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迷失的鄉村老師
原本以為終於找到了哈紮藏被販賣婦女的地點，沒想到原來隻是藏山貨的地方，可是山貨為什麽要藏在這裏？難道山貨不是正經買賣嗎？
原來，尕寨鎮的這些值錢的山貨大多是植物的塊莖，前幾年大規模的采買導致了嚴重的水土流失和自然災害的發生，所以政府出台了地方性法規，要求停止對山貨的采摘挖掘，以至於我來了尕寨鎮一年多的時間都不知道有山貨的買賣存在，原來都是在暗地裏進行的。
雖然政府也知道這種禁令不可能從根本上杜絕問題的發生，但是還是有一些效果的，對於這些暗地裏進行的買賣活動，因為沒有有效的方法和途徑采取措施，所以也就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隻要不是太過分的行為就可以。
對於這種需要一些號召力和實力的買賣，哈紮自然是最有能力把握這一切的人，他壟斷了附近所有鄉村的山貨收購，而且因為地方性法規的原因，從農民手裏購買山貨的價格被壓的很低，而被運出去交易的價格則翻了幾番，這就是物以稀為貴。
而此刻最讓我覺得沒辦法接受的是，娜美居然和哈紮是一夥的，難道當初在哈紮家裏照顧醉酒的我也是他們計劃好的嗎？娜美羞紅著臉問我喜不喜歡她也是計劃的一部分?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因為娜美看起來是那麽得單純，那麽的小心翼翼，怎麽可能是一個城府這麽深的人？
“娜美，為什麽這個地道在你床底下？你到底知道些什麽？”我直截了當的詢問娜美，因為在娜美麵前我所有的小聰明和心機都不想用了，我希望她不是那樣的人。
“我，我知道。”娜美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聲音很低。
“你知道什麽？”我問的很急切，我迫切想要知道關於娜美的一切。
“我知道他們收購山貨賣出山裏的事，也知道山貨就藏在我的床底下。”娜美始終低著頭，看著她那可憐兮兮的樣子我更加堅信她和哈紮並不是一夥的。
“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是不是哈紮他們逼你這麽做的？”我迫切的想要從娜美的嘴裏聽到我所希望聽到的答案。
娜美用手劃了劃臉頰，她低著頭我看不出她是不是流淚了，但是看著她劃過臉頰的手，手指有些濕潤的樣子，應該是哭了。是我的語氣太嚴肅了吧，可是我真的害怕她會受到傷害。
“沒、沒有，沒有人逼我，也沒有人強迫我，是我自己願意這麽做的。”娜美帶著哭腔告訴我。
“娜美，你別哭。”我用手扶著娜美的頭，幫她把臉上的眼淚擦幹，娜美精致的臉盤因為淚痕而顯得有些憔悴，真是容易讓人心疼的姑娘。
“現在你慢慢的把事情告訴我，我才能幫你想辦法。好嗎？”我試著讓娜美平靜下來。
娜美的呼吸聲漸漸變得慢下來，臉色也顯得好了些，可能是因為一個人帶著學校裏這些孩子們所以很辛苦吧，去年我和顏蘭兩個人也隻能勉強堅持下來。
可想而知娜美一個人得多辛苦了，雖然現在的孩子沒有以前多了，但是對於娜美這樣單純善良的女孩子來說，就算隻有一個孩子她也會努力做到最好吧，至少我心裏是這麽希望的。
娜美示意我在身後的椅子上坐下，她則走到了床邊，坐在了床尾。
“陳老師，我知道這麽做是不對的，我雖然沒什麽文化，但是我知道有法規要求不能賣山貨，但是因為你和顏蘭，我必須這麽做。”娜美說的很平靜。
“因為我和顏蘭？這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嗎？我從來都不知道有山貨的買賣啊。”我感到莫名其妙，為什麽會跟我有關係，如果是因為顏蘭有關係我還能夠理解，畢竟顏蘭和哈紮保持著不一樣的關係。
“因為你走了，後來顏蘭也走了，噶山村小學就沒有老師了，哈村長告訴我，因為噶山村小學沒有老師所以鎮上不再撥經費給噶山村小學了，孩子們沒有辦法再來上課了。小時候，我就是因為沒有機會上學所以才沒辦法好好讀書，我一定不能讓噶山村下一代的孩子們也像我一樣，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大山。所以，聽到這個消息我就馬上從我表姐那裏趕回來了，在噶山村小學當老師，雖然我教不了什麽，但是我相信很快就會有像陳老師你一樣的其他老師到噶山村來支教，這樣孩子們就可以繼續上課了。再窮不能窮教育，這是我一直堅信的一句話。”
娜美一口氣說完了這些，我沒有打斷她的話，因為我覺得慚愧，剛畢業那會兒我抱著滿腔熱血到這裏來，就是希望能通過小小的努力為山裏的孩子們帶來希望，沒想到最後卻走上了官場，我這大學四年所學的東西也沒有了用武之地，這一點上，我甚至比不上娜美的十分之一。
哈紮所做的一切固然可恨，但噶山村變成今天這幅模樣，除了哈紮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原因了嗎？如果十年前娜美和她的同齡人能有機會好好讀書，那麽今天的噶山村會不會因為娜美她們而變得有些不一樣呢？
“那、那個山貨，是怎麽回事？”我輕聲詢問娜美，知道了娜美所做的一切，我反而變成了那個做錯事的孩子，連說話都不敢再大聲。
“雖然我在噶山村當老師，但是我不是正式的老師，我也沒有當老師的資格，所以哈村長說，如果我願意幫他保守床底下的秘密，噶山村小學的經費就他出。所以…….”
