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世事易變
空幽亙古。
段一絕端坐在大堂之上,眉眼間透著濃濃的疲憊之色,那張介於少年的清秀和絕世妖姬之間的容顏上麵無表情,精致的麵孔猶如上帝的寵兒般完美,他細膩如玉的皮膚就是女子看了也忍不住嫉妒,那是一種陰柔之美,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沉溺進他深邃的眼眸中。
段一絕的左手邊坐著一個高大威武的俊美男子,劍眉星目,眉眼淩厲。黑色的眸子麵無表情,蕩漾著淡淡的紫色。
“回城主,公主什麽都沒說,隻說讓城主加快速度。”
“嗯。”段一絕點點頭,揮手讓那人退了下去。
“主子說得不錯,我們必須要加快速度了。”段一絕淡淡的道,四國如今的情況他也有耳聞,天下的局勢越發混亂了,如今不隻是簡單的四國征戰,就連光明神殿,禁忌之巔,傾天閣這些隱世的勢力都牽扯進去了,搞不好哪一天空幽亙古也無法獨善其身。
屆時天下大亂,他們必須要擁有可以自保的資本。
“連城的城主怎麽說?”饕餮挑眉看向段一絕,隻見段一絕一臉漫不經心的模樣。
提起這件事,段一絕不禁詭異的揚了揚嘴角:“連世源的女兒連霜已經中毒臥床多年,我開口跟他說有辦法救他女兒,他怎麽會不注重此事?”
“你有辦法?”饕餮嗤笑一聲,“連霜所中之毒是魔族之物造成,除了殿下能有辦法根除外,就連我也沒辦法將魔氣引出。”
就在幾天之前,段一絕找上了連城城主連世源,說有辦法救治他的女兒連霜,但是條件是他必須將連城雙手奉上。
連世源已經五十多歲,連霜是他唯一的子女,也算是老來得子吧。空幽亙古裏麵的東西一向多,不知連霜跑到哪兒去偷玩,這才中了魔族的魔氣。其實也算不得毒吧,隻是魔氣並非一般人能夠承受的起的。
神魔大戰之後,人們對魔族的了解少之又少,所以也不大懂連霜到底如何,隻知道她墨黑的頭發忽的變成了銀白色,整個人了無生機的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氣息微弱微不可聞,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得了什麽怪病。
若不是饕餮不經意間在路過連城的時候察覺到了魔族的氣息,他們還真要錯失了這麽一個好機會。
雖然拿別人女兒來威脅他卑鄙了些,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段一絕微微眯起眼,眼底冷光一閃而過,就算卑鄙又如何?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隻要能夠達到目的,他不惜一切手段。
從某個方麵來講,段一絕無疑是一個絕對狠心的人,或許是經過了鬼煞之事的打擊,在那種陰暗的生活後,哪怕他又重新回到了光明之下,?他還是無法做回一個單純的少年。
現在的他冷酷無情,卑鄙狠辣,是一個絕對夠格的掌權者。
段一絕夠聰明,夠狠,這樣的他,有資格站在世界的巔峰俯瞰世人,他將人心揣摩的極其透徹,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他本身的實力並不強,但是他就是有辦法讓你對他下不了手。
宮夙煙之所以將空幽亙古交給他,也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看中了他這點吧。
“不用將魔氣完全引出,”段一絕的嘴角揚起一抹古怪的笑意,“你先壓製著她的傷勢,最後再請魔君殿下出手就好了。”
他的語氣雲淡風輕,他知道冥的存在,這還是宮夙煙告訴他的。
“如果出了什麽差錯,連霜可能會死。”饕餮麵無表情的道,他倒不是擔心連霜的安危,作為冷心冷情的魔族,他還沒有閑到那個地步,他隻是擔心連霜死了,連世源會不惜一切代價跟獅城死磕,那時候就得不償失了。
“你還不相信自己的實力麽?”段一絕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饕餮。
饕餮最受不了別人激他,當下神色一冷:“哼,我當然相信自己的實力,就怕你到時候接收連城忙的手軟。”
“拭目以待。”段一絕報以微笑。
錦華國。
“戰王醒了!”
一聲大吼傳遍了整個皇宮,收到消息的老皇帝急忙來到了君淩天的房間,有了君鳴徽的事情在前,老皇帝對君淩天也不敢馬虎大意。
床榻上的君淩天雙目無神,臉色蒼白無比,呆呆的看著天花板。
他的神智有些渙散,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老皇帝急急的走到床榻前,呼喚著君淩天的名字。
可是君淩天沒有絲毫反應,他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一般,出神的望著天花板,眼神毫無焦距。
“老四!”老皇帝又叫了一聲,這次君淩天有了反應,他極其緩慢的將頭轉了過來,定定的看著老皇帝。
“你感覺怎麽樣?”
