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心疼
第二天，何小白剛來上班李姐就一臉期待的問：“怎麽樣怎麽樣，昨天一起吃飯覺得對方怎麽樣？”
何小白搖了搖頭：“人家沒看上我。”
李姐一臉挫敗，喃喃自語的說：“怎麽可能，我覺得你們挺合適的啊。”繼而，拍了拍何小白的肩膀，安慰她，“小白，不要難過，世上好男人多的是，這個不行還有其他，放心吧，李姐一定幫你找個滿意的！”
何小白一聽，滿頭冷汗，趕緊拒絕：“不用了，李姐！”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其實，其實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李姐滿臉的不可思議，何小白隻能硬著頭皮解釋：“因為是異地戀，離得比較遠，所以，所以……”說的底氣不足，甚至都不敢抬頭。
李姐絲毫沒有懷疑她這句話有幾分可信。既然都已經這樣講了，不管人家小情侶之間關係怎麽樣，她總不能愣是給介紹對象拆散人家，這才作罷，何小白終於長長鬆了口氣。
每天的生活依舊繁忙、辛苦，快餐店那邊的工作辭了，馬上又找到一份新兼職，她就像一隻小小的螞蟻，每天背著重重的壓力為生計奔波，毫無停歇。
轉眼，已經是幾個月過去。這其中，有別人無法想象的艱難，甚至好幾次她都險些支撐不下去，在最絕望的時候隻能躲在被窩裏偷偷哭泣。
在她終於湊齊那一筆錢的時候，心裏又有種莫名的感動。
可能對於有的人來說隻是揮手間的事，對另一部分人，卻需要付出很多很多的努力才能得到。不經曆，永遠也不會知道生存是多麽不容易，她的曾經又是何其幸運。
何小白把錢從網上轉賬到小姝的賬戶上，卻沒留下任何的信息。她不想讓他們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過得不好，雖然她很想念。
每天奔波於工作地點和家之間，甚至連任何娛樂活動都很少參加，把自己封鎖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裏，她想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一生。
卻沒想過，會再次遇到古易西。
那幾天正趕上換季，何小白抵抗力差，終於還是沒能扛過去生病了，請了假在家裏休養。
病著的腦子裏都是昏昏沉沉的，每天除了吃藥、進食，其他大部分時間都是窩在床上睡覺。
被敲門聲吵醒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周圍沒有認識的朋友，幾乎沒人會來敲她的門，除了送快遞的。
何小白隻以為是前些天在網上買的東西到貨了，從床上爬起來，拉了拉睡衣穿著拖鞋都跑去開門了。
她打個哈欠拉開門，正打算伸手去接，卻發現，眼前站著的，是古易西。
他一身幹淨筆挺的西裝，皮鞋一塵不染，雙手放在褲子口袋裏，優雅英俊，像是隨時都能上台進行演講。
而她一身卡通套頭睡衣，腳上毛茸茸的拖鞋，頭發有些淩亂，眼角還掛著打哈欠閃出的淚花……簡直不忍直視的狼狽。
何小白愣愣的看著他，總覺得是不是這幾天給病糊塗了，現在是在做夢嗎，怎麽會看到他？
甚至在她大腦曾短路狀態的時候，還不忘壓了壓自己睡的有些翹起來的頭發，挽回一點形象。
對女人來講，這個樣子出現在男人麵前比裸奔還令人抓狂，即便對方是她永遠也不想見到的人。
終於認清事實的何小白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雖然很想甩上門把他當空氣，可她無法這樣做，那樣倒顯得她先亂了陣腳，兩個人足足對視的有五分鍾。
何小白終於開口了，聲音冷淡，像對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你有什麽事嗎？”
如果隻是來找她麻煩的，那麽她就立即關門。
古易西點了點頭：“恩。”具體什麽事，他也沒說，兩個人又僵持住了。
何小白抓著門的手指都微微摳著門板，大概看他此刻還算冷靜，並沒有什麽過激的情緒，沉默了一會兒，她還是出於禮貌的說：“進來吧。”即使她現在很不願意看到他。不，應該說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他。因為他的每次出現，隻會給她帶來無窮無盡的折磨和傷害。
