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紮布老爹
“楚凡大哥,這位就是落月塢的紮布族長。”
鐵蛋牽著馬走上前,從馬背上的包裹裏摸出一個小袋子,雙手遞了過去:“紮布老爹,這是我爹讓我帶給您的碎煙葉。”
“咳咳!”老頭用拳頭擋住嘴,咳嗽幾聲,點點頭,他旁邊的少女趕忙上前兩步,把小袋子接過來。在近距離下,她和鐵蛋的視線碰到一起,頓時像受到驚嚇的百靈鳥一般,臉頰緋紅的趕忙跑了回去。
楚凡瞅瞅這個,瞅瞅那個,這一男一女,眉來眼去的,是有事兒啊。
這傻小子,也太實在了,怎麽也不給你小情人帶點禮物哇?等有機會了,哥一定得好好教教你,你這樣能娶到媳婦嗎?
“這幾位是……”紮布老爹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鐵蛋身後的幾個人,可惜,天色太暗,他的眼神也不怎麽好,愣是啥啥看不清楚。
不等鐵蛋介紹,唐琴兒走上前來,淡淡笑道:“紮布老哥,還認識我嗎?”
“你是……”紮布伸長脖子仔細看了幾眼,突然驚喜道,“你是琴兒妹子?真的是你嗎?”
“是我,我來看你了。”唐琴兒上前兩步,握住紮布老爹伸出來的顫抖雙手。他的手枯瘦、粗糙,就好像風幹的老樹皮一般,再看他滿是褶子的幹瘦老臉,和頜下的花白胡須,唐琴兒的眼眶就濕潤了,“紮布老哥,幾年不見,你老多了。”
紮布苦笑道:“幾年?咱們快有二十年沒見了吧?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沒想到,臨死之前,還能再見你一麵。妹子,這麽多年來,你去哪兒了?怎麽也不說回來看看我呀。啊?”
“對不起!”唐琴兒忍不住潸然淚下,紮布老爹也是忍不住老淚縱橫,這兩位加一起有一百五十歲的老人,就差點抱頭痛哭了。
楚凡心裏暗自嘀咕,這老頭八成是外婆的相好,要不然,咋能這麽激動呢?
“想什麽呢?”唐菲菲忍不住捅咕他一下,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敗家玩意,肯定沒想好事兒,要是被外婆看見,非抽你一頓不可。
“爺爺,咱們還是回去說吧?”少女脆生生的說道。隨後,還瞟了鐵蛋一眼,鐵蛋連忙道,“依雲妹子說的對,我們幾個還沒吃飯呢。”
“對對對,咱回家說。”紮布老爹緊緊攥住唐琴兒的手,說什麽也不撒開了,生怕她會憑空消失似的。看著他倆在前麵絮絮叨叨的說著話,楚凡越發覺得倆人的關係不簡單。
出乎楚凡的意料,紮布老爹是族長,可住的地方卻並不怎麽樣,隻是個小三間的茅草房,窗戶上還是貼著窗戶紙,窗欞上的油漆都掉沒了,露出腐朽的木框。
看得出來,這老房子至少有幾十年了,沒準,比老頭的年紀還大呢。
回到家之後,少女依雲就忙乎開來,燒水煮飯,摘菜切肉,忙得腳不沾地。這邊,鐵蛋一個勁的傻笑,把依雲姑娘羞得都抬不起頭來了。
“臭小子,還傻笑!”
楚凡在鐵蛋肩膀上拍了一下,塞給他一樣東西,鐵蛋愣了一下,把手攤開,就見手心裏放著一枚翠綠的樹葉,等他仔細一看才知道,這竟然是一塊玉石雕琢而成的翡翠葉,連脈絡都清晰可見,實在是太漂亮了。
“還愣著幹什麽?”楚凡推了他一把,催道,“快去,把這東西送給依雲姑娘,等你回來,她肯定願意跟你結婚。”
“這……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鐵蛋是很心動,可還是一閉眼,把東西塞給楚凡,生怕眼睛睜開就會後悔似的。
沒看出來,這小子還挺耿直的。
“拿著吧,這玩意哥家裏有的是,你要是喜歡,等你結婚的時候,我送你全套的,戒指、耳環、手鐲、項鏈……”
“打住!”鐵蛋呼吸都急促起來,把翡翠葉緊緊攥在手心,“這一件就足夠了,太多我怕沒福消受。”
雖然,他是山裏人,可這東西的價值他還是了解一些的。通常,這種翡翠首飾,都是老輩人傳下來,相當於傳家寶的存在,光是這一片翡翠葉,就足夠頂的上所有彩禮了。
楚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叫我一聲大哥,我就當你是我兄弟,兄弟之間還分什麽彼此?去吧,把心裏話大膽的說出來。”
“能行嗎?”
“擦,你可真墨跡。”楚凡一腳把鐵蛋踹了過去。
鐵蛋走了,唐菲菲坐了過來,低聲道:“你和鐵蛋鬼鬼祟祟的,說什麽呢?”
