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偷親
因怕劉氏看出自己的心思,喬瑛若也不敢催促,拿出上輩子的耐心來等著,好容易上完了香,待進到馬車裏到底是鬆了口氣。
劉氏聽見了,問:“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喬瑛若怕被追問,扭過頭半挑開車簾往外瞧。
馬車出了觀音廟,沿著官道往城裏去,一路上喬瑛若不時半挑開簾子看看,崔家便在外城北麵的棗水巷裏,巷子口有棵老榕樹,馬車拐進去,東麵數第三家便是。
這地方偏僻,家有資產的人不多,看到能拿絲綢做簾子的馬車,知道是富貴人家,有孩子想討糖吃,便跟著馬車走,被家丁們喝退了,劉氏在裏頭聽見,便讓青雨吩咐,不可行事張狂。
到了門口,青雨下去敲門,沒多大會兒便有人來開門了,是霜雪,她看到青雨吃了一驚,立時知道劉氏就在馬車裏,忙請進。
隻是大門太,進不得馬車,劉氏和喬瑛若隻得在門口下了車,進了院子喬瑛若才知道崔珩以前偶爾和她起過的家到底長什麽模樣。
一個四方的院子,進門便見一棵石榴樹,往左邊沿牆角則是幾棵果樹,如今是冬,樹椏光禿禿的,無甚美感,腳下一條剛修整齊全的石板路從門口延伸到堂屋走廊,中間又分開兩條道到廂房,再看廂房也沒多大,攏共四個房間,一間還做了廚房用。
她打量院子的時候,霜雪已經跑去通知裏麵。
崔珩從屋裏出來,看到院中石榴樹下站著的姑娘,眼裏便再也看不到其他,萬幸他還保留著一份理智,注意到劉氏,拱手道:“見過太太。”
“好些時候沒見,珩哥兒比原先更穩重了。”劉氏打量著崔珩這一身竹青色的衣服,他本就長得俊,這顏色襯得人越發風流,劉氏也就越看他越滿意,末了又笑問:“你娘呢?”
“在屋裏。”崔珩回道。
劉氏越過他朝屋裏去,青雨和青竹自然跟上,院子裏隻剩下喬瑛若和瑪瑙。
崔珩看著喬瑛若,叫了聲:“姑娘。”
“聽你病了。”喬瑛若向他走近了幾步。
“已經好了。”崔珩克製住想擁她入懷的衝動,側過身示意喬瑛若往屋裏去。
他這樣疏離,喬瑛若便不高興了,她還想單獨和崔珩幾句話,因此半是生氣半是期待地問:“你就這麽想趕我走嗎?”
“我絕無此意。”崔珩心想,他怎麽會趕姑娘呢,明明他將人摟在懷裏疼都來不及。
喬瑛若哼了聲,對他的回答不甚滿意,氣呼呼地進了堂屋。瑪瑙在後麵看著,心底卻有些疑惑,瞧她們姑娘和崔珩,總有那麽點不一樣的感覺,可究竟是什麽,她一時間也想不透。
楊氏在裏間躺著,喬瑛若進去便聞到一股藥味兒,劉氏正在和她:“妹妹安心養病就是,二叔糊塗,非要與你合離,還把老太太給氣暈了,終究是我們家虧欠了你,你也莫要多想,仔細身子。”
“這原都是我的錯,嫂子莫要責怪官……老爺,都是我……”楊氏心底藏了事,卻不出來,她也不敢叫劉氏知道,思來想去,不由落下淚來。
“快別哭。”劉氏給她擦眼淚,一麵:“你就是喜歡多想,給自己添堵,何苦呢?快別想了。”
“嫂子來看我是我的福分,隻是我生來命薄,怕是活不過冬了。”楊氏到悲痛處,扭過頭悶聲哭起來。
喬瑛若也不由得一陣心悶,便悄悄出來了,一轉身卻見崔珩站在她後麵,眼睛還盯著她看,心裏的煩悶立刻便去了,隨即湧上來一股甜蜜滋味兒,她有心想和崔珩好好話,可眼睛一轉就看到瑪瑙還在堂屋裏候著。
她轉了轉眼珠子,忽而問崔珩:“可有糕點,我想吃。”
崔珩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姑娘若是想吃剛做出來的,家裏沒有,不過街角有家點心鋪,他家的桃酥阿珝最愛吃,就是不知合不合姑娘的口味。”
喬瑛若哪裏管合不合自己的口味,立刻:“阿珝愛吃我自然也愛吃。”
“那我這就去買。”崔珩。
“哪裏能勞煩珩少爺,我去買吧。”瑪瑙哪能真讓他跑這一趟,忙開口阻攔。
等瑪瑙走了,堂屋裏再沒別人,隻聽得到裏間劉氏話的聲音,崔珩過去一把抓住喬瑛若的手,將她帶到西次間的書房,剛進去他便迫不及待將人摟住,臉埋在喬瑛若脖頸吸了口氣,喟歎道:“姑娘。”
從上回喬績來,從他口中知道喬瑛若病聊事,崔珩便幾乎夜不能寐,隻恨不能立刻到伯府裏,好好看看他的姑娘,如今終於見著人,崔珩一顆心又熱又脹,恨不得好好親親他的姑娘,可又怕把人給唐突了,便隻得忍下。
“姑娘的病可大好了?”
