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最初的布局人
董必權做人失敗,陛下也有忠君黨支持,必不會沒有人為他說話。戶部有多大的窟窿陛下自己心裏清楚,是不可呢清查,一旦清查大筆錢糧不知去向可以扣在董必權身上。
但國庫空虛,就會引起朝野上下甚至黎民百姓的恐慌,這是動搖國本之罪,若是讓外族四夷知道了,更是可能引發戰亂,陛下可不就得在一邊倒的情形下氣暈過去?
以此來先躲避群臣進言,接下來就是
“阿兄,你這次太冒進。”信王府裏,蕭長贏不讚同地看著一身素白的蕭長卿。
秋糧被劫之後,陛下派他暗中調查,萬萬沒有想到查來查去查到自己親哥哥頭上,原來這一次軍費被克扣再到秋糧被劫走的事情,都是蕭長卿一手策劃。
“你可以上報陛下,此事是我所為。”蕭長卿澆灌著院子裏的花花草草,雲淡風輕彷如根本是無關痛癢之事。
蕭長贏麵色一沉,他真的很討厭這樣的哥哥,那個意氣風發,豪情萬丈的哥哥不見了。他變得寡淡、沉默和死寂,尤其是他現在澆花的模樣,像極了他曾經的五嫂。
一樣的漠然,一樣的不把任何事任何人放在眼裏。
捅了天大的簍子,也滿不在乎,大不了一死的不懼,令人痛恨和氣憤!
“阿兄,你知不知,一旦戶部被清查,後果不堪設想!”蕭長贏大步走到蕭長卿麵前,眼底糅雜著埋怨、責備以及濃濃的擔憂。
“我隻是想要天下人都看清咱們陛下的虛偽嘴臉罷了。”蕭長卿頭也不抬,目光溫柔端詳著麵前的一盆蘭花,“能有什麽後果?”
“阿兄,你難道不知國庫空虛,將是何等大事?百姓、將士和番邦蠻夷,這不是陛下的顏麵之事!”蕭長贏第一次覺得哥哥瘋了,“一個不慎山河動蕩,戰亂四起,民不聊生!”
蕭長卿輕笑一聲:“阿弟,國庫為何空虛?”
蕭長贏默然不語。
“是組私軍,這些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陛下從不加重賦稅,國庫該是多充盈?”蕭長卿停下來,抬眸平淡地看著弟弟,“但凡賬目不是太難看,陛下也不會借病避著。
故而,私軍組建並非近兩年,隻怕早已成形,寶劍正待開刃。
隻要陛下願意承認,他有的是理由將他的私兵放出來,為朝廷增強兵馬,四方夷族豈敢妄動?為兄怨恨陛下,卻也不是泯滅人性,豈會容外族欺淩我朝兒郎,掠我大興國土?”
是,這一局隻是針對陛下,隻要他肯承認,肯將私軍抬出來,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隻不過他將私軍擺在明麵上,無論他用什麽借口,都難以保全顏麵。
且私軍明化,如何管製?何人統禦?就不是陛下一人能做主,甚至犒賞和軍餉也經不起調查,要是讓四方將士知曉,這群什麽都沒有做的私軍,竟然比他們日夜堅守城池,風霜雨雪,刀尖血刃之人還要受優待,陛下將徹底失了軍中人心。
將士不服,必要與私軍一較高下,贏了倒也還好,若是輸了,這隻私軍陛下就不得不解散,甚至要為往年掏空國庫來養他們而下罪己詔才能平息眾怒!
私軍,是陛下最大的底牌,沒有人知曉是何人在統禦,亦沒有人知曉有多大的規模,把這一個盾牌擊垮,就能要了陛下半條命。
蕭長贏心裏很不是滋味:“阿兄,非要如此麽?”
蕭長卿眼底沉寂而堅定:“非要如此。”
“阿兄……他是我們的阿爹呀。”蕭長贏低聲道。
“嗬嗬……”蕭長卿一陣輕笑,“他是我的阿爹,他如何待我都好,但他不能對我言而無信,他不能以我心愛之人的生死來欺騙我。
當日他若願對顧家高抬貴手,哪怕是將顧相一家流放三千裏,貶為罪奴,我亦能接受。
但他沒有,他失信了。”
因為他的失信,讓他痛失摯愛,痛失親生骨肉。
他本也可以做一個阿爹的,是他的阿爹親手毀了他的信仰和心中僅剩的柔軟。
世家與皇權的水火不容,他沒有天真的以為能憑他一己之力保全雙方,終有一個勝負。陛下不該給他期望,若是由一開始陛下就沒有對他許諾會饒顧家一命,他不會有絲毫期待。
他亦不會恨陛下,隻恨天意弄人,恨他生在皇家,而她生在世家。
他不會為陛下拚了命造下那麽的殺孽,亦不會因此而偏執瘋狂受不了青青的冷漠,在極端精力壓迫之下,做出許多讓他們夫妻漸行漸遠追悔莫及之事。
若是陛下一開始就告訴他,顧家若是落敗,下場就是滿門被滅。
他會認命,他會盡自己的力量去周旋,哪怕最後亦是一敗塗地,至少他會有更多的時日陪伴她,她不會用這樣的方式殘忍撇下他。
現在他回想過往,滿心追悔,他努力在外麵為陛下做盡了見不得光之事,不去參與陛下與顧相的明爭暗鬥,隻希望日後勝負明了之後,陛下能信守承諾。
早知陛下沒有放過之心,他就不應該在他們成婚之後早出晚歸,甚至有時一連半月一月也難以見著,他會留在王府,與她說說話,種種花,喝喝茶。
便是她不理他也無妨,他可以說與她聽。
現在回憶起來,至少他還有可以支撐他活下去的美好過往……
現在,他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了……
蕭長贏被哥哥眼底逐漸寒涼的光芒刺得忍不住後退一步。
“這事兒已然不在我掌控之中。”蕭長卿移開視線,“秋糧有人從我手中劫走,縱使我也是要嫁禍董必權,借戶部拉陛下落水,但他不是。”
“他是何人?”蕭長贏知道有人橫插一腳,蕭長卿後來並未追擊,而是適時收手,坐等失態變化。
蕭長卿眸光幽深,想了會兒輕輕搖頭:“我亦不確定。”
“那他會如何?”蕭長贏斟酌著是否要上報陛下。
“放心,我雖不確定他的身份,但他比我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