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無題
雪已經下來,隻是還沒停的趨勢,喬瑛若頭上戴的大紅兜帽都積上了一層薄雪,瞧著跟園裏的紅梅落了雪似的,一豔一素,特別漂亮。
落後一步的碧璽見她終於停下不走了,忙撐傘過去,這才看清楚前麵情形。
幾日不見崔珩還是那樣,穿著跟喬瑛若同色的大紅鬥篷,裏頭衣裳瞧不清,隻看到腳上蹬著雙青緞白底圓頭靴,被喬瑛若問了話也隻抿著嘴巴不吭聲。
他麵前站著喬純和喬繹,兩個孩估計是下雪出來,都快裹成圓球了,而崔珝則躲在他身後,被凍得紅通通的手牢牢地抓著哥哥的衣服袖子,像是被嚇壞了,低著頭都不敢看麵前的喬純和喬繹兩個。
見到喬瑛若過來,喬繹立時就有些膽怯,弱弱地喊了一聲:“三姐姐。”
至於喬純,因為平日和喬瑛若接觸不多,所以比起喬繹好零,至少沒怎麽害怕,隻跟著喊了聲。
喬瑛若沒搞清楚狀況,問崔珩他又跟啞巴似的不話,當即心裏就有點火了,所以自然也沒什麽好臉色,張口就:“崔珩你啞巴了,問你話呢?”
“瑛若姐姐。”崔珝冒出頭怯怯地喊了一聲。
就像是往火上澆了盆水,喬瑛若滿腔火氣立馬消了,她掃眼看向跟著喬繹、喬純的仆從,板起臉:“還愣著幹什麽?你們就這樣讓他倆在雪裏凍著,也不知道把少爺帶回去。”
幾個仆從急忙告罪,生怕被喬瑛若責罰,喬繹卻:“三姐姐,是我讓他們帶我來的。”
“下著雪還出來,也不怕凍著,當你是鐵打的身子。”喬瑛若過去在他臉上擰了一把,惡狠狠道:“凍病了可是要吃藥的,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還不能出來玩,也不想想你姐姐是……”
到這裏喬瑛若突然止住了話頭,她看了喬繹一會兒,突然沒話了,就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眼角餘光一瞥,見喬純也還站著沒走,就伸手在他腦門敲了一下,:“還有你也是,大冷的胡鬧什麽,還不快回去。”
喬純抿著嘴巴沒話,眼睛卻一個勁兒看著崔珩,想要找到藏在他身後的崔珝。
就是喬瑛若也察覺到不對,她看看他倆,又扭頭看看崔珝,心裏突然浮起一個念頭,為了確認,她就問:“你倆是不是欺負崔珝了?”
“沒櫻”喬繹急忙否認。
喬瑛若不相信,半眯著眼睛盯著他。
喬繹果然招架不住,老老實實地:“就是推了他一把。”
“好啊!還學會欺負人了。”喬瑛若著就要伸手揪喬繹耳朵,把他嚇了一跳,急忙:“是崔珝把純哥兒的花燈弄壞了。”
“啊?”喬瑛若一愣神,就讓喬繹從手底下跑走了,她卻也沒姑上,扭頭看向崔珩,想聽他解釋。
“我不是故意的。”崔珝冒出頭著急解釋道。
“分明就是,那是姨娘給我紮得燈籠,就那一個,我還想等著上元節出去玩呢!你一下子就給我碰壞了。”喬純立刻瞪眼看著他,眼睛紅通通的,瞧得出來是真生氣了。
這下喬瑛若便不知該什麽好了,她原本還以為是崔珝被他倆聯合起來欺負,結果現在一看卻分明是崔珝有錯在先,怪不得崔珩一句話也不,原來也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三個孩鬧矛盾,該怎麽調解喬瑛若還真沒經驗,但是不管也不行,旁的不,單瞧著崔珝這可憐見的模樣,她就不忍心。
正想著呢,崔珩終於開口道:“此事是我弟弟有錯在先,他已經賠禮道歉,兩位少爺也把他推到雪窩裏出了氣,至於燈籠,六少爺回頭使人送去我那兒,等修好了我再送還給六少爺,如此可好?”
“你會修燈籠啊?”喬繹問。
“能和原來的一模一樣嗎?”喬純問。
就見喬瑛若也看著崔珩,一臉好奇。
崔珩點頭,對喬純:“我保證修得和原來一模一樣,不會叫馮姨娘瞧出任何痕跡。”
“你別想騙我。”喬純還不怎麽相信,仰頭看著崔珩,滿臉都是倔強。
“不會騙你,若是沒有和原來一樣,六少爺盡管找我,任打任罵,隨你處置。”崔珩向他保證道。
這話一出來,喬純也不吭聲了,眼珠子轉來轉去像是在思考,但是崔珝卻擔心哥哥,他偷偷拽了拽崔珩的衣服,壓低了聲音問:“哥哥真的能修好嗎?”