“早就好了。”喬瑛若乖乖被他摟著,一麵又委屈地看著他:“我病了,你怎麽也病了?”
“不會了,下回不會再病了。”崔珩忙。
喬瑛若被他逗笑,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點在崔珩鼻子上,嬌嗔道:“病不病哪裏由你的算?你呀,話也不過過腦子。”
崔珩順勢在她手上親了一下,眼裏的綿綿情意絲毫不加以掩飾,幾乎要溢出來,也毫不吝嗇言語:“我好想姑娘。”
喬瑛若被他看得心頭一顫,偷偷紅了耳朵尖,忙裝作要推開他,手上輕輕使了力氣。
真怕她把自個兒推開,崔珩立馬抱得更緊,求道:“姑娘,讓我好好抱抱,”
喬瑛若紅著臉不動了,依在他懷裏:“今兒要不是我突然想出來,硬纏著母親,怕是要見不到你了。”
“抱歉。”
“不要你抱歉。”喬瑛若撒嬌道。
“那姑娘要我什麽?”崔珩眼中含笑,看著她壓低了聲音問。
喬瑛若撥弄著他的衣襟,指尖畫了一個又一個圈,才害羞道:“,你是怎麽想我的。”
崔珩失笑,立刻告訴她:“恨不得夜夜都夢到姑娘。”
喬瑛若聽得臉頰通紅,心口跳得飛快,但又歡喜得不得了,抱著別扭的心思,故作惱怒,實則羞赧道:“你真真是太放肆了。”
崔珩抓住她手,反過來逼問她:“那姑娘又是怎麽想我的?”
原是她問崔珩的話,他卻要自個兒回答,喬瑛若哪裏好意思張口,垂著眼不敢看他,可手又抽不出來,人也被困在崔珩懷裏,紅潤潤的嘴巴抿了又抿,最後也隻好回答他:“抄詩。”
“什麽詩?”崔珩追問。
“李義山的《夜雨寄北》。”喬瑛若自暴自棄道。
崔珩不過一轉念便想明白這詩的來曆,這是當年她寫過的詩,便再忍不住笑意,告訴她:“我給姑娘寫了許多信。”
“信在哪兒?”喬瑛若忙追問。
崔珩依依不舍地放開她,從書櫃最裏麵拿出來一個木匣子,打開鎖,便見裏麵是一摞書信。喬瑛若拿了最上麵那一封,隻見信封上寫著“瑛若親啟”,她眼淚花一下子就出來了,這麽多封信,崔珩定是日日都在寫,她想拆開一封看看,可手剛動便又停住。
崔珩正疑惑她怎麽不動了,卻見喬瑛若把木匣子裏的信全都拿出來,一股腦塞到衣襟袖口裏藏住,冬日穿得衣服厚,她藏了信也看不出來。
喬瑛若抹掉淚花,:“這信我要拿回去看,可惜我抄的詩沒帶出來,下回,下回我一定帶來給你。”
崔珩在她眼角親了親,和她:“我念著那詩就會想起姑娘。”
喬瑛若聽得心裏泛甜,嘴上卻:“這可是你的,若是敢不想,我也就不想你了。”
知道她嘴硬,崔珩笑了笑,向她保證:“我以後隻要看到這詩,就一定要想起姑娘,若想不起來,姑娘隻管打我罵我。”
喬瑛若哼了聲,:“這還差不多。”
“姑娘。”崔珩捧住她肩膀,低頭看著她。
他眼睛太過深情,喬瑛若看得心口亂跳,還沒等她平複下來,崔珩已經俯下身親她。
喬瑛若仰頭回應,卻不知這樣讓崔珩更激動,纏著她親了許久,等被放開喬瑛若才發現自己胳膊都圈在崔珩脖子上,倒像是她有多迫不及待似的,頓時臉又紅了,忙把人推開。
崔珩彎唇笑著,拉住喬瑛若還想再些話,可外麵已經響起了開門聲,他心霎時間沉了下去,再不舍也隻得放下手,轉身與喬瑛若避開了幾步。
不一會兒瑪瑙拎著一包點心進來,看他們在這裏,立時笑道:“我正找不到姑娘呢,怎麽來了這兒?”
“我想看看崔珩的書房,果然比府裏簡陋。”喬瑛若隨便找了個由頭,完還打量了幾眼,才發現果然是比府裏簡陋,地方也不大,她在裏麵都覺著要挪不開腳,當即又皺起眉,問崔珩:“你這些日子便是在這裏讀書?”
“是。”
“這屋裏也沒燒炭盆,冷冰冰的,若是再凍著了怎麽辦?”方才眼裏隻顧著崔珩,沒察覺,喬瑛若這會兒才覺著屋裏冷了,眉毛便跟著皺起來了。
知道她這是心疼自己,崔珩解釋道:“今日起晚了,還沒讀書,所以便沒燒。”
喬瑛若這才放下心,瞧了眼瑪瑙手裏拿的點心,對她吩咐:“放堂屋裏,我等會兒過去。”
瑪瑙應了一聲,先一步出去,她剛走,喬瑛若忽地湊到崔珩臉頰親了他一下,沒等他回神,便蹦蹦跳跳地往堂屋去了。
留下崔珩後知後覺捂住臉,獨自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