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住的是一整個世界(18)
- 江市南慢慢悠悠的走,身上的牢銬丁零當啷。
江硯淡定的收拾好東西,眸光低斂幽深的看著他的身形,逐漸模糊,消失在拐角。
紀嘉禾拍拍他的肩,安慰,“沒事兒,你想來看他我陪你來就好,別太難過了,也不是見不著……”
“我好像放下了,”江硯低聲回應她,一隻手揉了揉小姑娘頭頂細軟淺香的發,淡淡的勾出一抹笑,“以後沒什麽事兒,我們就不來了。”
再說,再過不了多久,紀嘉禾肚子逐漸大起來,連走路都費勁。
於是在回家的路上,江硯默默盤算了下,要是再不辦婚禮,這家夥可能就穿不下婚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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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初,紀嘉禾攜著全家一起回了國,打算去安家和紀家各混吃混喝幾天,順便商討一下結婚的細節問題。
從到底是要中式婚禮還是西式婚禮。
到婚禮上要邀請哪些人。
挑選請帖的樣式,到請帖上的邀請詞。
2028年1月29日下午13:14,婚禮準時開始。
紀爺爺年輕時參過軍,對文化傳承看的極為重要,偏愛些複古的老物件老文化,婚禮當天,他穿著中山裝,站在那兒,字句鏗鏘。
“鳳冠霞帔。”
“千裏紅妝。”
“嫁我中華少年郎!”
正紅色調的婚服,襯得小姑娘的肌膚恍若凝脂,衣料線條流暢精致。鑲金絲線繡製的鳳凰呼之欲出,裙擺處點綴著的祥雲圖案,為婚服增添了一絲貴氣,紀嘉禾雙手交疊於小腹前,原本微微卷的小卷發她還特意去拉直了,半長發絲垂下,立在那兒,眉眼溫和,姿態大氣。
倒真像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婚禮的流程盡量按著古時的風俗來,江硯大抵也是第一次穿這般的服飾,色調正紅,衣袖寬大,站的筆直,線條流暢,便愈發顯得江硯如芝蘭玉樹清冷淡漠的貴公子一般,墨黑的發垂在身後,身形修長。
端茶,敬酒,拜天地。
而後便該入洞房。
紀嘉禾頂著紅蓋頭,端端正正的坐在床邊,但表情卻並不安分,紅蓋頭的邊邊角角垂了流蘇,在等著江硯進來的時候,她一個人就無聊的吹著流蘇玩兒。
小手擱在膝頭,麵上妝容淺淡。
江硯隔著布料,準確的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我來晚了。”
紀嘉禾差點自己動手掀蓋頭:“你動作快點兒的吧,我好餓。”
她小手攥緊,抗議般錘了錘自己的膝頭。
“郝安托了人讓我給你報個信,這是她給你包的一個風格迥異的大紅包。”
江硯修長指尖掀開小姑娘的蓋頭,露出那張微微有些嬰兒肥的臉,一隻手捏著紅包遞過去,隨即便細心的將布料折好,規規矩矩的放在一邊。
小姑娘默默瞅了瞅紅包的包裝。
好家夥,買三隻鬆鼠大禮包的送的吧!
與此同時,沉寂已久的宿舍群也忽然炸了鍋,首先是江郗牽著郗江寒的手,拍了張紀嘉禾鳳冠霞帔的照片發在群裏,隨後炸出了一堆專屬紅包。
郝安:怎麽樣,紅包收到了吧,鬆鼠喜歡嗎?
紀嘉禾一個一個的把專屬紅包領了,瞧見郝安的話,忍不住回了條語音回去:“鬆鼠很別致,裏麵的錢也很別致,郝安,你家紅包裏塞錢的時候還帶硬幣啊。”
“那是祝你和江硯學長情比金堅嘛,雖然你結婚的時候我遠在他鄉回不來,但你寶寶滿月的時候我一定來!”
江郗:“?得了啊,沒人關心關心我嗎?看我的照片,沒有人發現我的手上也框了訂婚戒指嗎?”
紀嘉禾:【@江郗的專屬紅包】
“紀嘉禾你挺會的啊,拿我們給你的錢送人情喔!”
“沒有,你們的錢都在Q騰錢包裏,這是我拿銀行卡裏的錢錢送的祝福呢。”
“春宵一刻值千金,江硯幹嘛呢,還能讓你擱這兒聊天聊的歡?”
紀嘉禾抬頭掃他一眼,老老實實道:“他記賬呢,再說我現在是啥身體狀況,他能對我做啥……”
語音還沒發出去。
原本在認真寫著什麽的江硯便湊過來在她唇角印上淺淺一吻。
紀嘉禾嚇了一跳,指尖一鬆,語音就這麽成功發送出去了。
於是那邊的人聽著語音末尾那一聲明顯的“麽”,陷入沉思。
“我以前為什麽會想要這臭家夥出生,”他環著她的腰,雪白貝齒咬著紀嘉禾的耳尖,觸感纖薄柔軟,俯在她耳邊,聲音像是蘊著些壓抑的欲,“礙手礙腳。”
“這可是你的寶寶哎。”
江硯的舌尖抵了抵上顎,淡淡的“嘖”一聲,皺了皺眉頭,視線低垂,一隻手摸了摸她的小腹,淡聲,“他出來之後要是敢欺負你,我就拎著他的脖子把他丟出去。”
……真實的嫌棄。
紀嘉禾原本以為江硯就隻是說說而已,畢竟親骨肉啊親骨肉,血濃於水的親骨肉。再怎麽煩煩叨叨,應該也不至於把孩子丟出去。
後來她總算知道了什麽叫言出必行。
死亡微笑。
2028年6月1日,在這個全國孩子歡笑的日子,我們的江鶴羨用一聲啼哭劃破了安靜的氛圍。
紀嘉禾被推進手術室,到現在都還沒出來。
醫生出來說紀嘉禾難產,可能有生命危險,問他保大還是保小。
門外等候的一眾人還來不及反應,江硯便已經脫口而出:“孩子不重要,保大大大大大。”
後來經過搶救,母子平安,紀嘉禾被這家夥折騰的半條命都沒了。
醫護人員抱著孩子走出手術室,打算交給孩子的爸爸,但江硯從孩子身邊過去的時候,壓根沒分神看他一眼。
江·孩子不重要·鶴羨短暫的安靜了一下:“……”
隨後是更為委屈的哭聲。
好歹我也是你的娃娃,你倒是看我一眼啊!
紀嘉禾睜了睜眼睛,整個人像是剛被人從水裏撈起來一樣,聲音都在天上飄:“硯硯,我們的寶寶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啊?”
男生捧著她的指尖,放在唇邊,輕輕的落下一吻,眼睛紅著,嗓音還有些啞,他盯著她,有點委屈的癟嘴,“誰看那玩意兒,醜死了,一點都沒有繼承到你的好看。”
“……”
“你好好休息,孩子你不操心,你也是我的寶寶,我們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好不好?”
“你怎麽像在裏麵生孩子的是你一樣?”
“因為我怕你出事兒,寶寶,我媽媽就是生我的時候走的,你要是出點什麽事兒,我會內疚一輩子。”
江鶴羨忍不住在旁邊噗了個口水泡泡:呸!渣爹!
後來寶寶發現,江硯果真沒有愧對他對他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