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是你
“希望這幾天不要出事,我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東塵低下頭,有些擔心。
“沒事的,再強能強過冥大人麽?”無顏安慰著東塵,她雖然嘴上這樣說,心裏卻也是有幾分擔憂。
無笙半閉著眼道:“一般的人打不過我們,打得過我們的人打不過冥大人,我從沒見過冥大人那樣強的人,放心吧。”
“他說的對,你們完全沒有必要擔心,”頗有些懶散的聲音響起,奇洛踱著小小的步子從拐角處走出,往日裏雲霧飄渺的眼裏竟有幾分高高在上的威嚴感,“冥的本事,是你們所有人都無法預料的,縱使他現在受了傷隻剩魂魄,都可以輕易的碾死你們眼中的強者。”
東塵怔了怔,無顏則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唯有無笙不動聲色,像是早就知道一般。
奇洛不屑的撇撇嘴,腳步一轉溜進了房間。
東塵和無顏麵麵相覷,東塵回頭望了一眼房間,眼裏流露出幾分不解:“奇洛為什麽不願意恢複人形啊,難道頂著一身皮毛很舒服麽?”
房間內,剛剛跳上桌子的奇洛聽到這話猛地一個趔蹴,摔了個四仰八叉。
當夜晚再次降臨時,濃霧一如昨晚般席卷而來,張三在船頭點了一盞油燈,因為用的是高階靈獸的油脂,所以也不懼濃霧和狂風。
宮夙煙雙手環胸倚靠在門邊,眯著眼看著張三將那桶腐魚放在船頭,跪在甲板上低聲念著古怪的咒語,今夜沒有昨晚的暴雨和閃電,隻有那一重重濃霧將張三包裹起來,那佝僂下去的背影,很像一個人……
宮夙煙皺眉打量著,突然瞳孔放大,眼前的背影與昨晚的背影漸漸重合起來,幾乎是分毫不差!
難怪她會覺得張三的背影有點熟悉,原來竟是她昨日見過的那人!
東塵說的沒錯,這船上的人果然有古怪!
驚訝之後,宮夙煙垂下眼,掩去了眸中的神色,再抬起頭時,眼底的一切都已蕩然無存。
無笙緊皺眉目,肅殺的神情讓人有些緊張起來,無顏則是一動不動,平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實則整個人都已做好了隨時出擊的準備,唯有東塵還沒有察覺到危險,好奇的看著張三的動作。
張三嘴裏的聲音突然停下,他揚起手,將那一桶腐魚全部倒進了河中,一時間狂風大作,一個巨大的漩渦將腐魚全部卷進了河底,張三的額頭上滴落了幾滴汗水,他緊張的張望著河裏的情況,當看見河麵平靜下來後也鬆了口氣。
轉過身,張三看見宮夙煙等人怔了怔,然後揚起嘴角走到宮夙煙身前,笑容憨厚老實:“沒事了,那妖怪放過我們了,小姐可以安心的休息。”
宮夙煙頷首:“好的。”
張三摸摸頭,轉過頭來看著無笙:“公子的暈船好些了吧?我那還有幾片草藥。”
無笙依舊是麵色冷冷的:“好些了。”
張三碰了一鼻子灰,尷尬的點點頭轉身離去。
東塵湊到宮夙煙身邊,驚疑的問:“小姐,難不成真有什麽妖怪?”
宮夙煙挑眉笑笑:“妖怪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什麽意思?”東塵一臉的迷茫,宮夙煙卻是搖搖頭,走進了房間。
東塵隻好轉過身看無笙無顏,無笙立馬背過身去,無顏怔了怔,然後飛快的找了個借口跑掉,東塵欲哭無淚的站在原地,在心裏默默的詛咒著那些不講義氣的人。
夜色濃重,大船孤單的在河道上漂泊著,整條船都陷入了寂靜之中,隻有一層白霧環繞在河麵上,映的大船如夢如幻。
一個黑影再次出現在甲板上,他的手裏拿著一把魚叉,嘴裏發出破碎奇怪的聲音,佝僂的背上有高高聳起的骨頭,怪異不似常人,肮髒的黑布包裹住他全身,細長的手腕上遍布著青色的魚鱗,鋒利的魚叉在夜色下冒著寒光,上麵嫣紅的血跡讓人不寒而栗。
他緩慢的行走在甲板上,年久失修的甲板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在這空洞的夜晚顯得格外詭異。
而宮夙煙,早在聲音響起的第一刻就睜開了眼,眼底飛快地掠過一抹冷光。
無笙無顏也幾乎是同時睜開了眼,兩人翻身而起,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奇洛優哉遊哉的躺在床上,似笑非笑的看著門外映出的那個黑影,小火兒也安靜的呆在一旁,興許是知道宮夙煙他們可以收拾他,所以也不擔心。
黑影緩慢的靠近了宮夙煙的房門,他把耳朵貼在門上,不知道是在聽著宮夙煙的呼吸聲還是什麽。
半晌,他像是確定了什麽似的,推門而入。
冷風迅速灌進暖意融融的房間,蕭瑟的寒風讓無笙無顏等人精神一震,兩人同時出手朝著黑影的死穴而去,與此同時,一道泛著白色光芒的輕紗也朝著黑影的脖頸而去,速度太快,黑影大驚之下揮動魚叉,妄想劃斷輕紗,阻擋無笙無顏的動作,誰知那輕紗卻是毫不畏懼的纏繞上了魚叉,死死的捆綁住它。
宮夙煙冷笑一聲,神器榜排行第一的白羽紗,豈會如此輕易的讓人劃破?