娜美低著頭，時不時用眼睛瞟我一眼，看我的表情。
娜美果然心地善良內心單純，哈紮對娜美說了謊，因為顏蘭走了之後我已經和分管教育的陳主任打聽過了，雖然噶山村沒有正式的支教老師，但是隻要村裏找一個願意當任臨時老師的人選，那麽噶山村的經費還是由鎮裏負責，哈紮為了讓娜美幫助他所以才利用了娜美。
如果我沒有猜錯，顏蘭應該也知道山貨的事，不然不可能把藏山貨的地點設計在顏蘭的床底下，但是顏蘭卻一個字都沒有跟我提過。也許顏蘭覺得這件事相對於我們解救趙倩茹和讓顏蘭逃出噶山村相比較起來並沒有那麽重要吧。
難怪去年我在噶山村的時候，半夜偶爾會聽到顏蘭的房間有走動的聲音，至少是兩個人的腳步聲，我一直以為是哈紮半夜摸到了顏蘭的房間，起初我還會悄悄的起床透過那條可以洞見一切的縫隙看看顏蘭的房間，以為能夠再次看到顏蘭和哈紮香豔的場麵，可是因為顏蘭的房間一直都關著燈，所以什麽都看不到，而且連兩個人雲雨之時該有的聲音也沒有聽到，我心裏想著也許是因為怕被我聽到所以才屏氣凝神吧！所以後來我再聽到顏蘭房間的腳步聲時也就不再起身查看了，隻會暗暗的在心裏罵哈紮這個鱉孫豔福不淺然後轉身繼續進入夢鄉。
娜美見我沒有說話，起身從床尾站起來，走到我旁邊，仍舊低著她精致的臉龐說：“陳老師，我是不是要坐牢了？”娜美小心翼翼的問我。
從情節上而言，娜美的行為並不需要承擔太多的責任，而且對於山貨的限製隻是地方頒布的暫行規定，所以後果並沒有娜美想象的那麽嚴重，不過這個傻孩子既然以為她這麽做為什麽還把這一切告訴我呢？
我本來想告訴娜美你這麽做是對的，但是心裏又覺得這麽說並不妥當，隻是對於娜美來說，她除了這麽做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在這一點上她比我高尚。
“不會的娜美，我不會報警的， 你也是為了孩子們。你是好樣的，我敬佩你。”
我說的很真誠，我的心也很真誠，這就是我心裏所思所想。
“真的嗎？陳老師謝謝你，我不是怕坐牢，我是怕如果我和哈村長都被抓起來了那噶山村小學的孩子們也就不能繼續上課了。”
娜美你這個傻孩子，都這個時候了，心裏還隻是想著噶山村小學，想著噶山村小學的孩子們。
“娜美，你既然你怕自己被抓，怕自己要坐牢，為什麽還要告訴我這些？你不怕我到公安局去告你嗎？”我聳了聳肩膀。
“因為，因為你不是別人，我不能對你說謊。”說著娜美又把頭低下了。
“為什麽不能對我說謊？”我表示不解，我沒有想清楚其中的邏輯。
“因為，因為表姐說信任是兩個人在一起的基礎。”娜美再一次羞紅了臉。在我的印象中，娜美在我麵前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仿佛說什麽都會臉紅一樣。
“娜美，我，有女朋友了。”我不想騙她，而且像娜美這麽單純的女生，肯定不會像曹曉玲那樣，一麵接受著寇靜的愛，另一麵又和她保持著持續性的關係。
“我知道，我聽哈村長說了。”
“那你……”
“但是我還是不想對你說謊。”
娜美也有耿直的一麵。
“陳老師，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娜美顯得有些猶豫。
“其實什麽？”
“其實……其實我是哈村長的幹女兒。”
娜美簡單的一句話對我來說卻像個晴天，這怎麽可能？娜美怎麽會認哈紮這樣的幹爹呢？雖然大家嘴上不說，但是因為心裏都知道哈紮是個什麽樣的人吧，隻是為了自保隻能屈服於哈紮的淫威之下吧，就像顏蘭一樣，隻是為了自保而已。
可是娜美怎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