“嘿嘿,看好戲吧,這傻小子求婚去了。”楚凡點根煙,壞笑的看著鐵蛋的背影。
唐菲菲驚愕道:“求婚?你……你攛掇的吧?你呀,你怎麽能這樣呢,萬一,萬一依雲不答應,你不是把鐵蛋給害了嗎?”
“放心吧,我既然敢攛掇,就一定有把握。”楚凡搭住唐菲菲的肩膀,低聲說道,“你沒發現嗎,依雲姑娘看鐵蛋的時候,臉就會紅,那種含羞帶怯的樣子,和曾經的你很像。”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看你的時候,也這樣唄?”
“沒錯!”
“別臭美了,我那是被你的花言巧語,還有金玉其外的表象給欺騙了。”唐菲菲撅起小嘴,哼道,“要是早知道你是這種壞蛋,我才不會喜歡你呢。”
“擦,你的意思是,說我敗絮其中唄?不帶你這麽埋汰人的,我可是你老公啊……”
不遠處,紮布老爹叼著旱煙袋,望著嬉鬧的楚凡兩人,感慨道:“年輕真好,可惜,可惜呀。唉!”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旁人是肯定聽不懂了,但唐琴兒卻心裏清楚。當初,她第一次來苗疆的時候,就認識了紮布,紮布一眼就喜歡上了她,可當時她身邊還有吳老頭,而他和吳老頭還親如兄弟。
就因為有了這層顧慮,紮布把感情深深埋在了心裏,一直到唐琴兒離開,都沒敢表露出來。他在心裏祝福唐琴兒和吳老頭,可結果呢,唐琴兒誰也沒選,而是離開了苗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兩個爺們苦等多年,吳老頭耐不住家裏人的勸說,娶妻生子,徹底忘了唐琴兒,可紮布卻一直沒娶,依雲是他收養的女兒。
現在,紮布老爹見到兩對年輕人,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和唐琴兒,他後悔了。如果可以回到從前,他肯定會不顧一切的對唐琴兒表達自己的感情,哪怕被拒絕了,也不會留下遺憾。
可惜呀,時光是不會倒退的,錯過的事情,也沒有辦法彌補了。
“紮布老哥,是我對不起你。”唐琴兒苦澀的低下頭。她也很後悔,年輕的時候,太衝動,脾氣也太暴躁,如果多一點耐心,多一些寬容,可能她現在的生活又是另外一個樣子。
如果結婚的時候不是憤而離去,可能唐忠也不會那麽早離世,自己也可能不光隻有一個女兒,和一個外孫女,甚至,有了唐門的背景,女兒都不一定會被拜月教的人抓走。
如果女兒不被拜月教抓走,她也就不會認識紮布老爹和吳老頭,他們兩人也不會因為她,苦等那麽多年,以至於紮布老爹,終身未娶。
“不怪你,真的。”紮布老爹把已經熄滅的煙袋鍋在鞋底上敲了敲,感歎的說道,“如果再重來一次的話,我還是會和現在一樣,這都是命,誰也改變不了的。”
依雲走了過來:“阿爹,唐姨,飯菜做好了,快過來吃飯吧。”
“好,吃飯,吃飯。”紮布把煙袋鍋掖腰上,從小馬紮上站起來,卻感覺腦子嗡的一聲,身子一晃,差點摔倒在地。
唐琴兒急忙把他扶住,關切的問道:“紮布老哥,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老毛病了。”紮布老爹擺擺手,笑著朝餐桌走去。
桌子就擺在院子裏,門口的一盞40瓦燈泡,倒也能照亮酒菜。幾人坐下之後,紮布老爹吩咐依雲把自己藏了多年的老酒拿出來,給幾人倒上。
這酒確實有些年頭了,酒液都有些粘稠了,剛打開泥封,就聞到一股醇香的酒味,要是不擅長喝酒的人,光聞一口就能醉倒了。
“老爺子,這酒可不能這麽喝,得勾兌。”楚凡攔住紮布老爹喝酒,吩咐鐵蛋取些清冽的泉水過來。
這酒窖藏了這麽多年,水份都揮發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是比酒精濃度還要高的酒膏,這玩意要是直接喝,能把人胃燒壞的。太烈了!
楚凡小心翼翼的勾兌了一陣,嚐試了好幾次,才重新給紮布老爹倒滿一碗,笑道:“紮布老爹,您嚐嚐這勾兌的酒,如何?”
紮布老爹端起碗來,仰脖一口就把酒喝了下去,依雲和唐琴兒想攔,卻慢了一步。
“爹,您不能這麽喝酒了。”依雲擔憂的說道。老爹的年歲大了,體質也大不如前了,平時隻喝一點點,今天卻一下子喝這麽多,他身體會承受不住的。
紮布老爹的狀態卻很好,笑道:“放心吧,今天阿爹高興,再來一碗,就一碗,保證一口都不多喝。”
“紮布老哥,你身體不好,還是不要喝了。”唐琴兒勸道。
“沒事,我的酒量你還不知道嗎?”說著,紮布老爹去拿酒壇,可他剛站起來,身子猛然一晃,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