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瘟疫
“清水村四周山巒綿延，我們沿著山脈走，翻到另一座山上，應該能找到地下河，可是，路途遙遠，我們沒有盛水的罐子之類的東西。”李書言記得她走之前研究過的地圖，西邊那座大山後麵便是一片水，隻是不知道那水究竟能不能飲用。
“那不是問題，山上多的是樹，做幾個木桶，還難不倒我們。隻是……”黃大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聲音給截斷了。
“不好了，不好了，劉禦醫快去看看，出事了！”有士兵火急火燎的衝進來，拽著劉禦醫就要走。
劉禦醫雖然體格硬朗，但到底是比不過這些個身強體壯的小夥子，眼前這人又是個沒分寸的，手勁兒大的很，拖著他的胳膊，差點都要拽斷了。
“你輕點，輕點，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都要被你給拽折了。”劉禦醫嘴上雖然抱怨著，可腳下的功夫卻沒耽誤。
“對不住了，劉禦醫，這事兒等不了，回頭我給您賠罪，咱們還是先救人要緊！”那士兵三步並作兩步，把人給拖進了難民棚裏，“快，您快給看看，這人是怎麽了，是不是羊角瘋發作了？”
劉禦醫這才發現，棚裏的人現在都圍在棚的四周，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震驚與害怕。
而棚裏的地上正躺著一個中年男子，男子不停的抽搐著，麵部表情極度扭曲，口中不時有黃色的液狀嘔吐物排除，空氣中彌漫著陣陣濃臭的味道。
“他這樣，有多久了？”劉禦醫衝過去，掰著男人的嘴，毫不猶豫的伸進男人的嘴裏，將他口中的嘔吐物都扣了出來，防止這些嘔吐物塞住口腔，把人給活活憋死。
旁邊圍觀的幾個女子看著這樣的場麵有些惡寒，忍不住衝到不遠處吐了。
“沒多久，最多就一炷香的功夫。”一發現不對勁，士兵就跑去找劉禦醫，連去帶回，最多也就一炷香的事兒。
不，不是羊角瘋，劉禦醫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男人的身體，他很確定，這絕對不是羊角瘋。
羊角瘋的症狀主要表現為深知喪失，可能出現頭部向一側扭轉或者後仰，雙眼上翻，口吐白沫，口角抽搐，四肢強直，全身抽搐等。
這個男人雖然有抽搐和嘔吐的症狀，可其他的症狀完全對不上號，羊角瘋發作一般是痙攣性抽搐，持續時間並不會太長，痙攣發作自然停止，人會進入昏睡狀態，顯然這男子的症狀並不符合癲癇的發作症狀。
而且，前後才短短一炷香的時間，情況就已經這樣嚴重，劉禦醫的額角突突的跳，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當即毫不猶豫的下命令：“大家都散開，從現在起，除了醫護人員，誰也不準靠近棚子。”
黃大人見他臉色不太好，立馬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緊急疏散了群眾，然後召集了剩下的戰士，重新搭建了一個新的棚子。
李書言提著藥箱趕到的時候，發病的男人已經是意識模糊了，抽搐的症狀也有所減輕，“劉禦醫，這……”
“是瘟疫。”他也希望這隻是羊角瘋，至少他們還有希望。
可現在，他們幾乎是陷入絕境了，這破小山溝裏，就連個普通的治療風寒的藥都沒有，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找到病原，沒有病原，就無法對症下藥……
“……”李書言也有些為難了，她是懂一點藥理，但也隻是認藥草，能治療些風寒感冒之類的小毛病，瘟疫這種，她實在是沒轍。
劉禦醫歎了口氣，伸手摸上那男子的脈象，好一會兒，他才麵色凝重的站了起來：“太糟糕了，他的脈搏十分虛弱，我們現在沒有藥，恐怕他……”
就在這時，棚子外麵傳來一片嘈雜聲，李書言一回頭，就看到滿身狼狽的男子抱著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走進來：“快，他受傷了。”
“等一下，到新棚去，這裏不太方便。”李書言立馬指揮道。
“他撞上了河裏的暗礁，傷了腿，你快幫他看看。”男子有些焦急，受傷的這個孩子看起來年紀很小，臉色已經白了，表情十分痛苦。
“別著急，我先給他檢查一下。”李書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就自顧自的忙了起來，“傷口比較深，麻煩你去弄點熱水來，我需要給他清洗傷口。”
“好，你等會兒，我現在就去準備。”
男子急匆匆的跑開後，李書言才看著士兵說：“傷口雖然深，但是沒傷到骨頭，你安心養著，不會妨礙走路的。”
“嗯，多謝。”受傷的士兵忍著劇痛對李書言笑了笑。
處理傷口對於李書言來說並不難，難的是藥的事，他們現在極度缺藥，李書言隻從劉禦醫的藥箱裏翻出有一瓶金瘡藥，這是遠遠不夠用的，若是再有人受了傷，就會麵臨著沒有藥用的情況。
最晚明天，她必須進山一趟，采些草藥備用。
處理好傷口之後，李書言正想著要不要去找黃大人商量一下進山的事，卻沒想到天色又昏沉了下來，沒過多久又演變成了雷雨交加。
下午，有人得了瘟疫的消息不脛而走，人心惶惶，棚子裏越發的沉寂，饑渴交加的人們抱著自己縮在角落裏，眼睛裏充滿了絕望。
轟隆的雷聲一陣一陣的敲在人們的心口上，雨水帶來的涼意侵襲著每一個人，這一刻，全世界仿佛都是黑暗的，沒有一絲光亮。
劉禦醫在大棚裏急得焦頭爛額，李書言一點忙都幫不上，隻能坐在一邊看著外麵的雨幕發呆，長這麽大以來，她還是第一次這樣的無力。
“你在想什麽？”黃大人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李書言眼睛裏劃過的一抹別樣的神色，忍不住開口問。
李書言回頭，正好對上黃大人的目光，最終也隻是感歎了一句：“原來，人是這麽的渺小。”
“隻要還沒到絕境，我們就不會放棄，雨會停，太陽會出來，橋會修好，人，我們也會救回來。”黃大人轉頭看向雨幕，一閃而逝的空茫從他眼底徹底消散，繼而恢複成深邃穩重的黑。
“黃大人，等明天雨停了，我想進山一趟。”
“好，我陪你一起去。”黃大人知道，她要去找藥，也知道，她非去不可，而他，唯一的任務就是不能讓李書言又一點的閃失。
雨下了整整一夜，新棚裏的不少人半夜裏突然開始發起燒來，上吐下瀉，尤其是抵抗力不太好的小孩子，在接二連三的受涼之後，幾乎全部病倒，縮在病床上，小小的一團，看得人十分的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