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情感
寒涼的雨下了一夜,台階上響著雨聲,密密的雨如同女子密密的心思,此物似乎人間難有,那就是在世俗繁雜中修為的安和心境和光潔神情,可是這種神情偏偏是莫離曾經見過的,他在無法直麵人生的黑暗的時候會想到這樣的神情以換來心靈的安慰,時間久聊時候他覺得那樣很矯情,可是他總是懷戀的,如同懷戀雨裏窩在溫柔鄉裏的閑適心情,曾經因為少年時候愛上一個少女而心旌搖動,曾經因為在歲月的喧囂裏聽到一個記憶中久違聊聲音而熱淚盈眶,不是淚水泛濫成災,而是因為情感尚未泯滅,殘陽裏血色的光景中透露的人間的美景,如同自然構造的人間的夢幻,極力渲染出歲月的顏色。因此在想到那個女子的時候莫離的神情總是悵然的,似乎人間賦予他這種心境完全出於合理自然,他想起木樓的那個晚上,和那晚皎潔的月色,還有月下那個清麗的女子,在看過了過多浮華媚俗的女子之後,總覺得那樣的女子不真實,如同曆史裏走來的一個關於女子的夢境一般,是莫離的性格裏就偏愛清麗的女子?還是他曾經修煉了那樣的才情能夠有資格去愛戀那樣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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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牻南的木樓簡陋的甚至隻能盛下八十年代的舊物,在莫離最落魄的時候他就窩在那裏,生存的狀態如同老鼠一般,在莫離離開家的那段時間裏他遭受的現實的磨難,他光著腳丫子窩在床上聽著南方的梅雨,在潮濕的木樓上窘迫的想著明的生計,老鼠與他為伴,除了偶爾夜晚從窗裏透露下的白色月光,木樓裏幾乎沒有一樣可以得上美麗的風景,梅雨打在玻璃窗上,木樓的角落裏有一幅八十年代未完成的舊素描,租來的木樓的簷板上被風雨磨礪的看不清雕花,廳堂裏傳來租屋的主人烹飪梅菜扣肉的香味兒,那個時候莫離覺得他什麽都沒櫻偶爾起風的夜裏他覺得自己連同這個他鄉的樓一同飄零在這灰暗梅雨空下的南方,甚至連同他自己都已經將自己遺忘,好像這種慘淡與莫離自己無關一樣,他想他是不是應該向梨洛米屈服,想他人生的道路是否會因為一個退步的決定發生質的轉變,他覺得他無法對很多東西堅守,比如關於文學的夢想,在名利麵前他節節退敗,已經徒了生存的底線,顯然他不能肯定是否能夠擺脫這種困頓。
牐犞鋇接幸輝諛韭ド夏離沒有了任何食物,他遊逛在南方城市的街邊,雖然困頓但依舊保持著整潔幹淨,他那時候還是一個幹淨的大男孩兒,幹淨的討巧卻因為生存而困頓,這裏距離家鄉很遙遠,遙遠的似乎與此時的莫離毫無關聯,他甚至忘記了來這裏的目的,擊在南方城街邊玻璃窗上的雨點讓他想到了來這裏的目的,他回到木樓裏從行李箱的角落裏翻出一疊厚厚的信箋,足足有幾十封信件,他循著信的地址去找,雖然他覺得是因為溫飽而去叨擾這位未曾謀麵的友人,形狀卑微而貧賤,可是他還是想保持一些尊嚴,因此他拿著那些秀麗的文字走出了樓,雖然他內心惶恐卻要眼見那個美麗的夢幻,關於青春,關於愛情,關於少年……
牐牫嗆埽並不需要莫離走多遠的路,他在距離市中心不遠的一處幽靜的南方庭院裏找到霖址,這是一處清幽的南方庭院,一看就有很古老的曆史,遊廊雕柱,樓閣庭院,庭院沒有鎖住,莫離很容易就走了進去,雖然建築的很美,庭院裏撲麵而來的是書香的氣息,它與北方的粗獷習氣和豪邁性格完全不同,靜婉中透露出安逸和順,如同潺潺的流水,更像是國畫女子眉宇間的神情,嬌柔多情而又不媚俗,清麗和順而又蘊含著深沉的內涵,莫離在庭院裏遊蕩了很久才在一個像是書房的廂房裏麵找到了一個女孩,他難以想像偌大的庭院裏隻有這個女孩兒一個人!女孩兒的清純如同一抹鮮亮的顏色與庭院裏渾厚古樸的性格形成了色調反差極強的對比,莫離一下子被帶到隸純的顏色當中,這讓他看上去更加的幹淨,甚至褪去了北方男孩兒特有的剛強反而變得溫柔些,自然些,真誠些,他甚至有些羞澀,比較起十年後的莫離甚至連莫離自己都無法想象……
