望我牽掛她,對她有想念,還想著她,影響自己的前途吧,我想一定是這樣,她了解我的性格,我是那種,她一句話就讓我分心的小男人。我隻所以不去聯係她,隻有一個原因,我感覺我離開了她,是種背叛,而她當初沒跟我遠走高飛也是讓我一直無法理解的傷。
我想等我真的有出息的時候,去聯係她,甚至去把她帶走,我那事心中有一句話:“失去的,我一定會拿來回來!”
夏天到了,騎著單車走在校園裏,青春活力的女孩子永遠參加不完的社團,路上來往不斷的情侶,911的傷痛很快過去,美國人民又恢複了往的平靜。當你離開中國,再去看它的時候,你會感覺到它的古老,它的文化,尤其從別人的嘴裏感覺出來的樣子:那是一個古老的國度!
我給老家去過電話,家人並不知道我的情況,因為家在山區,交通,通訊都不發達,我一年不給家裏去消息,家人也能理解。彼得先生通過中國那邊的關係往我家裏送過兩萬塊錢。我一給家裏電話,我家人就問我那錢的事,我並沒跟家裏說,我被學校開除的事,而是說來美國留學了,這是美國的學校給的獎學金。
我爸媽都特別開心,聽說後來,全村人都知道了,劉家的孩子有出息了,竟然去了美國,在他們看來,這是不得了的事情。我竟然都不知道,我妹竟然結過婚了,就在我被學校開除的時候,那個時候家裏人聯係不到我。我有半年沒給家裏打過電話。聽說當時候,家裏情況確實不好,父親的病一直是需要錢的,妹妹不上學了,後來下來,二姨就給介紹了一個臨莊的比較有錢的人家,那人比妹妹大,妹妹那個時候未到十八歲。
聽到這些,我哭了,抱著電話,我不希望這樣,她還是個孩子,家裏人說妹妹都懷孕了,他們的喜悅是無奈的,跟我說的時候,我隻是“嗯”了聲。那些苦難的記憶永遠在我的心裏。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都揮之不去,不管我如何榮華富貴了,我都挽不回那些傷痛。
日子平靜地過著,美國的生活,我永遠也融入不了,索性做一個過客,在心裏想,我總是要離開的,回到中國,不,也許更準確地說是回到橫江,說來奇怪,有時候,男人的抱負很小,很小,也許就因為一個人,一個他愛的女人而已。
春去秋來,花落花開,我去彼得家的次數越來越少,有的時候,他們夫婦讓我回去,我都是推脫,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他們越來越想讓我去接近他們的女兒,我能夠感覺的出來,去的時候,他們都讓去跟SUSAN說會話,SUSAN也不知道為什麽,越來越改變的不那麽脾氣暴躁。我害怕那樣,彼得夫婦有時候說的話,會很露,我明白那意思,但是我在開始的時候,是一點那個想法都不會有,我甚至是害怕,逃離,因此,索性回避。
他們如果說有施舍恩惠與我,從而讓我付出代價,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我甚至有的時候都能感覺出來,他們對我過分的好,而我同時也知道,在美國,其實,SUSAN如果不是偶然,很難遇到一個條件很好,真心愛她的男人,她不漂亮,並且脾氣不好,又加上那樣,這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而我呢,盡管出身貧寒,但是畢竟,在學校,我的成績越來越突出,專業學的都特別好,到第二年的時候,我參加了我們專業的一個課題組,這個課題組,主要是研究後現代主義風格與美國商業繁榮之融合的,力求改變美國擁擠的商業環境,這個課題組得到了美國政府的撥款,在半年的時間裏,我們做了很多課題設計,也有的被采納,我還代表課題組受到了紐約政府的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