古易西絲毫沒有客氣，跟著她進了屋。
何小白雖故作鎮靜，可相比起她的冷清，古易西倒顯得更從容一些，完全沒有拘謹，不等她開口，已經坐在了沙發上。
掃視一眼房間，構局簡單的一居室，不大卻收拾的僅僅有條，透過虛掩的門，可看見臥室的床上略微淩亂的被子，她應該是剛剛起床。
何小白把窗簾拉開，把窗戶推開一點通風透氣，去廚房泡了杯速溶咖啡，端來擺放在他麵前，語氣帶著疏遠：“沒有更好的了，你將就一下。”
古易西禮貌的了說了聲：“謝謝。”拿起來喝了一小口。
現在這個樣子的何小白如何能見客，她自己都嫌棄到不行。
先到衛生間把自己小小的打理了一遍，刷牙、洗臉、梳頭。
而在這段時間，古易西則安靜的坐在沙發上邊慢條斯理的喝咖啡，邊觀察房子裏的一切。
這裏有她生活過的痕跡，很多地方都看起來的那麽熟悉親切，莫名的有種心安的感覺。
古易西的心情是放鬆的，哪怕甜的發膩的速溶咖啡口感並不是很好，他也沒有太在意。
幾分鍾之後，她收拾妥當，這才坐到他對麵，直奔主題：“古先生來找我有什麽事？”
古易西放下手裏的杯子，淡淡開口了：“媽媽很想你，每天吵著要見你，你有時間去看看她吧。”
何小白消失很久之後，古媽媽的情緒開始變得煩躁不安，每天呆呆的看著門口，似乎在等什麽人，心情也變得越來越差，甚至都不好好吃飯。
後來，小護士才告訴他，阿姨可能是想何小姐了，以前，何小姐每天都這個時間來看阿姨。
自從酒吧一別之後，他又是好幾個月都沒有見到過她。
不想承認自己也是想念她的，終於還是為了母親親自來找她了。
聽到古易西這句話，何小白那時刻高度戒備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設起的防禦也仿佛一下子土崩瓦解。
她忍不住開口問：“阿姨最近怎麽樣了？”
她到底還是放不下的，那麽久不見，不知道阿姨身體好點沒有。忽然聽他提起來，她更是控製不住的擔心。
“身體已經恢複的很好了，隻是精神還不太正常。”古易西回答。
經過那麽長時間的精心照顧和機體恢複，她已經可以正常的走路了，隻是，還是無法開口說話表達自己的想法。
聽到阿姨身體沒什麽大礙，何小白總算鬆了口氣，同時，又有些感動和心酸，感動阿姨還記著她，是她不孝，這麽久都沒有去看過她。
古媽媽讓他們之間的對話顯得不再那麽冰冷疏遠，他們簡單的交流了一下古阿姨近期的身體情況。
“如果方便的話，我下午去看阿姨吧。”她也確實很想見到阿姨，雖然身體還有點不太舒服，但是沒關係，今天正好在休假，上班之後可能就沒時間了。
古易西點了點頭：“好。”
這個話題結束之後，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何小白覺得有些不太自在，古易西卻並未提出離開。
沉默之中，何小白的肚子咕咕叫了幾聲，顯得格外突兀。
她尷尬到爆，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是該準備午飯了。
他留在這裏有些礙事，出於禮貌，她還是客氣的問：“留下吃午飯？”
按理說以他們現在的關係，他完全沒有留下吃午飯的必要，可他還是淡淡的點點頭：“好。”回答的那樣理所當然。
不過是吃頓午飯，看在阿姨的麵子上，就算再怎麽覺得不自在忍忍就過去了，何小白很平靜的去廚房準備午飯。
廚房和客廳是連著的，沒有明確的門，隻掛著一串珠簾，坐在沙發上，能清晰的看到廚房裏的每一幕。
何小白先在水龍頭下洗米，洗幹淨之後，放到電飯鍋裏，放入適當的水，插電蒸上。
然後打開冰箱，翻撿出一些食材，好幾天沒有出門，隻有一些普通廉價的東西。
幾顆雞蛋，兩個西紅柿，半顆白菜，一大隻土豆。
何小白把雞蛋磕到碗裏，然後把西紅柿和白菜洗幹淨，放在砧板上。
彎腰，蹲在地上很認真的削土豆。
從她進去廚房，古易西停在她身上的目光就沒有動過。
他眉頭微蹙，眼睛裏寫滿了複雜的神色。
她把一切都做的僅僅有條，甚至，在她彎腰削土豆的時候，背對著他，露出腰部一小截白皙的皮膚，纖細的腰，線條美好，卻讓他心裏格外不是滋味。
她瘦了，瘦了很多，甚至還隱隱能看到微凸的脊骨，瘦的讓人心疼。
在放下所有的其他情緒的時候，他才敢麵對這樣的自己，原來自己對她，並不是隻有恨。
但，那一瞬間的心疼就像是在裸奔，隻有在無人的時候，才敢拿出來，生怕會被人看到。事後還會有隱隱的羞恥感，大部分的時候，還是要穿上仇恨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