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林湘姌的悲劇(上)
淅淅瀝瀝的小雨直下到第二天，慕柔睜開眼時已是辰時，宿醉帶來的頭痛感讓她皺了皺眉。
“芳蘭，什麽時辰了？”慕柔單手撐在床上，揉著太陽穴問道。
芳蘭上前扶起慕柔：“已經午時了，小姐也該起身了。”
午膳後慕柔倚在回廊上看雨輕柔的雨滴或打在花瓣上，或落入泥土中，看著看著便入了神。
……
城外三百裏的樹林中，一名玄衣男子正騎在馬上，五十餘明黑衣人帶著黑色的圍帽將他團團圍住，雙方僵持不動，男子的手不動聲色的挪到劍柄上。綿綿的細雨落在男子的臉上，結成一縷沿著他精致的臉頰滑落。
突然，男子騰身而起，足尖輕點馬背，拔出劍朝前方刺去，黑衣人群起而攻之。
這些殺手皆是受過係統的訓練，學的是殺人的本事，男子勢單力薄，隻身對抗五十人，漸漸體力不支，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留著黑血。
突然，一隻冷箭從雨幕中竄了出來，直直的射入男子的後背，男子跌跪在地上，黑血自嘴角流下。
身體漸漸向前倒去，剩餘的黑衣人自知他以無藥可救，趁著雨勢速速退去。
城西學士府中，一名婢女行色匆匆的穿梭在回廊之間，拐進一處院落，推開房門道：“小姐，大事不好了，慕公子他……”
林湘姌一驚，連忙問道：“他怎麽了？”
婢女吞吞吐吐的不肯說。
“漣水，你快說啊，急死我了，慕青究竟怎麽了？”林湘姌擰著眉頭問道。
“小姐，奴婢說了您可要撐住啊。”漣水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家小姐，小姐和慕公子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若是直接說出來她怕小姐受不了。
林湘姌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依舊點了點頭。
漣水小心翼翼的看著林湘姌道“慕公子他遇刺了，已經，已經死了。”
“什麽？怎麽會……”林湘姌跌坐在地上，淚水從眼眶中滑落，昨天，慕青還同她告別，說要去軍營曆練，怎麽今日就……
“小姐，快起來啊，地上涼。”漣水連忙去扶林湘姌起來，她就知道小姐一定受不了這個打擊，這半年來小姐每天都很開心，小姐甚至還和老爺說過，自己有了心上人，可眼下……
“漣水，你在開玩笑對不對？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突然就死了？你告訴我，你是在開玩笑對不對？”她不相信，不相信慕青就這麽離開了。
“小姐，奴婢怎麽敢拿這種事開玩笑呢？慕府已經將靈堂都準備好了。”
林湘姌聽了這話眼淚刷刷的掉，她第一次體會到了痛不欲生的感覺。她該怎麽辦？
“漣水，替我拿一套白色衣裙，我要去慕府看看他。”林湘姌擦幹臉上的淚水，轉身從枕頭下拿出昨日男子送給她的玉佩。
“小姐，這……不太好吧，這麽晚了……”漣水有些擔憂的說道。
“不必多說了，我一定要去！你去準備吧。”林湘姌麵色堅定，這最後一麵她一定要見！
半個時辰後，林湘姌準備妥當便獨自出發了，她沒有讓漣水跟著，因為在路上她想單獨想一個問題……
不一會兒她便到了慕府門口，看著大門上方的白燈籠，林湘姌的心窒息似的抽痛著，她紅著眼眶上前敲了敲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道縫，一個小斯探出頭來：“姑娘有何事？”
“煩請這位小哥通報大小姐一聲，就說林湘姌求見。”林湘姌表現得落落大方，小斯倒也不好拒絕，便進去通傳了。
跪在靈堂上的慕府大小姐聽到林湘姌的名字，微微動了動道：“請她進來。”
“是，大小姐。”小斯退出去，將林湘姌帶了進來，沒靠近靈堂一步，林湘姌的心就沉一分，看到靈堂的那一刻林湘姌的眼眶紅了，她忍著不讓淚水掉下來。
“柔兒，你還好嗎？”
慕柔回過頭來看著林湘姌，許久不曾落下的淚水又無聲的落下。
林湘姌看著慕柔痛苦的樣子心痛不已，上前輕輕抱住了她：“柔兒，你哥他不會想看到你這樣難過的，不要哭了。”說著還為她擦了淚水。
林湘姌等她情緒穩定一些之後，將懷中的玉佩拿出來：“柔兒，這是慕青送我的，也算是我們之間的定情信物，你將它與慕青一同葬了吧。”
“哥哥留給你的，你何不留著做個念想？”慕柔哽咽道。
“我從此以後想必也不會需要睹物思人了。”林湘姌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慕柔心裏一驚，林湘姌這是要忘了哥哥，還是……
林湘姌將玉佩交予柔兒後，便上前撫摸著棺木裏中男子的臉，摸的那麽仔細，她想要將他的樣子永遠刻在她的眼睛裏。
她，下輩子還想要找到他。
兩人在這寂靜的靈堂中待了整整一個時辰，林湘姌收拾好心情後走到慕柔跟前道：“柔兒，我就先回去了。”
“嗯，天色晚了，我讓府中的下人送你吧。”
“不必了，我想自己走回去。”林湘姌說完便轉身走了，慕柔也沒有阻止她，她知道她和自己一樣，需要一些時間來自己消化心裏的悲傷。
翌日一早，辰王府。
天剛亮，芳蘭便匆匆來報：“夫人，學士府來人了，請您去一趟。”
“學士府？”李書言驚訝，但還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林湘姌。
李書言眼角一跳，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難道……
“是，那人看著挺著急的，似乎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芳蘭正色道。
李書言看了百離辰一眼，見他點頭後就趕緊和芳蘭去了大廳，隨著前來的人直接去了學士府，走近大門卻被裏麵散發出來的沉悶的氣氛衝擊到了。
慕柔心下一驚衝了進去，迎麵碰見一名婢女，李書言抓著那名婢女：“快帶我去見你家小姐。”
“這……小姐她…她…”小婢女吞吞吐吐的。
“你家小姐怎麽了，你快說啊！”李書言著急了，厲聲問道。
“小姐她昨夜自…自盡了，已經沒……沒救了。”那婢女被慕柔下了一跳，慌慌張張說完便一溜煙的跑掉了。
“什麽，怎麽會這樣……”李書言震驚道。
這半年來，她與林湘姌的交集並不多，隻是偶爾會同一封書信，本來還想著等過段時間忙完了與林湘姌好好的麵對麵說說話，卻沒想到，這人竟突然沒了！
可林湘姌不像是會尋短見的人，一個多月之前，林湘姌還在信裏跟李書言分享過甜蜜，怎麽會……
李書言走進正廳，便看到一位老者正坐在大廳之上，周身透著頹廢，那便是林湘姌的父親林大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