牐牻黿鱸對兜墓弁那個女孩兒周身散發的氣息就不同於普通的女孩兒,此物隻能上有,何從因緣問人間?莫離心的問“請問?”女孩看著莫離未免疑惑,對於陌生人應有的距離感使他們之間如同隔了厚厚的一堵牆,隔膜的讓人感覺心冷,不同於浮在社會表層的泛濫愛心,莫離以為這裏隻有感情,沒有災難……
牐犇離覺得對於這樣一個靜婉的女子閑話太多會是語言中的一種負累,他直接將那些信箋遞給那個女孩兒看隻是“梨洛米是莫離,梨洛米找湘琴。”女孩兒笑著“這裏沒有湘琴,這裏有梁桂玉,你問梁桂玉湘琴是誰,梁桂玉為什麽要告訴你?”
牐犇離看得出這個女孩兒在開玩笑,他不想就那樣悻悻的離開,為了他的溫飽他也決定不離開,於是順著話頭“為什麽梁桂玉不能認識湘琴,梨洛米認識湘琴,梨洛米希望梁桂玉能告知梨洛米她在哪裏?梨洛米是來找湘琴的。”
牐犇歉讎孩兒終於笑了,安靜的笑,沒有聲音,她“莫離,看來愛上你的文字比接受你的魯莽要簡單,信箋裏梨洛米是湘琴,現實中梨洛米是梁桂玉,來聽聽,你走了萬裏來到這裏,找湘琴有什麽事?”
牐犇離不想他是年少出走,他厭倦學校的考試,他找不到頹唐青春的出口,他不知道未來,他覺得離家太近了看不到外麵的世界,在他想象中湘琴應該是一個成熟的女子,至少有二十六七歲的光景,因為從他們之間的信箋來講,湘琴寫在信箋裏的言語老練,一直像是一個成熟的女子在為莫離年少時光的迷惘帶來智慧的光亮,可是誰能想到卻是一個看上去比莫離年齡還要一些的姑娘呢?
牐犛肫浣興名字“梁桂玉”莫離更喜歡叫她“湘琴”因為他覺得那個正式的在社會環境中習慣用的名字不但平凡而且讓人感覺生硬,但梁桂玉卻這個名字的淵源來自近代史中有名的人物,它曾一度是一個家族的榮耀,在這個城裏,梁家人是受到人們尊敬的,即便家中隻有梁桂玉一個人生活,她的生活依舊平靜安逸,這令莫離羨慕,是出自一個北方男孩兒對於不同環境中適應生活的女孩兒的羨慕,湘琴得到的尊敬是油然而生的,並不矯揉造作,有一種曆史時光累積的家族的體麵,這讓莫離心中那份故作高挑的尊嚴漸漸削弱在庭院深厚的曆史感中,這更加讓莫離覺得語塞他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這樣的情況,因為那是的他還太年輕僅僅二十歲,不諳世事就因為一時的心血來潮在中國這片土地上試圖尋求一個更適合自己的身份,可是他四處碰壁,他覺得在校園裏的虛偽表演令他厭煩疲倦,可是他又是無從擺脫的,安夢瑤在他心中更像是一個他即隨手可得又難以駕馭的寵兒,因為他似乎看透了安夢瑤,這讓他覺得生活如白水般沒有味道,年輕不安的心總想得到一些超凡於世的情感,也許是因為他讀的書太多罷,他總是不能屈就現實的條條框框,年輕時候的莫離有一顆桀驁的心,為此他離開,承受遠離家鄉的慘淡生活,雖然是短暫的甚至是苦悶的,可是他還是無法向現實屈服,他要探求,他想求索……
牐犇離無法逃脫湘琴的眼睛,湘琴如同未卜先知的高人,她很容易就發覺了莫離的來意,他邀請莫離經常到她家裏做客,並每每奉上幹淨美味的地方吃,莫離想不到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竟然會如此周到,他被她吸引,他留戀她,他極力讓自己討人喜歡,他很想讓這個女孩兒愛他,因為他在望著湘琴第一眼的時候就墜落在她清澈如水的眸子裏再也無法自拔了,年輕時候的相愛如同一場華美的夢境,夢裏的人都不想醒,夢外的人都羨慕那樣的夢,所以有人喜歡給愛人名曰“夢”可是誰又能不醒呢?誰又能承載住這份情感賦予人生如同水一般或匯聚成河,或散淡如雲,或深如大海的生命呢?
