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買主
摩肩接踵不至於，不過隔了一天，玉行的顧客猛然間增多了許多。玉器畢竟是奢侈擺件，價格不菲的多，尋常富貴人家也不會隔三差五來買，來店裏光顧的，一天也不過十來人，逢市集的時候也就五十來人。當然大都是隻看不買，論交易成功的，一天也就賣出去兩三件，這在同行中已經算是生意好的了。
所以這日店裏顧客絡繹不絕，還都是年輕女子打扮的居多，這讓夥計們很是驚詫。
要說以往光顧的鮮見年輕女子，不是老爺帶著管家就是夫人帶著丫鬟，這是什麽情況？
九兒心知肚明，吩咐夥計:“進門就是客，你們盡管招待好，對於那些猶豫不決拿不定主意買哪件的，就請到雅間來，我來對付。”
還真是，女子們翻來覆去將店裏的玉器看了又看，出手買的沒見幾個，仿佛滿店的琳琅滿目都入不了她們的法眼。
那就請到雅間吧。
“小姐先坐在這裏等候，老板正在書房會客，你們一個一個來。”
夥計殷勤地將一位踟躕不定的小姐請進二樓，裏麵已經有數位小姐在翹首以盼了。
九兒老板要在書房單獨接待女客，這麽神秘真令人捉摸不透，莫非這些客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夥計猜測著走下樓去。
書房內，九兒看著麵前故作鎮靜氣定神閑的某家閨秀李小姐，微笑著不予揭穿。
她上輩子畢竟是在京城貴女圈子裏混過的，即便不喜與人結交這些大家小姐她也認個差不離，可今日來的，沒有一個熟麵孔。她心知肚明，出來買男人的畫像可是有損閨譽的，她們不光不敢親自出來，就連經常陪她們拋頭露麵的貼身丫鬟都不成。這些自稱是某尚府千金、祭酒次女、知府嫡女的，不過是隨便尋了個名銜的某府不大出門的機敏丫鬟而已。
九兒看破不說破，畢竟人家是來給她送銀子的，來者不拒，當然也要顧客至上。
“老板，看您也是個爽快人，我就直接說吧，我來的目的是……”
眼前坐著的李小姐見九兒也是個姑娘家，除了嘴角有瘮人的一塊痣，模樣倒是水靈可人，就放下了芥蒂，開門見山。
“聽說你這裏有青周大皇子的畫像，舍妹心儀皇子許久，雖不會久思成疾，多少心心念念了一些，我心疼舍妹，故預購買一副畫像送她聊表心意。”
李小姐原本是想找個借口掩飾一下的，不過見九兒老板一臉真誠，聽她說話時也是極其認真並不戲謔表露，就索性把來意說了。再說他們既然放出風去賣畫像，也是為了銀子，也並不介意買家為何買陌生男子畫像。
九兒聞言體貼道:“你對妹妹的愛護心疼真是令人感動，有姐如此，也是那位李二小姐的福分。畫像我手裏隻有一副，故而價格稍微高了一些。”
“多少銀子。”李小姐挑眉問道。她主子手裏可不差錢，她未問價格九兒就先說了，誠意道有，不過也太小覷了她這樣的人家。
“一千兩。”九兒薄唇一張一合，和菜市場賣白菜的小販子賣自家廉價菜一般說的雲淡風輕。
李小姐縱然很深的城府，也不禁“嘶嘶”兩聲吸了口冷氣。她的涵養讓她不能像菜市場買菜一樣討價還價，可這價格也太突兀了吧。
她的手不禁抓緊了荷包，出門前郡主特意說要多帶些銀子，有底氣，用不了再拿回去就是，裏麵正好有一千兩。
“一幅畫賣一千兩銀子，你怎麽不去搶。”她差點脫口而出。
雖說畫像的主人特殊，可這畢竟不是真人，如果賣的是胡湛皇子真人肉身，別說一千兩，就算一千萬兩，郡主也會慷慨解囊。
李小姐思忖著，在拂袖而去和傾盡所有之間，郡主會接受哪個。
九兒不急，耐心等著對方答複。
“我怎麽能相信你？”李小姐忽然想到畫像上的人有可能不是胡湛皇子。她為自己的想法慶幸地捏了一把汗，胡湛皇子神出鬼沒，至今誰也未見過他本人，萬一這個人為了騙錢弄了副假畫呢，若是她花一千兩買了副假的回去，郡主肯定要扒了她的皮。
九兒微微一笑，她等的就是李小姐的這句話。對方質疑就好，她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讓對方驗貨，甭管畫像上的人是真是假，她堅信李小姐看到肯定會移不開眼。
“李小姐所言極是，隻是空口無憑，我說是也難以讓人信服，不如我讓你看一眼畫上的人，你自己辨別。”
李小姐腹誹，我又沒見過胡湛，怎麽分辨？轉念一想，看又不會損失銀子，看就看。
九兒優雅地轉身，扯了一下身後的細繩，懸掛的卷軸傾瀉而下，冷不防就將畫上的人展露在人前。
真是奇怪，李小姐暗道，畫像明明不在窗戶邊，怎麽會有光線泄出，莫非這上麵鑲了夜明珠不成？
九兒沒有夜明珠，和夜明珠一樣熠熠生輝的，是湛哥那雙含情脈脈的雙目。
待李小姐看清，忍不住紅了臉。畫上的人不會動，不會說話，可怎麽跟活的一樣目不轉睛盯著她，何況他生的真跟一朵花一樣，王爺府上不乏年輕俊秀的小郡王，她都見怪不怪了，可像這樣美的不可方物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被一個陌生的男子盯著，還是這樣令人怦然心動的相貌，李小姐忘了這是個假人，覺得自己胸膛裏的小心髒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不了不了，不能看了，再看就要淪陷了啊。李小姐半含羞狀強迫自己把視線從畫上移下來。
九兒見她的反應，知道她已經相信畫上的人就是胡湛皇子了，民間瘋傳的皇子美貌，至多也就美成這個樣子。
不過她還需要給李小姐吃個定心丸。
“你應該聽說過我是從南方來的生意人，實不相瞞，大皇子喜經商，我曾多次與他的手下有過生意往來，你們覺得他如天氣的星辰一般遙不可及，對我們南國人來說，他不過爾爾。”
不過爾爾，好大的口氣。李小姐羨慕又嫉妒。
“所以想獲得他的畫像，對我並不是難事。”九兒往前探了探身子:“眼下我隻有這一副，或許以後我會陸陸續續再獲得幾副售賣，李小姐如若不信，可以過幾天再來，反正我的玉行就在這裏，有句話叫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李小姐不用擔心找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