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知悔改
刑部李恒蕪做事雷厲風行，很快案子就結了。和坊間民眾所傳的一樣，公主、苗雪易、蘇飄飄三人聯手殺害了前忠國公孤遺苗盼兒，並拋屍山澗。其手段殘忍令人不寒而栗，也令皇上龍顏大怒，親自下旨定下處罰。
主犯慕容佳琪，廷杖二十，禁足半年，罰月例一年。
其母容妃，教女不嚴，剝奪容妃稱號，降為容嬪，罰月例半年，禁足三個月。
從犯蘇以皓之妻苗雪易，獲廷杖十，其餘由靖國公府定責。其父苗繼海，教女無方，罰俸祿一年。
脅從犯蘇飄飄，獲廷杖十，其餘由靖國公府定責，慮其狀態不佳，其父代刑。生父靖國公教女無方，官職降一品，罰俸祿一年。
就連曹希祥，也因為與公主暗中授受，受了皇上斥責，並免去了進宮占卜的資格。會占卜的不止他一個，後來居上嘛，他的大好前程也終於葬送在自己的貪婪與不知輕重中。
因為此案民間傳的沸沸揚揚，為撫人心，皇上還令城門張貼告示三天，以儆效尤。
懲罰的告示一出，民眾嘩然。當然大都是稱讚皇上聖明燭照的，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單看公主獲的刑罰就知道了。廷杖二十，但凡在朝裏任職的都知道，宮廷裏杖責用的木棍是特製的，粗細均勻，質地堅硬，施刑的太監也是經過專門訓練，一棍子下去，聽不見聲響，皮膚也隻是微紅，可那滋味比皮開肉綻還要痛苦。雖說太監有可能看在公主的身份上手下留情，但二十棍子下來也夠公主十天半月下不來床。
如果不信，看看靖國公的下場就明白了，行刑的太監剛走，他就遞了病假的折子，有太醫開的處方為證，他的確需要修養十天。一個壯年男子都受不了這十下廷杖，何況公主挨的那二十下。
蘇飄飄反而因禍得福，免去了廷棍，至於苗雪易，其狼狽程度不亞於公爹靖國公。
坐在蘇宅的客房院子裏，一邊享受著座上賓的待遇，九兒欣賞了苗雪易受刑時撕心裂肺的哭號，幾日來的積鬱一掃而光。
苗雪易被人抬回端月居時，全身已經被汗水溻的透濕，一頭秀發也全部濕透，一縷縷貼在頭皮上。
“綠鬆呢？”苗雪易見前來伺候她更衣的是兩個陌生的丫鬟，她並不記得她院裏有這兩個人。
丫鬟沉著臉脫下她的衣服，像沒聽到一般不搭理她。
自從進來就未見她陪嫁的四個丫鬟，苗雪易忽的起了疑心。
“綠蕊她們呢？”苗雪易沙啞著嗓子喊道。
其中一個丫鬟這才冷冷地張口:“夫人說了，您這裏不需要那麽多人伺候，那四個人已經調去別處了，我們是夫人新派過來的。”
怪不得一進門就覺得那麽冷清，原來她身邊的人都被打發走了。
苗雪易頓時覺得血往腦門上衝，她不顧形象地大喊:“憑什麽，她們是我從娘家帶來的丫鬟，要發落也要經過我的同意。”
丫鬟麵露嘲諷:“少夫人，您嫁進來就是蘇家的人了，怎麽還娘家長短的，難道還要拿您的母家來壓製蘇家不成，別忘了老爺雖然受你連累降了職，品階還是比忠國公大的。”
“就是，”另一個丫鬟也幫腔:“您現在是蘇家的媳婦，你帶進來的人也好，嫁妝也好，都是蘇家的，府裏是夫人當家，她怎麽就發賣不得了。”
苗雪易心涼了半截:“發賣？綠鬆她們……”
丫鬟這才發覺自己的失言，不過她並沒有因此惶恐，反而更加振振有詞。
“少夫人，您出了這樣的事，難道她們沒有與您同流合汙？夫人調查出她們品行不端，已經請示過老祖宗了，至於發賣到哪裏，自有她們的造化，您還是顧顧您自個吧。”
言下之意，你都自身難保了，就別操心丫鬟的事。
苗雪易又急又怒，沒了那幾個心腹，她就等於失去了左膀右臂，在蘇家是徹底孤立無援了。她們先朝她的丫鬟下手，那麽下一個對付的就是她，她知道蘇家容不下她，她也沒打算在蘇家長久的待下去，本想等著過了這段風頭，隻要留著性命在，就能徐徐圖之，沒想到蘇家就這麽迫不及待地要除掉她。
從丫鬟對待她的態度就能看出，蘇家不會留她太久。
苗雪易知道與丫鬟們辯駁根本沒什麽用，她索性閉口不言，木頭人似得任由她們粗暴地為她換了衣衫，然後扔她在臥房裏揚長而去。
後背鑽心的疼痛嗞嗞啦啦襲來，苗雪易心中的疼痛更甚。
她挨打的始終，以皓都未曾露麵，她在後院挨打，靖國公也在前廳受刑，以皓肯定是去父親那裏伺疾了，他今日肯定也不會來看她。不止今日，以後他也不會來看她一眼了吧。因為公公來執刑的時候，把她簽字畫押的罪狀也一並帶來了，以皓過去可能會心存希冀，不相信她真的會殺人，可看到認罪書，他必然會失望透頂。
本來苗雪易還想憑借伶俐口才翻供的，誰曾想她低估了李恒蕪的手段，那個卑劣小人，不出半天就用用無恥行徑逼的她認了罪。
趴在冰冷的榻上，從未有過任何悔恨的心，忽的一酸，苗雪易流下兩行清淚來。
“盼兒姐，這些罪妹妹都是替你受的呀。”
九兒聞言一愣，拿著茶蓋的手一抖，發出清脆的磕碰聲。
她把茶放在粉口邊抿了一口，皺下眉。
她能想象如果是苗盼兒嫁過來，會怎樣。
苗盼兒脾氣執拗清傲，不會花言巧語哄老祖宗和大夫人開心，蘇以皓的心思不在她身上，他們最多就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談不上。可苗盼兒有他為國捐軀的忠烈生父，皇上對她關愛關注，就憑這一點，蘇家都不敢為難於她，苗盼兒即便過不上受寵的生活，也不會受氣，更不至於會落個苗雪易的下場。
說到底，苗雪易還是不知悔改。
“茶不可口嗎？”湛哥問。
九兒回過神來，恍然點頭:“還是苦澀，看來是煮茶的水不夠燙，火候不到。”
還是要在水深火熱中多翻滾幾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