牐犑憊夂芸旃去,莫離叨擾了湘琴半個月的時光,他們遊曆了城周遭所有看得的風景,湘琴喜歡穿著雪白的裙子漫步在細雨敲打在石板路上的街頭,悠長的秀發一直垂在腰間,細柔的腰身修長的美腿加之淡雅的臉龐讓人覺得她美的像是一幅畫一樣,從那以後莫離開始偏愛畫中的女人,他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收集了許多藝術的女子畫像,在他浮沉的心境背後總隱藏著一種這樣的美好,當複雜的心態充斥到人們的心靈已經容忍不下一份幹淨純真的美好的時候,遺忘生命中那些單純的愛已然成為被世俗利益**的洪流所隱沒的少年心境了罷,也許那時的心境還不是那般純熟還尚存青澀的夢想,還依稀記得性情中真的東西,可是在改變的同時受到了世俗太多的侵擾,發覺了生活中過多的表演,越發覺得虛假而厭倦,文字有的時候如同毒藥,讓人在思索中逐漸迷失了本性中的精神內核,而正是由於文字對於人性合本質生活的思考反而加重了人們對於生命的消極判斷,莫離那時候太年輕可是他怎麽就對那個喚作湘琴的女子那樣難忘呢?
牐犚雨不止南方的城難得有晴好的氣,這讓生長在北方的莫離心情總是悶悶的,莫離和湘琴在公園的船上泛舟,蕩迭的浪中晚歸的舟船讓人對於水墨意境的南方城浮想聯翩,或憶起古巷裏悠遠的聲音或思索出生命中觸及曆史的回聲,可是還是悵然的,這與生存的緊迫無關,卻是因為對於時光和歲月的斷想裏那些意猶未盡的升華聊情感,晚歸的時候湘琴莫離梨洛米暫住的地方就住在這條街尾,湘琴沒有話隻是一同和他來到了那間老舊了木樓上麵,他們座談了整整一晚,直到細雨停止月光灑下來,莫離深情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心想這個世界對於她那樣的人怎麽這麽不公平?
牐犗媲僭謁湍離離開南方的時候送給了莫離一盒前明子是名目清腦,可是當又過去一年莫離再次來探望湘琴的時候就隻剩下從那座老庭院裏懸掛的一張黑白色的照片了,她死於病痛,一種罕見的疾病,無法醫治。
牐犎緗竦哪離不會抱著一個夢生活,他對於湘琴的懷念更像是一張老照片,他世故圓滑,他狡猾老練,他甚至利用安夢瑤和他之間的感情,他無從尋找二十歲時光的愛情,他越發覺得他沒有辦法擺脫利欲的束縛,他甚至覺得他曾經所信仰駕馭的那些文字毫無價值,人生對於不同的人來講有不同的理念,交叉點契合點不同各自忙碌各自的人生,大眾所理解的社會本質與他所信仰的文學無關,俗世間人們似乎都看到了現實的本相,可是究竟本相來源於什麽人們又無從猜想,關於愛情也許隻有生離死別才會那樣的刻骨銘心,對於世間的情感不知道是演戲還是消遣總之認真二字僅僅浮於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