崔珩拍了拍他的手,覺得冷了,就握住塞進自己鬥篷裏麵取暖,這才:“能修好。”
得到他的肯定,崔珝也就不擔心了,臉上終於露出笑,冰涼的手也大膽摸到哥哥衣服裏麵取暖,看到崔珩被凍得一哆嗦,奸計得逞,就笑得更開心了。
“你倆先回去,下著雪不冷啊?”喬瑛若開始趕人,推著喬繹和喬純對仆從:“還不快把人帶回去,記得屋裏燒暖和點,真凍病了沒你們好果子吃。”
幾個仆從連聲應是,抱起喬純和喬繹便急匆匆回去了。
等人都走了,喬瑛若立刻問崔珩:“你還真會修燈籠啊?”
誰知崔珩卻笑著搖了搖頭,這意思就是不會修燈籠,見狀喬瑛若頓時急了,他:“不會修燈籠你承認個什麽勁兒啊?回頭要是燈籠修不好,看純哥兒不怪你。”
“哥哥。”崔珝也拽他的手。
“我並沒有承認我會修燈籠。”崔珩氣定神閑地:“況且,我和六少爺的約定是,燈籠修得和之前一模一樣,但沒有一定要是我修得。”
到這裏,喬瑛若就是再笨也明白了,她恍然大悟,指著崔珩就:“你太奸詐了,原來是設套子騙純哥兒。”
她話落,崔珩半響無言,良久才:“三姑娘真會用詞遣句。”
偏偏喬瑛若沒聽出來他話裏的嘲諷,還一臉得意地:“哪裏哪裏。”
聞言崔珩徹底閉嘴了。
喬瑛若終於想起自己出來是做什麽的,她出來已經有一會兒了,再耽擱下去老太太就該遣人出來找了,就忙道:“阿珝,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回頭再去找你玩。”
“好。”崔珝乖巧地點點頭,從荷包裏掏出來一個玻璃珠子,過去遞給喬瑛若:“瑛若姐姐這個給你。”
“好漂亮的珠子,謝謝阿珝,我先走了。”喬瑛若在他頭上揉了一把,這才帶著碧璽往梅花園裏去。
回到老太太那兒已經是兩刻鍾後,其他姐妹早就已經回去,老太太果然是等急了,正鬧脾氣,連素來最愛吃的菱角酥都不碰了。
喬瑛若回來後,懷裏一大枝的梅花都沒來得及插花瓶裏,就忙哄她:“叫老祖宗等久了,是孫女的錯,你就原諒我這回好不好?”
“知道我擔心還去這麽久?”老太太沒好氣道。
“這不是雪路滑,走得慢了,若是平常我定然一會兒就回來,況且去這一趟也值,瞧瞧這紅梅多好看。”喬瑛若把懷裏梅花遞到老太太麵前給她看。
釧兒拿來一個青釉直頸花瓶,喬瑛若把梅花插進去,這才空出手捏了一塊老太太最愛吃的菱角酥親自喂她,邊:“這菱角酥做的是做得是越發好吃了,老祖宗你快嚐嚐,你若是不吃我可就要全吃光了。”
話到這兒老太太才張嘴,等咽下去了又別別扭扭道:“知道好吃。”
喬瑛若笑起來,抱著老太太胳膊:“府裏誰不知道老祖宗最會吃,要是您好吃,都不用再去嚐,鐵定好吃。”
老太太被她哄得開心了,終於抽空看一眼瓶子裏的紅梅,見花是真好看,便折了一枝給喬瑛若戴上,鬢角襯著紅梅,她皮膚又生的白,烏壓壓的頭發養得油光水滑的,怎麽瞧怎麽好看。
連老太太都忍不住誇道:“要我呀,府裏這些個姐妹,就數瑛若長得最好看。”
“謝老祖宗誇獎。”喬瑛若毫不客氣地應承下來,末了還要水珠去拿鏡子,她要看看頭上插的紅梅好不好看。
見狀老太太哈哈直笑,摟著她:“打就愛美,這長大了可了不得。”
“誰家女兒不愛美啊?”喬瑛若接過鏡子,又和水珠:“水珠姐姐你,單這府裏的丫頭我就沒見過不塗脂抹粉的,就是那些個體麵的老媽子、老婆婆都戴朵花兒、抹個胭脂什麽的,比年輕丫頭還會打扮,你是吧?”
水珠噗嗤一笑,轉身端了一盤果子來,邊道:“姑娘這話我可不敢應,不信呐,您瞧瞧老太太。”
喬瑛若被她一提醒,立刻反應過來,鑽到老太太懷裏笑著直:“若府裏最會打扮的還是老太太,那些媽媽、婆子不過是東施效顰,哪有老祖宗半點神韻。”
“就數你機靈,東施效顰,我還成了那西施不成?”老太太在她腦門戳了一指頭,愛憐地把人摟進懷裏。
“那是自然,看我的樣貌就知道。”喬瑛若仰起臉,指著自己鼻子。
老太太再沒忍住,笑得直捂心口,一麵又她:“你呀!也不害臊。”
喬瑛若當然不覺得,她繃著臉,佯裝生氣地:“我得可都是實話,老祖宗你還不信,真真是沒理了。”
“好好好,我信,瑛若什麽都對。”老太太忙哄道,又招手讓水珠把那一盤子柑桔端來,親自剝了喂喬瑛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