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要錢也要命
孟靈湘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別人聽不到，她身邊小範圍之內的幾個人還是能聽到的。田先生當然也聽到了。
他等著孟靈湘，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你很缺錢？”
孟靈湘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我，我身上還有不到二十兩銀子了！”想了想，覺得還是告訴田先生真相，把自己是因為缺錢才參加賽詩會的事情給說了。
果然如此！皇甫齊睨了皇甫霆一眼。因為這家夥知道孟林就是上次在悅來客棧遇到的丫頭後，聯想起她當初說的話，就猜到了她參加賽詩會的原因。
這家夥的心眼挺多了嘛！隻不過以前沒有碰到什麽需要他動用心眼的事情而已。
皇甫霆就得沒看到皇甫齊意有所指的眼神，隻看著孟靈湘。心裏暗笑：這丫頭倒老實！
田先生聽罷有些無語。他當然賽詩會的評委也有幾十年時間了。曆年來參加賽詩會的才俊，有哪個是單純衝著彩金來的？雖然賽詩會每年提供的彩金都很誘人，可絕大部分人都是因為衝著想讓自己一鳴驚人來的。
就隻有他，隻有這個孟林。居然真的是衝著錢來的。也就是說，如果不是她缺錢，他和今晚所有見證孟林摘得燈魁的人，都見識不到這麽極品佳作咯？
田先生隱隱有些生氣，但看著孟靈湘那傻笑看著他的樣子，又怎麽都氣不起來。
說著小子貪錢吧？她把自己得到的燈魁的一萬彩金都捐了出來，隻為了讓那些因為沒錢不能識字的孩子能上得起私塾，識字懂道理，還帶動了楊州包括皇甫家族在內的那麽多士紳富戶踴躍捐款；
說她視金錢如糞土吧？她又明明確確告訴他，她就是衝著錢來的。
田先生一大把年紀了，見過不少人，還真沒見過孟靈湘這種既矛盾又磊落的人。她其實可以瞞著他，告訴他就是衝著賽詩會的名氣來的，卻把真相告訴了他。
唉，這樣的人，他怎麽氣得起來？
田先生歎了口氣，問道：“你真的那麽缺錢？”
孟靈湘先是老實地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其實……也不是那麽缺。我隻需要五百兩銀子就夠了，我來江南，是因為知道這裏文風鼎盛，想看看能不能淘到什麽醫書孤本。所以，身上的二十兩銀子實在是有些不夠！”
說到後麵，她笑得有些訕訕的。
想她孟靈湘在現代和古代活了兩輩子，前世是大醫院的招牌明星醫生，後世是禦國將軍孟長遠的女兒，什麽時候這麽缺錢過？
唉……實在是這就是她要離家出走的代價。每一分銀子不得不扣著花。
“你要買醫書孤本？”田先生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是大夫？”
孟靈湘這次點頭點得很幹脆。“不瞞夫子，孟林其實隻是一名大夫。能摘得燈魁，不過是機緣巧合。”
這叫什麽話？田先生瞪眼睛。“你是一名大夫，缺錢才來參加的賽詩會，然後還不小心摘得燈魁……你這話說出去，讓像我這種一輩子都沒摘過燈魁的人還怎麽活？”
他很不滿的看著孟靈湘，旁邊的皇甫齊禁不住“噗哧”一聲笑起來。
“你笑什麽笑？讓你參加賽詩會，你恐怕連二樓都上不去。”田先生立刻把矛頭指向他。
皇甫齊臉上的笑意還沒來得及展開就立刻僵住了，他木然看向皇甫霆和孟靈湘。我招誰惹誰了？田老頭這也太霸道了吧？連笑都不準笑？
皇甫霆和孟靈湘不約而同地回了他一個眼神：活該，誰讓你笑來著？也不看看時候，田夫子正鬱悶呢？你敢笑，自作孽不可活！
行，我知道你們是一夥的。我惹不起，我躲得起！
“那什麽，前麵怎麽回事？登記個捐款而已，為什麽那麽救？我去看看！”皇甫齊找了個借口，然後逃之夭夭。
皇甫齊離開了，田先生的氣也出得差不多了。“孟小子，這話你在老頭子我麵前說說也就算了，出去可別這麽說了。”
孟靈湘受教拱手。“是，學生以後會注意的。”然後轉向皇甫霆。“皇甫少主，關於剛才我問的那個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那兩千兩銀子，我應該還是拿得到的吧？”
給了她銀子，她是不是就要頭都不回的走了？以後茫茫人海，還有相遇的機會嗎？
皇甫霆定定看著孟靈湘不回答。雖然他可以動用家中的勢力，即使她離開也可以隨時獲得她的信息。可是，他莫名的就是不想用這種方法來對她。
他不希望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光柱她。那是一種仿佛自己的所有物被人窺視了的感覺。他不喜歡！
而且，賽詩會彩金是一萬兩現銀的消息恐怕已經被人傳出去了，那些亡命之徒聞風而動，如果真的這麽輕易放她離開，她萬一遇上書不測怎麽辦？
雖然他可以給她提供保護，可皇甫霆還是不希望有任何意外狀況的發生。
要不？用這二千兩銀子拖住她？那要想個什麽借口呢？
可惜，還不等皇甫霆想好說辭，田先生已經大手一揮。“當然可以！銀票在老夫這裏，老夫這就讓人交割給你！既然你是大夫，多研讀寫醫術孤本，學得本事治病救人也是一件好事。這二千兩你就不要捐了，都拿去買書去。來人！去給準備二千兩銀票過來。”
後麵那句話是對不遠處的小書童說的。
皇甫霆有些傻眼。不論他怎麽想，都沒想到田先生會橫插這一杠子。
除了看著孟靈湘笑咪咪地在銀票的交割文書上簽字，領走銀票，並對田先生已經眾人拱手行禮告別之外，暫時也想不到什麽辦法。
“孟小子，老夫就皇甫巷子旁邊，你去給人打聽就能知道。有空來看看老頭子。”田先生有些舍不得孟靈湘，拉著她的手細細囑咐。“老夫七十多了，你可別讓老夫等不到人。”
“學生一定找時間去看望田夫子，不會讓您久等的。”孟靈湘保證，轉身對宋文第等人說道：“作賢愚相去，算其間能幾。差以毫厘繆千裏。細思量義利，舜蹠之分，孳孳者，等是雞鳴而起。味甘終易壞，雖為歲晚卻知，君子之交淡如水。一餉聚飛蚊，其響如雷，深自覺、昨非今是。羨安樂窩中泰和湯，更劇飲，無過半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