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絕境
十五年，他十五年的努力，十五年的戰戰兢兢，在這一刻全部化為灰燼。
不！不該隻有他一個人這樣痛苦，他要所有人陪著他一起痛苦，他要所有人陪著他一起下地獄！
百離玄跌跌撞撞在房間裏尋出一隻短笛，是十年前初遇府上的術士時，那術士送給他的，隨著短笛一起送給他的還有一種蠱蟲的養殖方法。
術士說，這蠱蟲是極毒辣的，母蠱必須用活人的鮮血喂食才得以成活，子蠱入體之後便再無法取出，自此終生受製於母蠱。
這玄王府上上下下，除了他，每一個人身體裏都被他種下了這種蠱，他便是靠著這蠱蟲來保證府裏每個人的衷心。這也是陌雨從未動過離開的念頭的原因。
隻要笛聲一起，被種過蠱的人就會痛苦不堪，笛聲隻需持續三刻，他們便會穿腸爛肚而死！
十年了，他還是第一次動了吹笛的念頭。
滿身酒氣的百離玄坐在花園的假山上，回憶著幾年前就滾瓜爛熟的曲譜，殘忍的音符連成一條優美的曲線，飄散在王府的每一個角落裏。
府中各處都躺著痛苦掙紮的人，整個王府充滿了哀嚎聲，十分動聽的曲子混著那一道道痛苦的嘶喊聲，竟讓百離玄覺得悅耳！
玄王府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百離辰的耳朵裏。
“隨他去，派人繼續盯著，有什麽情況即刻來向本王匯報。”百離辰一隻手撚著酒杯，神色淡然道。
如今玄王已經到了窮途陌路，不出意外是掀不起什麽大浪了，百離辰心裏也鬆了一口氣，這半年來百離玄對他步步緊逼，現下終於能鬆一口氣了。
“是。”季文禮應道，“對了，王爺有件事情屬下覺得您有必要提前知道。”
“什麽事？”百離辰皺眉。
“是有關夜國皇帝的事情，前日夜國的第一個小皇子出生了。”季文禮道，這消息還沒進京，不過最多不過三五日，這天下便會人盡皆知了。
夜國新帝的第一個孩子出世，夜國定是舉國歡慶，想瞞也瞞不住的。
百離辰沉默了半晌才開口叮囑道：“這件事情先不要讓阿言知道。”
“是。”季文禮應聲。
“好了，你先下去吧。”百離辰伸手揮退了季文禮，想了想，還是去了晚風苑。
李書言此刻正在跟芳蘭下棋，瞧見百離辰過來忙道：“你怎麽有空過來了？玄王的事情都處理好了？”
“嗯。”百離辰點了點頭，在李書言的身邊坐下，“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
李書言從旗盒裏撚了一枚棋子問道：“你覺得百離玄真的不是皇上的孩子嗎？”
百離辰含糊道：“不好說，隻是父皇現在正在起頭上，未必肯聽實話，若是此時有人拿靜妃的事情來做文章，要玄王永無翻身之地也並不是什麽難事。”
“那你打算如何做？”李書言俏皮問道，“若是少了這麽一個競爭對手，你的路也能好走一些吧？”
“自然是。”百離辰點頭，不過百離辰還要再觀望一會兒，若百離玄的身世真的有問題，當初靜妃也不會據理力爭，如今就看靜妃下一步怎麽做了。
不過，百離辰此刻沒有心情管靜妃怎麽做，他現在隻想知道，若是阿言知道了淩七月的消息會如何。
百離辰看著李書言的側臉，想開口，卻又有些猶豫。
“你看著我幹什麽？”李書言察覺百離辰的目光，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沒有。”百離辰搖頭，“明日便是元宵了，我帶你出去玩可好？”
李書言點頭如搗蒜：“當然好！元宵燈會想必很熱鬧，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璃國的元宵燈會。”
“自然熱鬧。”百離辰道。
李書言卻奇怪的看了百離辰一眼：“百離辰，你怎麽了？我總覺得你怪怪。”
“沒什麽，隻是想跟你說，除夕那日推你的人還沒有找到，宮裏人多，時節又特殊，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百離辰掩飾道。
“那件事啊，我都已經忘了，你也不用再費心去調查了。”李書言笑道，“那幕後黑手上次沒有得逞，肯定還會再找機會的，隻要她不放棄，咱們就有機會抓到她，不急於這一會兒的。”
“嗯。”百離辰點了點頭，有些受不住，幹脆站了起來，“時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明日傍晚我來接你一同去。”
“好。”李書言點頭，目送著百離辰離開，心裏卻總覺得百離辰剛剛沒有跟她說實話。
“王爺對小姐真好。”芳蘭坐在對麵笑道。
“這就算好了？”李書言看向芳蘭，調笑道，“要不要小姐我給你也尋個夫婿來？”
“小姐你盡拿我打趣！”芳蘭臉色微紅，“王爺這當然算好，這麽多年，王爺可沒有帶王妃和側妃去逛過元宵燈會呢！”
“羨慕了？”李書言看著芳蘭眼裏的憧憬，故意逗她，“剛才說給你配個夫婿你又不要，現在又來羨慕，還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小姑娘的心思！”
“小姐！”芳蘭的臉更紅了，“芳蘭才不要嫁人，芳蘭要這輩子都跟在小姐的身邊！”
“那可不行！”李書言當即搖了搖頭，“我可不能一輩子養著你這小廢物，你還是禍害別人去吧！”
“奴婢哪裏廢物了？”芳蘭氣鼓鼓的瞪著眼睛看向李書言，“小姐說這話可沒良心！”
“呦，膽子大了，連小姐我都敢編排了？”李書言笑道，“我看你心裏高興的很，肯定巴不得早早的嫁出去吧？季文禮怎麽樣？要不要我去給你撮合撮合？”
“小姐！”芳蘭驚呼道，“你越說越離譜了！”
“那看來是不喜歡？”李書言挑了挑眉，“那雲南怎麽樣？雲南長得俊俏，又能幹，還有錢，配得上你！”
“小姐！”芳蘭都快哭了，“您了別再亂點鴛鴦譜了！”
李書言來了勁：“芳蘭你眼光挺高的嘛，連雲南都看不上？”
芳蘭已經懶得再搭理李書言了，目光重新落在棋盤上。
“不嫁人是不行的。”李書言將手上的棋子丟進旗盒裏，認真的看向芳蘭，“我沒辦法保護你一輩子，我將來的命運還說不定怎麽樣呢，你一直跟著我也不是辦法。萬一，將來我進了宮，芳蘭，你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跟著去的。”
“為什麽？”芳蘭疑惑道，“小姐若是真的進了宮，身邊有奴婢也能放心些，不愁沒有人陪您。”
李書言正色道：“你不知道，宮裏那些人哪個是善茬？我若一時沒有看住你，那起子人就能將你哦生吞活剝了，你何必跟著我去受那樣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