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籌謀
通化寺禪房內。
芳蘭端了杯茶給李書言道：“小姐剛用了膳，喝杯茶清清口吧。”
“嗯。”李書言愜意的倚在桌上，腳底擱著炭火盆，暖意順著腳底往身體裏鑽。
“小姐，您說王爺為何突然要再這裏住下了呢？”芳蘭坐在另外一邊，盯著桌上跳動的燭火問道。
“怎麽，覺得無聊了？”李書言將茶杯擱好問道。
“閑了些，心裏有些發慌。”芳蘭笑道，“小姐瞧著倒是十分愜意的。”
“慌什麽，隻當是休息兩日犒勞犒勞自己了。”李書言將身後的棋盤搬上來，“來，我陪你解悶兒。”
芳蘭瞧了一眼那棋盤，頓時就泄了氣：“小姐可放過奴婢吧，每次都是小姐贏。”
“這次小姐我讓你贏。”李書言笑了兩聲，將黑子遞給芳蘭。
芳蘭無奈，她跟了李書言大半年，別的不說，這棋藝倒是長進了不少，“小姐公然放水可不好。”
“那我不公然放水便是了。”李書言已經迫不及待的將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盤上，催促道，“快點快點，到你了。”
芳蘭失笑：“小姐還說我，自己也是這麽無聊，片還等著我開口。”
“我怎麽好開口。”李書言道，“百離辰突然說要出遊，說到底是怕我在府中聽了什麽不好的謠言，又或是撞上了那顧柔柔，怕我心裏不開心罷了，這寒冬臘月的，又沒有什麽好去處，能找到這麽一間寺廟已是不易，我怎麽好說這些？”
“說到這顧小姐，也真是可憐，一腔熱血向著咱們王爺，到頭來終究是錯付了。”芳蘭惋惜道。
“到底還是顧侯爺做的過分了，否則也不會走到這步田地，怨不得別人。”李書言說話間偷偷抬頭看了看芳蘭，見芳蘭不注意，便伸手動了一顆棋子的位置。
芳蘭本來正在沉思，猛然一低頭，正巧看到了李書言作怪的手，忙喝道：“小姐！大丈夫落子無悔的！”
李書言幹笑兩聲道：“我又不是大丈夫！”
芳蘭看著麵前的棋局，已然分不出來李書言到底動了哪顆。
“愣著幹什麽，到你了！”李書言拍了拍芳蘭的手，又問，“這顧家可還有別的什麽人在？”
“有的。”芳蘭點了點頭，“隻時都不在京城，顧小姐的祖母家在蘇州，早些年間，顧夫人過世之後，他們一家人便搬去了蘇州，自那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顧小姐偶爾回去探望，想來該是十分親厚的。”
李書言眉眼代笑的抬頭：“芳蘭，你這小小年紀，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少。”
“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偶爾閑了也會閑嗑些家長裏短的話，這些都是我小時候聽府裏那些老嬤嬤們說的，多有誇張，隻當個樂子來聽便是了。”芳蘭將手裏的棋子落下，抬眼看著李書言道，“小姐可不要小看了這些人，底下做粗使雜役的，最是消息靈通，全府上下就沒有什麽事情是他們不知道的，便是別人家的事情，也是一門兒清。”
李書言想了想，突然問道：“那你可知道柳家的事情？”
芳蘭怔了怔，驚詫的看著李書言問道：“小姐說的是哪個柳家？”
李書言盯著麵前的棋盤，頭也不抬道：“還有哪個柳家？還是說你還知道第二個柳家？”
“確實沒有第二個柳家了。”芳蘭突然歎了一口氣，“那些事情，王爺沒有跟小姐提起嗎？”
李書言搖頭：“沒有，他那般痛苦，怕是不想提起那些事情，我也不忍心問他。”
“當年的事情，確實是令人唏噓，也難怪王爺不想提起。”芳蘭喟歎，“我當時年紀還小，隻是偶然聽同寢的老嬤嬤提起過，說是柳家當年在京都那可以說是風光無限，嫡女是宮中的寵妃，長子又是前朝重臣，柳老爺子雖然辭了官，但在朝中的聲望也是不可小覷的，據說如今的丞相大人，就是當年柳老爺子一手提拔起來的！”
“可是，據我所知，丞相是站在玄王一派的。若是有師恩在上，丞相豈會這般公然同百離辰作對？”李書言疑惑道。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當年嬤嬤就是這麽說的。”芳蘭搖頭道。
“你繼續說。”李書言放下手裏的棋子，催道。
“柳小姐當年是一等一的才女，在整個璃國都是出了名的，入了宮之後，不過一年便晉封為嬪，誕下王爺之後，便順勢封了宸妃，皇上對宸妃娘娘寵愛有加，連對當時的三皇子都格外不一樣，隻可惜，不過兩年之後，所有的事情便都變了樣子。”
“如何？”李書言驀地緊張起來。
“大抵是樹大招風，柳家的強大引來朝中諸多大臣不滿，不少人都想皇帝遞了折子，借著各種各樣的名義，求皇上整治柳家。”芳蘭說道這裏頓了頓，回憶了一會兒才繼續道。
“我記得當初好像是因為柳公子，也就是咱們王爺的親舅舅，當年在邊疆立下了戰功，才讓柳家暫時逃過一劫。柳家經曆過那次彈劾之後，也明顯有所收斂，但是因為柳公子功高震主，沒過幾年柳家還是召來了滅頂之災。”
“宸妃娘娘當年是死於一場大火，大火之後不過一年，柳家便跟著一起覆滅了，舉家上下隻留下王爺一個人。”
後麵的事情，李書言多半也能猜到了，無非是皇帝嫌百離辰礙眼，於是將百離辰丟給了良妃娘娘撫養，百離辰自然會不遺餘力的追查當年的真相，父子倆離心離德，雖然沒有反目，但也水火不容了。
百離辰這麽多年一個人背負著這些長大，難以想象，他這一路究竟是怎麽走過來的。
“當年宸妃娘娘死於火災的事情，後來可有追查過？”李書言追問道。
“怪就怪在這裏，當年那場大火，皇家至今沒有給出任何說法，隻是搪塞柳家說是宸妃寢宮走了水。”芳蘭疑惑道，“可若真是單純的走水，又豈會合宮上下無一人生還？聽說柳家也曾派人追查過，卻一直沒有任何的消息。”
“如此看來當年的事情是真是有蹊蹺。”李書言默默道，若真是這樣，那麽巧慧姑姑的話想必是真的，若真的是皇帝與淑妃聯手，要宸妃葬身在那場大火之中，確實不是什麽難事。
可李書言想不通，到底是什麽樣的理由，才會讓皇帝對自己心愛的女人下這樣的狠手？當真隻是因為柳家功高震主？
芳蘭見李書言似有不解，便開口勸慰道：“皇家就是這樣的，沒有什麽比得上江山重要。最是無情帝王家，嬤嬤那時候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