黑影見阻擋不成,當下丟棄了魚叉,尖利的十指朝著無笙無顏的麵門而去,無笙指尖微動,一把閃著寒光的長劍便擋住了黑影的手,無顏的目光裏流露出一絲不屑,她揚起手在身前築起了一麵水盾,黑影的手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黑影轉身想逃,白色的輕紗卻再次席卷而來,帶著淩厲的殺氣和冷意,宮夙煙輕巧的躍起,身子眨眼間便來到了黑影的麵前,笑話,如果他們三人合力都讓他談了豈不是太沒用了!
黑影卻忽的彎下腰,身子以極其詭異的角度避過了宮夙煙的白羽紗,重重一踩甲板就想躍下水去,無顏挑眉,對著水麵張開五指,一道狂亂的水流就將黑影擊回了甲板上,黑影重重地摔下,傾身吐出一口血來,目光裏流露出一絲驚恐。
宮夙煙一揚手,白羽紗頓時將黑影捆了個結實。
此刻東塵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睡眼惺忪的問:“這是怎麽了?”
無顏回頭看她,也是,若是這麽大的動靜都還不醒的話,她也要嘲笑她了。
“天啊,這是什麽?”東塵餘光掃見躺在甲板上的某個黑衣物體後驚訝地張大嘴,麵露驚異的看著他。
宮夙煙蹲下身來,目光清淡的看著黑影,黑影整個人除了一雙眼睛外都被掩藏在黑布下,冷幽幽的眸子莫名的讓人膽寒。
無笙上前一步,用長劍挑開了黑影身上散發的黑布,一個全身魚鱗的男子便出現在眾人眼前,模樣憨厚,牛高馬大,不是張三是誰,隻是往日裏黃色的皮膚現在泛起了青色,看著有些滲人。
“張大哥!怎麽會是你!”東塵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張三冷喝一聲:“既然被抓了,我也沒什麽話好說,要殺要剮隨便你!”
無顏冷冷的看著他:“惹到我們頭上,是生是死還由得你決定麽?隻能怪你識人不清,不知道什麽人該惹什麽人不該惹。”
張三抬起頭毫不畏懼的看著無顏:“是我錯把珍珠當魚目,我以為你們這群人裏隻有無笙最為厲害,沒想到你們幾人的修為都在我之上,今日算我栽了!”
“你就不好奇我們是怎麽發現的?”宮夙煙不以為意的看著他,目光不屑一顧。
“我自認演技不凡,確實不知道你們是怎麽發現的。”張三如實道,從剛開始他的黑布被揭下,宮夙煙等人都沒有驚訝後,他就知道他們已經猜到是他了。
“你演的確實不錯,如果不是剛開始上船的時候我發現了角落裏的血衣,我也不會懷疑你,”宮夙煙漫不經心的道,“怪就怪你自己沒有注意細節。”
東塵恍然大悟,原來是從那時開始小姐就已經知道了啊。
“嗬嗬,你的確厲害,”張三低頭冷笑,“既然知道我這船是賊船,你怎麽該敢上?”
“因為我認為你們不具備傷害我們的實力,事實也證明確實如此。”宮夙煙聳聳肩,表情漫不經心。
“是我小看了你們。”張三仰起頭,青色的皮膚在油燈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嚇人。
“還有一點,之前你給過無笙草藥,就是希望麻痹他後再收拾我們,所以你故意關心他的情況,好確定下手的時間,因為北兆再有一日就到了,你已經等不了了。”
張三低頭,沒有說話。
“你故意扮作鬼怪嚇唬我們,就是希望在我們精神恍惚時解決掉我們,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就是傳說中的魚鱗人吧。”宮夙煙站起身,一雙黑色的眸子清涼如水。
張三的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聲音低沉急切:“你怎麽知道的?!”
“魚鱗人,每日必須進食腐魚,否則魚鱗就會浮現於身體表麵,你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你的不同,因此編造了一個妖怪吃人的故事,掩蓋腐魚的用處。”
宮夙煙的聲音慢慢的冷了下來:“若是你不犯在我的頭上,我也就不會去動你,可惜你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最後一個問題,”張三平靜的看著她,“你是誰?若是普通的千金大小姐,可不會有這樣的聰明和膽識。”
宮夙煙微微一笑:“宮夙煙!”
“原來是你,”張三的嘴角綻放出一抹苦笑,“如果是你,那也就不丟人了。”
宮夙煙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本來我是計劃不留你性命的,隻是這麽大的船我們幾人也開不走,留你一命,希望你明白我的苦心。”
“你,你不殺我?”張三驚異的抬起頭,目光不可置信。
“嗯。”
張三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宮夙煙卻擺擺手,白羽紗又纏繞回她的腰間。
“我們此次的目的不是北兆,而是光明神殿。”宮夙煙清淡開口。
“什麽?!”張三怔了怔,從地上爬了起來,“你們去光明神殿做什麽?”
“這個就不用你管了。”無笙冷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