老皇帝心急如焚,君淩天雖然不是他親生兒子,可是相處了這麽多年早已有了感情,他早就將他當做了他的親生兒子。
“父皇……”君淩天艱難的開口,也許是因為昏迷太久沒喝水的緣故,他的聲音顯得無比沙啞。
“朕在。”老皇帝緊緊的看著君淩天,他的聲音太過微弱,他必須湊下身子才聽得見。
“我……我對煙兒出手了……”君淩天的聲音顯得痛苦無比,他的臉色慘白慘白的,人已經失去了當初殺戮果斷的英勇,現在的他,似乎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威武不凡的戰王君淩天,而是一個受到打擊的普通人。
“什麽?!”老皇帝一驚,神色變得詫異起來,他怎麽沒有聽宮夙煙說過?
的確,宮夙煙在敘述她救君淩天這一過程的時候,隻是用寥寥數語一筆帶過,並沒有做過多的描述,而且她的語氣雲淡風輕,似乎這不過是一件極小的事情,然後就把他的注意力引到了君清身上。
“你們都下去。”君淩天掃了一眼在房間內伺候的下人,聲音冷冽。
就算他此刻虛弱的無法起身,可是他的眼神還是那麽的淩厲。
沒有人敢反抗,宮女奴才們都默默的退了下去。
“父皇,您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君淩天苦笑一聲,眼神灰暗。
“嗯。”老皇帝淡淡的應了一聲,沒什麽表情。
君淩天的真實身份,宮夙煙在臨走時就已經跟他提過了。
“太子皇兄被擄走,完全是因為我的過錯,”君淩天仰麵躺在床榻上,目光呆滯,“莞輕柔真正想要的不過是我而已,隻是連累了太子皇兄。”
老皇帝沒說話,靜靜的看著他。
“我已經記不得自己怎麽到的陰陽家了,”君淩天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我唯一記得的就是,我似乎釋放了一個禁術,這個禁術禁忌到連煙兒都不得不重視的地步。”
老皇帝的眉頭輕輕皺起,宮夙煙如今是元王之境,能夠讓元王強者都畏懼的禁術,一定強大了逆天的地步。
“莞輕柔對我施行了催眠,然後我就沒有也不知道了,”君淩天的聲音充滿了痛苦,“我隻記得,在記憶最後的片段,是我要殺了煙兒。”
“父皇……我對不起她……”
老皇帝歎了口氣,拍了拍君淩天的肩膀:“沒什麽,宮丫頭回來的時候身上並沒有受傷的痕跡,沒什麽大礙。”
君淩天還是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與其在這兒自暴自棄,不如起來和我們一起戰鬥,”老皇帝的聲音在君淩天耳旁響起,既是命令,也是鼓勵,“你可知道,南宮依死了?”
“什麽?!”君淩天猛地抬頭。
“南宮依死了,”老皇帝淡淡的說,“媛兒誣陷宮丫頭是她殺的,她是受了傲雪新一任國君的指引,南宮清澤大怒,發兵我錦華,如今宮丫頭和你五哥去了景城駐守。”
“怎麽會……”君淩天呆呆的坐著,他覺得自己不過是昏迷了幾天,怎麽會突然發生這麽多事?
“快些好起來吧,”老皇帝輕聲道,“錦華需要你,宮丫頭也需要你。”
君淩天怔了怔,閉上眼,又睜開。
“父皇,我想去她的墓看看。”
戰王府。
君淩天一身黑衣,今日少了幾分冷酷,多了幾分蕭瑟。
他默然不語的走著,他的身後跟著同樣沉默不語的暗魂。
南宮依雖然是君淩天的王妃,可是她也是雲深的人,況且雲深現在正同錦華開戰,沒有時間來處理南宮依,就將她的屍體存放在冰室裏。
也就是說,她死了,也無法入土為安。
來到冰室,君淩天在那一具冰棺前停了下來,他低下頭,靜靜的凝視著那張俏麗卻又蒼白的容顏。
這是他的妃,他的女人,他的妻子。
可是他從來不曾與她有過夫妻之實,他厭惡她,躲避她,恨她讓他徹底失去了與他心愛的人在一起的資格。
盡管她知道卻從來都不說,盡管她無數次的站在暗處看著他追隨那個女子的眼神默然心痛,盡管她明明是那樣一個囂張潑辣的女子,卻願意為他變得歲月靜好,賢良淑德。
她是一國的公主,她從來沒有受過什麽苦,但她卻不遠千裏的離開她的國家到了他的身旁,忍受他的冷漠,謾罵,侮辱和躲避。
她什麽都不會,卻細心的請了府中的廚娘教她洗手作羹湯,然後眼巴巴的給他送去,再低著頭看它被原封不動的送回來。
明明他是那麽的討厭她,可是為什麽他心底會有那麽一絲絲難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