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挑 釁（一）
茶樓畢竟不是飯館，提供茶水和茶點，這些東西縱然能填飽肚子，也不能當成晚飯來吃。
茶館裏的文人呼朋引伴地到飯館用飯去了，在孟靈湘旁邊那張桌子坐了一下午那群年輕人很熱情的邀請孟靈湘一起。
“難道大家再次中秋佳節聚在一起，都是緣分。兄弟要是不嫌棄，就與我們同去用飯，酒足飯飽再去登觀雲樓參加賽事會，如何？”說話的是那個去年參加過賽事會的文人。他介紹自己。“我叫宋文第，看起來比你年長，你要是不嫌棄，可以叫我一聲宋兄！”
宋文第旁邊的年輕人也熱情地接受自己。
“我叫趙楚生。”
“我叫唐仲書。”
那個憨憨的少年搔著頭傻笑著說：“我叫吳虎。”
這些年輕人都會熱情。在這個異世的中秋佳節，孟靈湘的確不想一個人冷冷清清地度過。她露出一口雪白的貝齒，笑著道：“我叫孟林！”
一行五人出了茶館來到附近的一家小飯館中。
都是年輕人，而年輕人的共性就是——沒錢！
五個人中最有錢的可能就是孟靈湘的，她身上在十四兩五錢銀子。餘下的五個人中，宋文第用二兩銀子，除了進入觀雲樓的一兩銀子外，還有一兩銀子，是除了孟靈湘之外最有錢的人。
到飯館之前宋文第已經跟眾人說好了。“今天晚上我請客，大家都不要跟我搶！”
自然沒人給他搶，因為另外三個人身上就一兩銀子，隻能保證可以進入觀雲樓，除此之外連買一個饅頭的錢都沒有。
至於孟靈湘，眾人看她的灰撲撲的布衣就自動認為她的身上肯定沒錢，宋文第大包大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孟賢弟，待會兒先吃什麽就點什麽，千萬不要和我客氣。”
孟靈湘看了看這家連牌匾都沒有的小飯館，勾起嘴角笑了笑。在這樣的小店吃一頓飯，一兩銀子的確是盡夠了，她沒有說什麽，也沒有打算真的讓宋文第出錢。
一兩銀子雖然不多，但很可能是宋文第好幾個月的書費。她怎麽可能讓他破費？
她身上的銀子也不多，但至少比這幾個年輕人多一些。他們陪她度過一個並不孤單的中秋節，就當她請他們的吧！
小飯館裏隻有七八張桌子，一多半都有人住了。一眼看去都是帶著文士巾是文人，不用問就知道這些人都是打算到觀雲樓參加賽詩會的。
幾個人走進來的時候，有人對宋文第招了招手。
“宋文第，宋兄，你也打算參加賽詩會嗎？”跟宋文第招手的是一個穿著青色直裰的黑皮膚青年。
宋文第看了那人一眼，微微皺了皺眉頭才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錢兄，別來無恙！”說著拱了拱手就不打算搭理他，招呼孟靈湘他們到離那錢兄比較遠的一張空桌旁坐下。
眾人將宋文第臉色不太對，也就隻是對錢兄點了點頭，沒有與他打招呼。
孟靈湘除了自己的一行人之外，並不認識其他人，連頭都沒點，根本沒搭理那位錢兄。
錢兄卻好像沒感覺到宋文第對他的抗拒似的，笑著站了起來。“唉？大家相識一場，宋兄怎麽不給我介紹介紹你的朋友？難道我錢文興沒有資格認識你的這幾位朋友不成？”
他邊說邊走過來。
宋文第眉間的褶子更深了一些，壓低聲音對孟靈湘他們說道：“這個錢文興是錢員外的孫子，文章不行惹是生非卻是一等好手。他與我去年在賽詩會上有些不對付。待會兒他要是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你們不要理會他就是！”
眾人聞言點點頭。
錢文興此事已經過來了，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桌子的人，站在孟靈湘還宋文第之間。“咦，剛才宋兄還在說話呢？怎麽我一來就不說了？莫非是在說我的壞話？這可不是讀書人所為啊！”
他說話的時候微微傾著身體，把兩隻手一直搭在宋文第的肩膀上，一隻搭在孟靈湘的肩膀上。
孟靈湘臉色微冷，抖了下肩膀，把錢文興的爪子鬥了下來。“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君子動口不動手’的道理你難道不知道嗎？聖人的話都不記得，這可是背典忘祖！”
她等於是把錢文興說宋文第的話又提升了一個台階還回去給他。
錢文興過來本就打著戲弄宋文第的意思，說話的聲音沒有壓低，孟靈湘的聲音比他還有大一些。小飯館裏的人把兩人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就在錢文興臉色紅了又綠，綠了又青的時候，吳虎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小飯館裏的人其實都忍的很辛苦，有人帶頭，別的人再也忍不住，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錢文興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
“你是誰？”他惡狠狠地盯著孟靈湘問。
孟靈湘挑了挑眉。“你又是誰？”
“我是錢文興，工部員外郎錢大人的孫子。”說起自己的祖父，錢文興仰著頭，臉帶得意的自報家門。
小飯館裏的笑聲頓時小了一些。這裏畢竟不是一個花盆掉下來能砸到三個官員的京城，官宦之家的公子，誰都不想隨便招惹。隻有他們這一桌的人還在咧著嘴巴笑。
“錢員外的公子啊！哦……”孟靈湘拉長聲調，長長的“哦”了一聲，在錢文興越來越得意的表情中突然搖了搖頭。“不認識！”
她的確不認識。工部員外郎是什麽品階，禦國大將軍孟長遠可是一品大將軍。做為他的嫡女，孟靈湘認識的都是一品二品官員或者是超品的勳貴。這個什麽錢員外她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可見不過是四五品的小官。
錢員外她尚且不放在眼裏，他的孫子是什麽東西，竟然剛跑到她麵前來唧唧歪歪，真是不知所謂。
錢文興的臉頓時僵住了，他的眼裏幾乎有冒出火來。整個楊州，誰不認識他們錢家，這個灰撲撲的小子。“你竟然敢說不認識我爺爺？”
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麽蠢的。