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告而別
桃園。
李書言正由芳蘭扶著，一步一步神醫的竹樓外走著。
“小姐，咱們可不能走的太遠了，否則王爺知道了，又該怪奴婢了。”芳蘭一邊替李書言攏了攏身上的鬥篷，一邊叮囑道。
“無妨，我不過是想看看這裏的山色，不會走得太遠的。”李書言寬慰她。
芳蘭這才放心下來，卻也疑惑：“小姐怎麽突然想要出來走走了？”
“在房間裏待的太久了，想出來透透氣。”李書言笑道，“芳蘭，有一件事情，我想問你。”
“什麽事？”芳蘭疑惑，小姐居然還有事情需要問她，怪哉！
“上次，在夜國我偷溜的那次，你為什麽會去找我？”李書言問道，這個問題在她心裏憋了好久，之前芳蘭回來她也沒有問過，如今越發的好奇了。
“王爺既然將小姐交給奴婢照顧，奴婢自然要照顧的好好的，小姐失蹤乃是大事，奴婢是定要去找的。”芳蘭正色道，“小姐日後可萬萬不可再想上次那般突然消失了，怪嚇人的。”
李書言看著芳蘭，沉默了一瞬，又問道：“你去尋我，路上受了很多苦吧？”
“倒也沒有受什麽苦。”芳蘭回憶道：“那是天熱，隨便找個破廟便歇下了，路上野果充饑，勉強可果腹，若是冬日，怕是要遭些罪的。”
“如此便已經算是苦了，風餐露宿，流落街頭，芳蘭，我並不值得你這樣。”李書言看向芳蘭，眼裏藏著感激，“若是有一天，我消失了，你就不要再這樣去尋我了，知道了嗎？”
“小姐當然值得！”芳蘭急道，“當日奴婢被王妃娘娘責罰，是小姐衝上來護著奴婢的，奴婢雖是丫鬟，過得卻比府裏所有的丫鬟都好上許多，這些都是小姐給的，奴婢都記得！”
“跟著我有什麽好的。”李書言瞥開了眼睛，不願意看到芳蘭眼裏的光芒，“我仇家多，你跟著我，說不定哪天就會丟了性命，倒不如踏踏實實的跟著其他主子，雖然生活的辛苦一點，但至少保得住命。”
芳蘭一下就反應了過來，想起李書言剛才說的話，後背頓時冒出冷汗來：“小姐的意思是要趕奴婢走？還是小姐又打算一個人離開？”
“沒有。”李書言搖頭否認，“我隻是順嘴提一句，隻是感慨你跟著我朝不保夕，也就你這小糊塗蛋，還以為自己跟了一個好主子似的。”
“小姐很好的。”芳蘭鬆了一口氣，看著李書言道，“奴婢長這麽大，從來沒有見過比小姐更好的主子了。”
“你這話說的，叫王府裏的那些主子聽見了，一準兒要罰你。”李書言伸手戳了戳芳蘭的額頭。
“芳蘭不怕，芳蘭說的是實話，王府裏的那些主子，除了王爺之外，個個都及不上主子。”芳蘭直言道。
李書言看了芳蘭一眼，有些疑惑：“清霜苑的洛婷羽，我瞧著她性格十分安靜，說話也溫柔，相貌也是一等一，怎麽，連她也及不上我？”
芳蘭撇了撇嘴：“側妃麵上看來自然是極好的，可終究隻是麵上。”
“此話何意？”李書言追問道。從前，她從未聽芳蘭提及王府裏的那些事情。
“三年前，清霜苑裏有一個侍女喚做穎兒，模樣十分水靈，不過十六七歲，本是在廚房伺候吃食的，偶然一次機會，撞上了前去探望側妃的王爺。”芳蘭絮絮叨叨道，“不過得了王爺一個眼神，側妃便醋意大發，暗中吩咐人將她賣進了青樓，還叮囑了青樓的媽媽，不許穎兒贖身。”
“竟有這等事？”李書言驚詫。
她從前便覺得洛婷羽這人相處起來不甚舒服，卻沒想到，她行事竟然如此狠毒，多少有些慶幸自己當初沒有輕易被她蠱惑了。
“這事府裏的人都不知道，就連清霜苑中，知情的也都被打發出去了，如今，也就隻有側妃身邊的琉香姑娘知道了。”芳蘭繼續道。
“那你又是如何知曉？”李書言好奇道。
“奴婢與穎兒同年進府，雖不常走動聯係，但到底是有份恩情在的，穎兒被發賣了的事情誰也不知道，奴婢也是打聽了許久才得知日中午緣由。”芳蘭道，
“小姐日後回府還是離側妃遠一些，她這些年雖麵上與世無爭，但暗地裏卻做了不少爭風吃醋的事情，王妃性子直，許多時候都看不出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又因著她與王爺從小的情分，所以這些年才沒有動她。”
李書言聽了卻不甚在意，她能不能安全回來還兩說，何必操心這些有的沒的，白白傷了腦筋。
“小姐，咱們走遠了，快些回去吧？”光顧著說話，芳蘭這才察覺走的遠了。
“嗯，回吧，我也乏了。”李書言點了點頭，由芳蘭扶著往回走。
腿已經有些發軟，骨頭縫裏發出一陣一陣的痛意，不明顯，卻讓人難以忽視。
芳蘭扶著李書言回到竹樓，已經是晌午，叮囑李書言好好休息之後，芳蘭便急急忙忙趕到了廚房去準備午膳。
神醫一早便已經離開，眼下竹樓就剩下她們主仆二人，略清淨了些。
用過了午膳，小憩了一會兒，李書言便從新將那毒譜拿出來，忙了一下午，才終於將這毒譜補全了。
“風梓墨，你可要上心，從今往後，你可是我李書言的關門弟子了。”李書言找了塊布，妥善的將那本毒譜包了起來，又找了緋霞閣的房契，連同上次百離辰沒有拿走的土地治理的方子，一並妥善的放在了桌上。
然後想了想，又提筆寫了一封信，直到裝封之後，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傍晚時分，趁著天還沒有黑，李書言出門將正要趕去做晚膳的芳蘭攔了下來：“芳蘭，不必忙了，我今日想吃醉香樓的烤鴨，你進城去帶一隻回來，然後再去緋霞閣向辛掌櫃要一壺酒，今晚咱們主仆二人談談心。”
芳蘭看了眼天色道：“太晚了，小姐，要不您將就將就，明日晌午奴婢在進城去置辦？”
“現在就去吧。”李書言道，“去緋霞閣讓雲南送你好回來，我也放心些。”
芳蘭見小姐執意如此，便不再推脫，立即便出發了。
李書言站在樓上，看著芳蘭走遠了，才轉身回房間，拿了包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竹樓。
李書言並沒有選擇大路，而是像她以往每一次躲避搜捕一般，直接鑽進了林子裏。
秋日裏，林子裏並不好藏身，卻能很好的掩蓋自己的蹤跡。
李書言踩在滿地的落葉上，腳步十分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