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何必如此
“真是大快人心！百離辰終於入獄了！”
下朝之後，百離玄便直接趕到了耀王府，去了李書言的小院。
李書言正坐在院子裏喝茶，聽到百離玄的聲音，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昨晚發生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百離辰被下獄的事情也在意料之中。
“李書言，你果然是個不錯的軍師！”百離玄滿意的看著李書言道，“你這樣的人才留在這裏實在是屈才了，倒不如本王，將來這璃國一定會有你的一席之地！”
“多謝玄王殿下抬愛。”李書言淺淺一笑，“書言有個不請之情，還望殿下允諾。”
百離玄心中高興，當即便點頭道：“什麽事？”
“我想去一趟大獄。”李書言開門見山道。
“去看百離辰？”百離玄的眉頭立馬就蹙了起來，目光疑惑的打量著李書言。
“是。”李書言點頭，“他害了我的孩子，如今我也要去看看他的下場有多慘烈！”
李書言眼中稍縱即逝的恨意並沒有逃過百離玄的眼睛，百離玄這才鬆了一口氣，將懷中的塊令牌交給李書言：“帶著這個去，獄卒不會為難你。”
“多謝玄王殿下。”李書言伸手接了令牌，行禮道。
當晚，李書言邊待著一隻食盒去了大牢，這樣好的機會，她怎能不親自去看看。
獄卒見了李書言手上的令牌，沒有為難她，甚至還畢恭畢敬的將人送到了百離辰的牢房前，然後才退了下去。
李書言就站在牢門前看著百離辰，百離辰背對著牢門的方向，盤腿坐在地上，身上穿著囚衣，頭上的發冠也摘了，四周都是幹草和破敗肮髒的牆壁，可即便是這樣，百離辰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也是與眾不同的。
他根本不像是一個階下囚，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玄王。
這樣的一幕狠狠地刺痛了李書言。
“原來，辰王殿下也會有今天。”李書言將手中的食盒放在地上，出言諷刺道。
百離辰這才動了動，回頭看向站在門外的李書言，眼中卻十分平靜：“你來了。”
“我帶來了飯菜，嚐嚐？”李書言將食盒打開，裏麵的菜是她親手做的，“上次這樣給你做菜，還恍若昨日，可如今，一切都變了。”
百離辰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李書言對麵坐下，一雙深邃的眸子看著李書言：“阿言，你瘦了。”
“是嗎？”李書言勾了勾唇角，“你倒還是原來的樣子。”
百離辰低頭看向盤子裏的菜，都是他愛吃的，“想不到你還記得我的喜好。”
“自然記得，關於你的事情，我怎麽敢忘呢？”李書言抬眸看向百離辰的臉，輕輕笑了一聲，又道：“特別是那日罰跪，我記憶猶新。”
百離辰皺了皺眉，但終究是什麽都沒說。
“昨晚之事是你一手策劃的？”良久之後，百離辰開口問道。
李書言發的點頭，伸手替他到了一杯酒：“怎麽樣，最了解你的是我吧？就算你知道那是個陷阱，也還是回去。”
“開心了？”百離辰將那杯酒一飲而盡，又伸手夾了一筷子菜。
“自然開心。”李書言舒了一口氣，“這近半年來我一直都盼著你有今天這樣的下場，如今能親眼看到，我怎麽能不開心？”
百離辰揚了揚唇角，沒有開口。
“辰王殿下，成為階下囚的滋味怎麽樣？”李書言誠心要刺激百離辰。
百離辰沒有答她的話，隻是問她：“這麽恨我，為什麽沒有在酒裏下毒？”
李書言怔了一瞬，她確實沒有想過要在酒裏下毒，她恨百離辰不信任她，恨百離辰以那樣的方式殺了他們的孩子，可是，她沒想過要百離辰的命。
或許她是舍不得，或許她還愛著他，可他們終究是沒有辦法回去了。
“我為什麽要殺你？”李書言將眼底的情緒深深埋藏，“你要讓你好好的看著，看著我成為璃國的皇後，我要用皇後的寶座來祭奠我的孩子。”
寧如姬不是做夢都想成為璃國的皇後嗎？她就偏偏不讓她如願，她偏要寧如姬親眼看著自己坐上她最夢寐以求的位置。
“你不會。”百離辰淡淡道，“那樣你不會快樂。”
“快樂？”李書言嗤笑一聲，“你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說這兩個字？我的快了不是你毀掉的嗎？”
百離辰語塞。
“孩子沒有了的那一刻起，我這輩子都不會快樂了。”李書言恨恨的瞪著百離辰，“你也別想得到快樂！”
“阿言，你又是何必如此？放下這一切吧。”百離辰心疼的看著李書言，“做回從前的那個你。”
“回不去了。”李書言笑了笑。
“隻要你願意，我們就回得去。”百離辰看著李書言，定定道，“我會一直等你，等你想通，等你願意回到我身邊。”
李書言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等著百離辰吃完，然後收拾東西離開。
李書言走出大獄的那一刻，眼淚從臉頰上跌落，她曾無數次設想過今天的這一幕，聲嘶力竭的，憤怒的，可從未想過她會這麽平靜的將這些話說出來。
還有百離辰最後得到那句話，她可恥的動搖了，但也僅僅隻是動搖而已，他們之間橫著不可逾越的鴻溝，李書言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擯棄前嫌，重新接納他。
她真是沒用，即便到了現在，她心裏仍然對百離辰抱有一絲期望，期望百離辰能夠給她一個解釋，可是沒有，一句都沒有。
李書言回到耀王府的時候已是傍晚，百離耀正在王府門口等著他。
遠遠看到李書言，百離耀便迎了上去：“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事？”
“沒有。”李書言冷冰冰道。
百離耀看著李書言的樣子，心裏揪了一下，平常李書言雖然總是笑著，可那笑意卻始終未達眼底，他雖看的出來她不開心，卻從來都沒有戳破過。
今日看到她這樣的神情，百離耀才驚覺，李書言在他心裏的分量似乎又重了一點。
“我累了，失陪。”李書言今天實在沒有心情應付百離耀，甚至連一個假笑都沒有力氣做出來。
百離耀也不多說，隻是叮囑她：“早點回去休息。”
李書言匆匆行了禮，便回了自己住的小院裏。
“小姐，您回來了。”芳蘭看到李書言便立馬迎了上去，本來打算問問事情如何的，但看到李書言的神色，便自覺的比了閉了嘴。
“我想休息了，莫要打擾。”李書言隻丟下這麽一句話，便進了房間。
芳蘭雖然擔心，卻不言不語，在李書言的房門前守了一夜。
誰也不知道，那當晚李書言走了之後，還有一個人也進了大獄，並且在百離辰的牢房門前停留了許久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