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計劃趕不上變化

  “我答應合作，但有個條件！”


  顏蘭笑了笑，說道：“是想把地窖的那個女人就走吧？這件事很棘手，那個女人，你暫時沒能力管她。噶山村看似很平常，但暗地裏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隻眼睛在盯著。你帶著那女人前腳走，保證走不了三裏地，就會被追上。”


  我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顏蘭又把小皮包甩給了我，說：“這些錢你拿著，放心！這是我給哈紮管賬的時候，偷偷藏起來的，就連哈紮都不知道，所以這錢雖然是些不義之財，但到時候你真要跑關係了，我們也算是取之有道吧。”


  我想了想，覺得顏蘭說的沒錯，最後還是決定收了下來。


  哈紮被認命為噶山管區的任命，終於下來了，這讓哈紮很開心，有了公家的身份，這讓他更容易把自己隱藏起來。


  那天來噶山村裏道賀的人，絡繹不絕，這些人裏頭都是些孔武有力的山裏人，看起來很不好惹，這也讓我更加確信，顏蘭的話沒錯。


  我繼續埋頭在教書上，我發現隻有在麵對天真爛漫的孩子的時候，我的心才有片刻的安寧。


  按照顏蘭的計劃，這半個月內，李國偉會再來找她，到時候她就會開始行動。但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這一天，哈紮從外頭匆匆地趕了回來，還沒歇口氣，就把我跟顏蘭一起叫了過去，“新來的鎮委書記要下來視察，馬上就到，你們都準備一下。”


  我對官場那一套很陌生，有些疑惑。


  等到哈紮走後，顏蘭拉著我小聲解釋道：“我們噶山村屬於尕寨鎮，前段時間鎮委書記曹大河被雙規，鎮上亂了好一陣，沒想到空降了一個鎮委書記。”


  我看得出來，顏蘭的心情不算太好！鎮委書記畢竟是一個鎮裏的一把手，權力大著呢。我猜她之前應該很看好李國偉能夠上位，所以才想著之前的計劃。


  噶山小學的布置剛剛完成，就看到三個人來到了校門口。


  哈紮領著我們一起走了過去迎接。


  “你們好，我是吳珂，新上任的尕寨鎮鎮委書記！”


  來人很年輕，最多二十七八歲的年紀，跟李國偉截然不同的是，這個人並不注重排場，一臉冷峻的樣子。


  跟在吳珂身後的，是鎮委副書記兼副鎮長柳寧海，以及鎮裏主管科教辦的楊學成。


  彼此介紹後，吳珂拉著我，詳細地問了噶山小學的教學方式。


  他問題很細，好在我每次回答都踩在了點上，看得出來，他似乎對我很滿意，這才解釋道：“今天是我任職的第二天，就來到了噶山小學！是因為我聽到外頭到處在傳你的教育方式，傳得神乎其神，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嘛，所以我特別跑來了一趟，經過剛才的了解，小陳老師，我很欣慰啊！”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說：“教育是國之大計！尤其是山區的孩子，讀書才是他們最好的出路，但現在的人都怕吃苦，不肯來山區教書，這也造成了山區教育一直很落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惡性循環，這樣造成了村民們認為孩子讀不讀書都一個樣，還不如早點出去打工，這種畸形的教育發展，小陳老師，你說說，該怎麽解決？”


  一旁主管科教的楊主任也露出了好奇。


  我思索了一陣，說：“教育的本質是什麽？是教化育人，是因材施教！現在整個社會都很浮躁，這是社會和經濟快速發展的必然，學校與學校之間師資力量的完全不對稱，導致了山區教育的全麵落後。所以……我個人的想法是，采取幫扶與績效掛鉤的政策。一些發展良好的名校，定期派出老師來幫助山區教育的發展，這個跟學校的績效完全掛鉤的話，或許會帶來不一樣的效果。”


  吳珂雙目一亮，頓時來了興趣，開始詢問其中的細節。


  我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解答，他那張冷峻的臉很難得露出了笑容。


  吳珂拉著我，態度透著一股親熱，轉身對楊主任還有柳副鎮長說道：“你們去學校其他地方轉轉，看學校需要什麽支持，我們多看看，才能發現問題，解決問題！”


  柳副鎮長瞬間明白了吳珂的意思，眨眼的工夫，學校坑坑窪窪的操場上就剩下我跟吳珂。


  吳珂問道：“你是臨大畢業的吧？”


  我點了點頭。


  “我05屆的。”


  我反應很快，恭敬地說道：“師兄好！”


  吳珂歎道：“臨大真是出人才啊！沒想到在這裏能遇到師弟這樣的人才，有沒有興趣來幫幫我？”


  我很錯愕，沒想到吳珂會在這個時候拋出橄欖枝，轉瞬一想，我雖然不懂官場的體製，但吳珂畢竟是空降下來的，這次來視察，跟李國偉的前呼後擁是截然不同，說明他並沒有掌握局麵，這時候肯定是需要心腹的。


  而我有著天然的優勢，在官場是很講究同門師兄弟的情誼。


  想到這，我心動了！也沒辦法拒絕，畢竟我也想立刻離開這裏。


  噶山村太閉塞，連電話的信號都很差，這或許也是造成哈紮能夠做出這麽多見不光的事情的原因。


  “好啊！就怕我資質駑鈍，幫不上師兄什麽忙。”


  吳珂一聽，頓時樂了，“哪有人天生會幹事的？慢慢來，我會幫你盡快適應新的環境。”


  吳珂走了。


  沒過兩天，就傳下來了文件，我被借調到鎮委黨政辦公室當文秘。


  顏蘭沒想到我居然靠上了新來的鎮委書記，她很高興，希望我不要忘了彼此的合作。


  哈紮又出去了，我悄悄潛進了地窖裏。


  “是你？”


  趙倩茹的眸子比上次看起來多了一絲生氣。


  “你準備把身體養好，否則也逃不遠的，我說過，我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請相信我。”


  她說道：“謝謝！對不起，上次……誤會你了。”


  看著她的臉，我心底歎了口氣，比起顏蘭，我心裏隱隱有個計劃，但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噶山村四麵都是山。


  出山的路隻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到了文山壩，才有公路和汽車，哈紮似乎也很希望我能出去，一直把我送到了文山壩，才轉身回去。


  鎮委有車等在那，聽到是我，語氣中透著一股子親熱勁。


  我坐在車裏，看著碧藍的天，心裏鬆了口氣，這就像是被放出了一個囚籠，想著噶山村的問題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這半年支教的經曆，也讓我終於明白，凡事都不能看事物的表麵，而是要學會透過事物抓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