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帶她去檢查
白紙黑字,上麵的病情寫的一清二楚,果然如她所說,她沒有在騙他,上麵的字讓他覺得格外的刺眼,眼睛都快要睜不開。
沉默,大腦裏一片空白,此刻他的內心,比她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還要震驚,還要慌亂,還要複雜。
她好端端一個人,現在還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怎麽會得這個病?
不甘心,不願接受事實,任何人也無法把她從他生命中帶走。
他一把把紙團起來,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她踉踉蹌蹌的跟在後麵,險些摔倒,隻能狼狽的拉著他的衣服:“你要帶我去哪裏?”
他一言不發,隻顧拉著她走,臉色陰冷的可怕。
他根本沒有任何溫柔可言的把她塞進車裏,直奔醫院而去,把車開的飛快。
他心髒跳動的很快,呼吸也有些粗重。
他的腦子裏亂糟糟的,不停的在想,不會的,一切都是假的,她怎麽會得癌症,一定是醫生誤診,一定是!
現在的他,隻能抱著這一丁點希望,去相信她是健康的。
何小白沒再說話,任由他開的那麽凶,好幾次和對麵的車子擦肩而過。
他還在質疑她,還在以為她是在騙同情的麽?到這個時候還是不肯相信她麽?
她也多希望,一切都隻是個誤會。
記得曾經,他第一次半夜開車載她去醫院去看古阿姨的時候,也是似曾相識的情景。
在險些被撞到的時候,他還說,就這樣死去也不錯。
此時,兩個人心裏,各自想著自己的事情。
車子在醫院門口戛然而止,不用他多說,她乖乖開了門下車。
他很心急,大步下來又拉著她的胳膊往裏走,全然不顧她為了漂亮還穿了高跟鞋,走路有些不便。
何小白在門診裏接受化驗、診斷的時候,古易西就坐在外麵的椅子上等,一刻也不敢離開。
他隻知道,聽到她說癌症的那一刻,他整個心都前所未有的慌亂,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他才知道他是那麽擔心她,那麽的怕她離開。
他不敢去想,不敢去想沒有她會怎麽辦。
他低垂著頭,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此刻,他多麽希望上天能聽到他的祈求,能告訴他,一切都隻是誤會。
何小白從裏麵出來,看到的就是他這般頹廢的模樣,他是,在擔心她麽?從他之前對她的態度,對她所做的種種事情讓她又不敢這樣去想。
聽到她的腳步聲,他抬起了頭,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帶著些深沉:“你在這坐著,我去找醫生。”
何小白很聽話的坐了下來,而他則進了醫生辦公室。
今天的一切給他的打擊太大了,他看起來滄桑了很多,眼睛裏布滿血絲。
“她怎麽樣?”
他直奔主題,看似平淡的一句問話,卻緊張的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跳的那樣有力,就快要跳出了胸膛,時間仿佛在那一刹那間禁止,讓他不敢有半點分神。
醫生臉上的表情是凝重的,是嚴肅的。
“胃癌晚期,癌細胞擴散的太厲害,恐怕……”他搖了搖頭,這種場麵他見過的太多,雖覺得可惜,卻也隻能把實情講出來,奉勸家屬節哀了。
古易西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拳頭也不自覺的握的緊緊的,指甲深深紮進了肉裏。
他都說了他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為什麽還會這樣!
她還那麽年輕,怎麽會得癌症!
他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把揪住了醫生的衣領,咆哮嘶吼著:“你他媽在騙我是不是?你聯合她一起在騙我是不是?”
他的眼眶通紅,眼神裏充滿了殺氣,看起來有些嚇人,可,越是這樣,越是看得到裏麵的心痛。
是的,他比任何人都害怕這個結果,比任何人都難過。
“對不起。”醫生沒有責怪他的粗魯,眼神複雜看著他,隻說了這三個字。
作為醫生,隻能眼睜睜看著患者死去,卻無能為力,無法醫治,他真的感到很抱歉。
而這三個字,更是讓古易西的心都跌到了穀底,簡直要粉身碎骨。
他們沒有在騙他,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老天到底是在懲罰她,還是在罰他,為什麽他比她更不好受,像是生生在挖他的心。
就算把所有的不甘和怒氣發泄到醫生身上又能如何,還是沒辦法扭轉這個事實。
他閉了閉眼睛,情緒慢慢平靜下來,鬆開了醫生的衣服。
“失禮了。”他聲音沙啞。
轉身,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而就在轉身的那一刻,一滴淚珠也掉落了下來,灑在地板上。
他一向自詡是一個堅強的人,一個流血流汗也不會流淚的人。
而人生,僅有的幾次淚水,也全是因她而落。
前二十二年,他的存在是為了嗬護她,為了愛她,他用自己的生命來守護她。
後麵的那幾年,又是為了恨她,為了報複她。
他淋漓盡致的詮釋了他這一生,全是因她而活。
不管是愛也好,恨也好,她的人生都和他緊緊的纏繞在一起,密不可分。
如果沒有了她,他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他還有什麽信念可以繼續活下去。
那樣的生活,對他來講,生不如死。
隻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會更加懂得珍惜。
她就像指間的沙,一點點流失,直到煙消雲散,他再也觸碰不到。
他真的很怕她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短短幾十米的路程,他卻走的那樣漫長。
他在心裏提了無數的假設,想了無數的事情。
如果她能好起來,他願意放下所有的仇恨,不再去傷害她。
如果她能好起來,他願意把多多還給她,讓他們母子相認。
如果她能好起來,不論她愛的是誰,是宋天驍也好,是別的他不認識的男人也罷,他願意放手,願意讓她和相愛的人結婚。
隻要她能好起來,他願意妥協,願意退步,願意做一切曾經無法做到的事。
可,假設畢竟隻是假設,就算想再多又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